第17章
池屿玩了一晚上辅助，玩得特别尽兴。
与之相对，陆沉鲸算是真正见识了一波池屿的英雄池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从输出型辅助的火男、火女、光辉、妖姬，到非主流辅助的皇子、潘森、亚索，再到打野型辅助努努和翠神，反正这家伙除了传统辅助，什么位置的英雄都能用来给他打辅助。
如果打得不好就算了，这家伙还玩得特别骚，不仅把对面玩家给打蒙了，自家队友都摸不清楚他路子，每局开始前，总少不了冷嘲热讽。
毕竟，池屿选得英雄，玩中路的以为他要抢中，玩打野的以为他要抢打野，玩上路的以为他要抢上路，玩辅助的……他每局一进入游戏就报自己辅助位，根本没给别人选择的可能。
至于陆沉鲸，第一局池屿拿女枪时，他是有过那么一秒怀疑对方要跟他抢AD的。
整个晚上，池屿骚遍峡谷之巅。
两个人双排到凌晨四点多，因等待一局排位时间太长，而结束rank之旅。
陆沉鲸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里走出去，只模糊地记得段位打上了铂金，还有池屿那张明明挂着俩沉重黑眼圈，却笑得比谁都灿烂的脸。
就好比现在，池屿坐在床沿边，歪着脑袋冲他摆手。
五根指头一开一合，就像一株绽放又合拢的夜昙。
池屿说：“陆神，晚安啦。”
*
池屿醒过来时，时间走到下午一点，他足足睡了八个小时。
拉开窗帘，玻璃窗外的阳光灿烂而热烈，他眯着眼赶紧躲到窗帘后面，只留半扇窗帘敞开着。有风浮动，金色的日光落到棕红色地板上，照亮半室明媚。
细小的尘埃在日光营造的光柱里跳舞。
池屿起床后有一段时间反应比较迟钝，他用没受伤的那支腿做支点，倚靠着墙壁，手上还抓着米白色窗帘布，就这样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肚子唱起歌来，饥饿感不断由胃部开始蔓延，他才回过神。
“陆神？”池屿声音微提，单脚扶着墙一路走到门口。
找了一圈，屋子里没人。
池屿奇怪，找到手机，才看到一小时前陆沉鲸给他发的消息——
【Manta：有事出门。冰箱里有吃的，玄关处木架子上有外卖订单。】
池屿给陆沉鲸回了条消息，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他嫌麻烦也没找杯子倒，给纸盒开了个小口，就往嘴巴里倒。
460毫升纯液体酸奶，池屿两三口喝完，将纸盒子扔进垃圾桶，嘴巴上一圈奶胡子，他直接用手背抹掉，然后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手。
洗手池边，手机震了一下。
【Manta：醒了？】
池屿胡乱在衣服上擦干净水，立刻回复——
【Nemo：嗯！】
对面正在输入，池屿等不及，接着打字。
【Nemo：强烈谴责你让一条伤残鱼独自留在家中。】
【Nemo：你就不怕你回来后家里被淹了吗？】
陆沉鲸将原本要输的话删掉。
【Manta：？】
【Nemo：这条鱼太过伤心以至于把太平洋的水都哭完了。】
【Manta：别皮。】
【Nemo：好嘛，你什么时候回来？】
【Manta：怎么，没我你就不能活了？】
“那可不。”池屿嘴巴上嘀嘀咕咕，发过去的消息却正常很多，他其实还是有所顾忌。
【Nemo：也还行吧，就是有点孤单，毕竟没有AD的辅助，单排太难受了。】
如果没跟池屿昨晚上排过，陆沉鲸说不定还会被他这句话骗过去，但如今——
【Manta：没AD的辅助是难受，但你单排谁难受还真不好说。】
【Nemo：TUT讨厌，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自从确定自己不会赶他走后，这小子在他面前是越来越皮了。
陆沉鲸摇头失笑，也不说这改变到底好不好，但要把正事先交代了——
【Manta：回去我要检查你锤石、布隆、牛头和塔姆的熟练度。】
【Nemo：……我有个提议。】
【Manta：提议驳回，或者你更希望拥有一个只有传统辅助英雄的账号？】
【Nemo：Yes，sir.】
后面池屿大概就过着跟这样差不多的生活。
白天陆沉鲸出门办事，他在家用传统辅助打排位练熟练度。池屿知道陆沉鲸最近在忙ST俱乐部明年资格竞标的事，他帮不上忙，只能不去拖后腿。
池屿能双腿下地，无碍行走时，LPL夏冠决赛时间地点都出来了，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现场时，陆沉鲸给了他两张票。
还是VIP席的。
池屿可高兴，以为他在邀请他，“我们那天一起去吗？”
陆沉鲸摇头，“我那天还有点事，你跟林一或者别的朋友去吧。”
“这样啊。”
池屿失落的表情肉眼可见，陆沉鲸看在眼里，却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转而问他：“你传统辅助练得怎么样？”
池屿形状姣好的眼睛微微眯起，别过脸，单手托着下巴，没什么语调地回答：“不怎么样，大概就是不会给你点灯笼，也不能把你吞进肚子里的水平吧。”
