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你们信他所言吗？

    “大郎，真是可恶！派人传信过去，结果那边回复，排在我们前面渡江的人太多了！让我们在等几日！”

    阿言一脸怒意的将消息告诉庆王世子。

    陆琰就在一旁，听到这话，他心情沉重。

    庆王世子好歹是皇帝的孙子，连皇帝的亲孙子都不能马上渡江，其他百姓，只怕更难过江！

    庆王世子微蹙眉头，他低声言道：“那就等几日。”

    阿言一脸着急地说道：“我们的干粮已经不多了！大郎，这等几日，可未必只是等几日！小奴看过了，排在我们前面的都是京城各大士族，还有各位藩王。庆王不在，只怕我们要被人欺负，近期内无法顺利渡江！除非能联系到陛下。”

    庆王世子摇头说道：“阿翁有这么多孙儿，岂会在意我一人？如果十日内无法顺利渡江，返回京城。”

    阿言震惊：“大郎莫要说笑！现在返回京城，那就是在寻死！殿下让大郎离开京城，就是希望大郎能够平安！如今连秦州都要守不住了，京城能守得住吗？中原即将大乱！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往南跑！现在只有淮水以南是安全的！大郎可莫要糊涂！”

    陆琰缓缓言道：“其实郎君心里放不下令尊吧？”

    庆王世子抬眼看向陆琰，他轻轻颔首：“是也。离京之后，我无时不刻都在担心阿耶的情况。阿耶希望我平安无事，我也想让他平安无事。可奈何阿翁下令，让阿耶与太子镇守京城，不得离开。启程前，阿耶曾对我说阿翁会看在他留京镇守的份上，等我到了江左，会善待我。现在看来，只怕让阿耶失望了。江左那边，可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这么多士族南逃，而他们庆王府，只有他一个世子去江左，只怕不会好过。

    除非皇帝能够重视庆王世子，对庆王世子好一些，那么庆王世子才能快速在江左过上好日子。

    阿言赶紧说道：“大郎，你可不能这么想！殿下希望你平安无事，到江左跟陛下一起生活。为人子女，就应该听从父母之命。陛下肯定是不知道大郎来了。若是想办法让陛下知道大郎来了，陛下一定会派人来接大郎！大郎，小奴这就去跟那边的人谈谈。想想办法，多花一些银子，让人将消息传给陛下。”

    庆王世子摇头：“此事不容易。明日我去见见其他人，问问情况再做打算。若是十日之内真的过不了江，那就返回京城。”

    阿言叹了口气，一副着急又无奈的模样。

    次日，庆王世子去见了与他关系颇好的其他世子。

    看到庆王世子一脸凝重，阿言一脸失落的模。陆琰就知道情况不妙，他出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言垂头丧气地说道：“鲁王府在这里等了一个月，都没有过江。塞了很多银子托人传消息过去，江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皇帝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不想管大家。现在江这边聚集了几十万人，一团乱。随时可能会爆发什么事情。到时候，一旦失控，谁也无法控制。

    庆王世子坐下来，开口对陆琰说道：“我意已决，明日就返回京城。”

    陆琰告诉庆王世子：“只怕走不了了。现在到处都是人，无论是水路还是陆地，全都被人占了。比我们晚来的船挡住了我们回去的路，无法往回走。”

    庆王世子愕然，他怔怔地望着陆琰。

    阿言烦躁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该不会真的要一直停留在这里吧！”

    再等下去，只怕还没等到过江，他们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庆王世子蹙着眉头，沉默不语。

    陆琰低声言道：“这里有这么多百姓，其中有不少男人。若是能让这些百姓前往军中，奋勇杀敌，何愁不能打败吐蕃？如今这些人都聚在这里，甚至生食人肉，迟早会爆发一场瘟疫。几十万人中，只要有一人生病，其他人都会被感染。敌人还没打过来，自己人就先自相残杀……”

    这一路上，经过不少村子。看到很多田地野草蔓蔓，陆琰刚开始以为没有男丁，所以才没人耕种。现在，陆琰才明白，大部分人为了逃避战乱，全都往淮水这边跑。这才直接导致各个村子的田地无人耕种，渐渐荒废。

    庆王世子目光深邃地望着陆琰，他问道：“能逃到这里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人。陆老翁有何办法能改变这些人的想法？”

    陆琰沉思，过了一会儿，他盯着庆王世子，语速缓慢地说道：“倒是有办法。”

