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在艾莉的陪同之下,穿过走廊,从电梯下到地下二层的私人停车场。
车停在显眼的位置,管家先生候在车侧,钟善站在他一侧,正说着什么。
距离有些远,加上钟善刻意压低声音,安雅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她微微抿唇,调整出恰当的笑容,往钟善的方向走去。
钟善见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身侧低头的男人,语气微沉:“你去后面那辆车。”
荼路:“是。”
他表现的听话极了,即使钟善再看他不顺眼,也找不到刁难他的理由。
安雅靠了过来,钟善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心底的厌恶消失的无影无踪。
“雅雅。”他微垂的眼眸,打量着安雅,蓝色更衬托着她肌肤雪色,层层叠叠的裙摆拉长了身形,贵气凌人。
“好看吗?”安雅化了浅妆,毛糙的短发也耐心的打理过,服帖柔顺。
“造型师水平真不错。”钟善笑起来。
安雅不满地看他。
“不过,还是雅雅底子好。”钟善笑弯了眼,“真漂亮。”
“虚假。”安雅嘟囔一句,被钟善牵起手。
“钟善哥哥和你开个玩笑。”
“不好笑。”安雅看着他,“怪无聊的。”
“是吗?”钟善为她打开车门,牵引着安雅上车,“看来我没有说笑话的天赋。”
“也没有哄人开心的天赋。”安雅补充。
“那可委屈雅雅了。”钟善上车,坐在安雅旁边。
安雅发现他的手侧放着一个购物袋,但她没有细看里面的东西。
车子启动,空调的暖风徐徐吹入。
钟善看着她,问:“冷吗?”
“车里有空调……”安雅话音一顿,她知道那购物袋里是什么了,她转头看向钟善,“现在还好啦,不过等等可能会冷吧?教堂里没有这样的暖风。”
钟善很满意她的懂事,他拿起手侧的购物袋,从中取出一件灰色的长款大衣。
“看看喜欢吗?”
钟善不可能毫无准备,这身蓝裙子若是穿了出去,明日的头版头条,一定会与她与帝国有关,而负责“监视保护”她的钟善毫无疑问会被政敌攻击。
他不可能给予敌人这么大的把柄。
安雅伸手摸摸大衣的料子,手感很好。
“应该会很暖和。”安雅垂着眼眸,声音闷闷的。
钟善噎了一下,他将灰色大衣叠好,放在一侧,手臂一伸将安雅搂入怀中。
“雅雅。”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愧疚,“再等等。等大选之后,钟善哥哥就没有顾忌了。”
距离第三次总统大选还有半年的时间,钟善能否连任,选民的支持率至关重要。
在这个时间段,钟善被爆出的一切负.面.消.息.都会成为对手攻击他的由头。
政客之间的交锋,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媒体是他们最有力的武器,煽动舆论引领民意,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
安雅虽然被限制不能接触政治方面有关的一切事宜,但这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若今天,她与钟善一同出行的画面被拍,明日的头版头条,现任总统就会被打上“保皇派”“复.辟.党”的标签。
激进一些的媒体说不定会直接质疑国家的政治制度。
他不敢赌。
“没事的。”安雅像是贴心的小棉袄一样,她轻轻拍着钟善的背,“我明白的。”
钟善低低笑起来,反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安雅眨眨眼睛:“反正对钟善哥哥你很重要。”
钟善低低笑着,垂头啄吻安雅的唇,吻着吻着,他伸手,将安雅的双腿放在自己膝上,手沿着裙摆探了进去。
安雅一激,按住了他,娇嗔道:“钟善哥哥!”
“嗯?”钟善发出低低的鼻音,依旧轻吻她的唇角。
“在车上。”安雅推他,钟善纹丝不动,拗不过他,她心思一动,咬在他的唇上。
钟善眸光微变,微微后撤。
“雅雅。”他的声音里透着不满。
“我没用力。”安雅说,她把腿从钟善膝上挪了下来,视线逃避不敢看他。
“在车上。”她低低地重复。
“司机看不到。”钟善靠过来。
“反正不行。”安雅推他,“我们要去教堂的。”
钟善楞了一下,继而低低笑了起来:“因为这样?”
“嗯。”
“什么时候我的雅雅变成虔诚的信徒了?”