陆沉鲸：“……”
池屿似乎察觉到自己过度外放的情绪，改变了一个姿势，用真诚的眼神看陆沉鲸，“哦，陆神你别误会，我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我们后来也没再双排，我这不是没机会给你用锤石和塔姆辅助的机会嘛。”
*
拿到票当晚，池屿在微信群里发问——
【Nemo：@
Unique@Mountain，陆神给我俩决赛票，你们去不去？】
【Unique：去，但是我有票了。】
【Mountain：我也有。】
【俺老孙来也：我不介意再多一张。】
【Nemo：好吧，我再问问别人。】
【俺老孙来也：看我看我。】
【Nemo：咦，群里好像多了个奇怪的人。】
池屿发完，又把老孙踢了。
老孙在微信加好友界面，疯狂给他发消息——
【Nemo你幼不幼稚！！！】
【咱们是一个Team的你总有一天要加我！】
……
五六条类似吐槽的话之后，对面似乎才妥协——
【你是我爸爸行了吧快加我。】
池屿这才接受孙晟的好友申请。
【俺老孙来也：小屁孩，气性大。】
【Nemo：拉黑警告。】
【俺老孙来也：好好好我不招你了，把我拉进群，不许再踢我！】
池屿把他拉进群后，顺便把陆沉鲸和欧寻也拉了进来，而后，他改了个正式的群名。
——星河战队。
【欧寻：？】
【Nemo：？？？】
【欧寻：这个群名怎么回事？】
【Nemo：我们战队的名字啊。】
【欧寻：战队名不是ST吗？】
【Nemo：。】
然后，其他人看见，群里蹦出一则浅淡色的系统提示
——[群主将“金主爸爸欧寻”移出群聊]
【Unique：噗。】
【Unique：太过优秀以至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称赞一句干得漂亮。】
【俺老孙来也：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俺老孙来也：@Manta，你不管管他，把金主都踢出去了！！！】
欧寻和陆沉鲸这会儿正坐在一块儿，他把手机界面伸给对方看。
陆沉鲸看完，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看竞拍台上，主持人展示的PPT。
“你不说点什么？”欧寻眉毛上扬，这是要说法呢。
陆沉鲸头也不回，只道：“ST战队全称：StarshipTroopers。”
欧寻：“……”
陆沉鲸嘴角慢慢提了起来，“翻译成中文，就是星河战队。”
欧寻微恼：“我不就是一时半会儿没记起来，还有，我英语也不差！”
陆沉鲸没再反驳他，眼睛明明看的是前方，眼神却没落在实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微信群里，池屿也在解释——
【Nemo：罗伯特·海因莱因有一本科幻小说，就叫《星河战队》，1997年菲尔·蒂派特将其搬上银幕，我们战队名字也来源于此。】
而池屿没说的是，这是陆沉鲸最喜欢的一部科幻小说，当初陆沉鲸会把LPL寂寂无名的ST俱乐部当做首选，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当然，他会知道，也是源于某个星星布满天幕的夜晚，当时ST俱乐部正举行团建活动，他跟陆沉鲸坐在砂砾细腻的沙滩边，远离城市人烟灯火，听着海水拍打礁石与堤岸的声音。
两个人肩并肩靠着，陆沉鲸看着与天空融为一体的漆黑海平面，背靠一片昏黄模糊的灯光。
他声音低沉，线宛若上好的大提琴——
“没人知道为什么里科一定要加入太空军——去一个被虫族占领的星球送死。”
“毕竟，他家境优渥，就算不出地球半步也能安稳地过一生。”
“可他还是去了。”*
这个男人，骨子里其实浪漫的可怕。
*
池屿手中多出来的票，最后落在周宝成头上。
自火锅那晚后，周宝成就没再跟池屿联系，池屿打他几次电话都没接，后来还是他专门上大号在英雄联盟里蹲他，才把人逮住。
池屿拉周宝成进游戏，他拒绝，就重复拉。
周宝成被烦得玩不了游戏，又不想下线，最后还是同意了。
房间里，开黑语音是打开的。
周宝成声音不高兴，还有气：“大乱斗有什么好玩的，我要打排位！”
“要不我问其他人借个号带你？”池屿自己的号已经上了王者，段位太高，不能跟周宝成双排，“不知道班上还有谁玩……”
周宝成打断他：“你跟他们又不熟，不用你开这个口。”
他其实也不是非要打排位，又舍不得下线。
池屿来找他，周宝成心里其实是乐开了花的，可是还是过不去一个坎。
“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火锅店！算了，那个我原谅你，但你跟人打架还不喊我！算了，那个我也原谅你，但你进医院你都不告诉我！”
“我错了……”
“好吧，我现在原谅你了。”周宝成答得飞快，然后又问，“所以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个野男人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