    闻言，庆王世子目光明亮地盯着陆琰，激动地问道：“有何办法？”

    阿言诧异地望着陆琰，他告诉陆琰：“陆老翁可别吹牛。这里可有几十万人！你能改变所有人的想法？”

    阿言觉得陆琰不过就是一个普通老头，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几十万人离开这里。

    陆琰开口言道：“很简单。只要散布消息出去，有人感染了瘟疫，这种瘟疫传染性特别强。被传染的人，很快就会暴毙。很多人会马上撤离这里。”

    能逃到这里的人，都是爱惜性命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若是他们知道这里有这么严重的传染病，很多人一定会马山离开！

    阿言吃惊，正在琢磨陆琰说的办法可不可行。

    庆王世子出声言道：“或许会有一部分人撤离，但是会引起□□。如果听说江这边有瘟疫发生，这里的人，只会迫不及待的想要飞过江那边。到时候，场面可能会失控。”

    陆琰告诉庆王世子：“这瘟疫发生在江左。正因为江左那边出现了极其严重的瘟疫，所以朝廷迟迟不敢把人接过去。诸位来到这里等了许久，一直没能过江，肯定也奇怪为何江那边迟迟不派人来接他们过江。只要知道这个原因，他们一定会相信的。前过了江，可能会感染瘟疫死亡。不过江，退回去，只要吐蕃大军没有攻入中原，诸位还能继续过日子。但凡长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阿言听完后，激动地说道：“高招！妙哉！”

    庆王世子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陆琰的确与众不同！

    庆王世子开口言道：“我这就让人去散布消息。”

    阿言赶紧说道：“大郎，万万不可！若是让朝廷查出来是大郎在背后散布谣言，朝廷那边一定不会放过大郎的！”

    陆琰告诉他们：“就说消息是从袁相那里听来的。”

    庆王世子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陆琰。

    这个办法有点骚，但是他喜欢！

    阿言吃惊地说道：“万一让袁相查出来，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不行！”

    庆王世子直接言道：“就按照陆老翁所言办事。”

    要不是袁有利这个佞臣怂恿皇帝，皇帝也不会抛下太子与各位藩王先溜走。

    庆王世子对袁有利这个佞臣没有好感。

    现在有个机会，能够阴一把袁有利，想想真是刺激，庆王世子迫不及待想试试。

    “这……”

    阿言一脸无奈，最后听从庆王世子的命令，让人去办这件事。

    夜深人静，刚刚抢到一份肉的中年男人拉着那个给他分肉的人走到了角落里，低声说道：“多谢兄弟分我一份肉。看在你愿意分我一份肉的份上，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快说！”

    “我今天靠近那些官兵的时候，你猜听到了什么？”

    “你听到了什么？”

    “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让我们过江吗？”

    “为什么？”

    “因为江左那边爆发了时疫！这种时疫感染性强，夺人性命！江左那边都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还会派船接我们过去？你看到那些贵族了吗？那些贵族来了这么久，也没有顺利渡江。他们在等！如果我军能打败吐蕃，这些贵族就会返回京城。如果江左那边的时疫结束，那他们就马上渡江！”

    “你说什么！江左那边出现时疫？怎么会这样！那我们怎么办？那些贵族能在这里耗下去，我们普通人可耗不下去！我来这里半个月了，粮食早就吃完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

    “我向你保证这个消息绝对真实！这个消息是从一位官兵口中听到的！那个官兵还说了，他家里有亲戚在宰相府做事。宰相现在天天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不敢上朝。你想想，这时疫得多可怕！”

    “那、那现在怎么办？要走走不了，难道要返回去吗？可是我好不容易带着家里人来到这里……”

    “我是这么想的，留在这里，只怕还没等到江左那边的时疫结束，我们就要饿死了。如果退回去，我们还能继续过日子。”

    “什么叫继续过日子！吐蕃都打到哪了！现在跑回去，可能刚到家门口，吐蕃大军就杀过来了！”

    “不能这么想！太子还镇守在京城，现在吐蕃不是还没打过来吗？我们至少能过一段安稳日子。像现在这样自乱阵脚，敌军还没杀过来，我们就把自己的命折腾没了。这不是个傻子吗！反正我是想通了，明天天一亮，就马上离开这里！回到家乡，继续种田。能活多久是多久！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说的有道理……”