“我一直都是。”
“可雅雅从来都不做餐前祷告。”
“我都在心里默默祷告了。”安雅反驳,面露心虚。
钟善笑得越发开心,眼角形成细纹。
安雅伸手,抚上他的眼睛。
“雅雅?”钟善疑惑。
“别笑了。”安雅说,“有皱纹了。”
他才三十二岁。
钟善微楞,覆盖上她的手:“钟善哥哥老了。”
“不老。”安雅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一点都不老。”
她的眼神如此的真诚,钟善不自觉地陷入那双眼睛的柔波。
“我可要好好保养了。”他依旧带着笑,细纹分布在眼角,也许是笑纹,也许真的是皱纹,安雅分不清,懒得分清。
“这样才能多陪雅雅几年。”
他比安雅大八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但在安雅面前,钟善获得的一切都如此的微不足道。
即使她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失去了尊贵的地位,天生的遥不可及足以将这个距离拉大,超越年龄差距限制钟善的,是他骨子里的自卑与小心谨慎。
安雅微微笑着,许下又一个无法兑现的约定。
“一言为定。”
安雅转头,看向窗外,故作天真的问道:“还没有到吗?曜日宫里圣玛丽教堂不算远吧?”
车子停下有一段时间了,钟善没有告诉安雅。
车子改造过,极为平稳,启动与制动对于车内人的影响几乎没有。深居在内宫的安雅感受不出来很正常。
钟善不知道眼前的安雅已经不是最初的少女,她很清楚钟善想要看到什么样的自己,也就按照他希望的一点点展露。
他不希望自己知道车子已经停下,她就装作不知道。
这是她擅长的。
“停下来有一段时间了。”钟善说,“我们走吧?”
“好。”
钟善拿起灰色的大衣,为安雅穿上,细心地替她系好一颗又一颗的扣子。
灰色的大衣很长,下摆到膝盖,几乎遮住了大半的蓝色裙摆。
安雅没说什么,在钟善的搀扶之下下车。
冬夜的空气微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寒意。
车子停在圣玛丽教堂的偏门。
新年弥撒是非常重要的项目,教堂的正门处少不了媒体的守候。
钟善特意嘱咐司机停在偏门。
教会方面,索菲亚主教和一位荣光修女亲自等候在侧门。
安雅从车上走下,一眼就看到了等候的索菲亚主教,她产生一丝疑惑,若是主教等候在这里,那么现在在教堂里准备新年弥撒的人是谁?
一个名字闪过她的大脑。
前一世,她并未在意过钟善遇刺当晚到底是谁主持的弥撒。
圣玛丽教堂是首府教堂,是除去位于西南行省教皇所在的圣堂之外最大的教堂,这里一直有两位常驻的枢机主教。
除了索菲亚,另一个是大主教封决。
安雅眉头微蹙。
封决,一个狂热的宗.教.分.子,认为神灵神圣不可侵犯,对于与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亚特兰蒂斯裔一直抱有敌意。一直以来,他从未放弃过更改海神教派教义之中,对于亚特兰蒂斯裔“神之子”的描述。
按照往常的经验,每年的神诞日前后,封决都会回到西南行省的圣堂静修。
为什么今年他留在首府?
安雅看着面前的索菲亚主教,上一世,她并未参与新年弥撒,自然不需要索菲亚主教迎接,她可以理所当然地留在教堂内主持弥撒……这一次,是因为她重生,所以引起了蝴蝶效应?
短短一瞬间,安雅大脑之中出现了诸多念头,这些想法在钟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全部都归于静寂。
“这位是索菲亚主教。”钟善介绍道。
“我认识的。”安雅同索菲亚问好,她并未隐瞒两人之前认识的事情。对于钟善来说,查出两人认识并不是什么什么困难的事情。一时的隐瞒,带来无穷的后患。安雅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所以她大方的承认了与索菲亚相识的事情。
“大主教曾在我的母亲身边担任修女。”安雅回答。
“是的。”索菲亚面带微笑,“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安雅小姐长大了,愈发的漂亮了。”
“谢谢。”安雅面露羞涩。
钟善看着两人客套的对话,没有怀疑,主动说道:“先进教堂吧,外面人多眼杂。”
他这一次的行程是半公开行程,除了陪安雅的私人原因,在弥撒结束之后他还需要进行一场新年致辞。
上一世,钟善就是在致辞时,被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杀手击伤。
安雅一直很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能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之下将“枪”带入教堂。
她有一个大但的猜测,或许那把枪根本不是被带入教堂,而是它一直都存在于这里。
安雅想着,跟随着钟善走上台阶,刚迈进走廊。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响起:
“教堂是什么人都能踏入的吗?”
阴影之中,身着教袍的影子浮现,像是地狱的恶鬼。
但他,是圣堂的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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