    不知何时，陆续有一些人开始离开这里。

    一两个人离开，人群并不在意。可是陆续有人离开，这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安。其他人询问打算离开这里的人，为什么要离开。那些要离开的人一直在摇头，就是不说清楚原因。

    这种感觉让人惶恐不安，备受煎熬。

    “大郎！陆老翁！这几日下来，已经离开了上千人！其他人也有些骚动，似乎受到了影响！”

    阿言将情况告诉陆琰跟庆王世子。

    庆王世子望向陆琰：“陆老翁接下来要做什么？”

    陆琰告诉庆王世子：“我们也离开。其他人问起，郎君只管回复你想念父亲，要回京找庆王。”

    庆王世子颔首，他一脸了然。

    看到庆王世子离开，与庆王世子相识的其他世家子弟好奇询问。

    庆王世子叹气道：“留在此地，一时片刻也过不去。我心中记挂家父，想要回京。”

    “可是回京只怕有危险！”

    庆王世子言道：“哪怕有危险，我也认命了。”

    随意的聊了两三句，庆王世子便离开了。

    留下几个世家子弟相互对视。

    有人开口言道：“你们信他所言吗？”

    其他人摇头：“我可不信。若是他不怕死，何必要离开京城？”

    “不知你们可有发现，近几日有些人已经离开了，往回走。”

    “难道京城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我看一定是这样！庆王奉旨留在京城协助太子镇守。庆王世子离开京城，又返回京城，肯定是得到了京城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否则不会马上离开！”

    “是也！”

    其他人认同的点头。回去之后，立马告诉族中的长辈。

    各大士族得知此事，也觉得有些蹊跷。仔细留意，听说其他百姓也离开了，往回走。他们纷纷派人去打听消息。

    得知江左那边感染时疫，各大世家立马明白了，为什么江左那边迟迟不安排他们渡江！连袁宰相都害怕得不敢出门，这场时疫得多严重！

    有些心急的世家，忍不住启程返回。

    少部分人悄悄地离开了，这已经引起了人群的骚动。看到那些贵族开始离开，百姓们不再犹豫，赶紧跟着离开。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贵族们离开了，那他们也得跟上！反正这些贵族是不会特地去送死，一定是京城那边有好消息传来了，所以这些贵族才会启程返回！

    若是只有庆王世子单独离开，其他世家或许不会那么在意。但是其他世家也开始启程离开。正在犹豫不决的世家，不再犹豫，赶紧动身出发，返回原地。

    “大郎！成功了！现在返回的路开始拥堵起来！越来越多人离开这里！”

    阿言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开心地跑过来将情况告诉庆王世子。

    庆王世子一脸笑意地望向陆琰：“多亏了陆老翁的高招。”

    阿言继续说道：“有些奇怪。离开的人，都说是京城那边有好消息传来了，我军要打败吐蕃了，所以诸位才会返回家乡。可是至今小奴没有从京城那边得知这个消息。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哪听来的。”

    庆王世子诧异，他看着陆琰。

    陆琰摇头言道：“也许是其他人的瞎猜，被其他人误会了。不过这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对我们更有利。有另一个假消息遮掩，到时候如果朝廷要调查，并不会马上查到消息最开始是从袁相那边传出来的。”

    这样就更不会查到，其实是他们在背后造谣。

    庆王世子颔首，他笑着言道：“陆老翁真是奇才！”

    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又不用花费什么力气，直接可以让这么多人马上离开，庆王世子觉得陆琰真是个人才！谁说陆琰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老人？庆王世子觉得，陆琰明明就是以为深藏不漏的高人！

    陆琰问庆王世子：“现在郎君是否要回京？”

    庆王世子点头：“回去。我要回去见阿耶，留在阿耶的身边。无论是胜败，我都要陪着阿耶！”

    陆琰告诉他：“若是有机会见到令尊，郎君不妨告诉他与太子。如今众人返回故乡，全国上下都依靠他们。这一仗，哪怕不打，也要守住。只要能守住六个月，就算是挺过来了。”

    庆王世子惊愕，他蹙眉问道：“陆老翁说这话，莫非是不想与我一同回京？”

    陆琰摇头，他告诉庆王世子：“我要去一趟军中，找一个孩子。”

    庆王世子对陆琰说道：“既然如此，陆老翁不如随我一同回京。到了京城，我见了阿耶之后，陆老翁亲自与阿耶谈话。届时，阿耶会找替陆老翁找到你想找的人。”

    陆琰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他点头说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