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生其人, 正如一开始进入游戏时,那位妇人告诉南曲和张浩的一样。
王员外在三十多将近四十岁时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从小就当宝似的捧在手心里, 他要什么就给什么,闹出再大的乱子也帮他解决。
于是,王瑞生就顺利成长为了一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
在大街上的人一看到他出现, 就会像看到瘟神一样立刻四散而逃, 甚至有些人连摊子都不要了也一定会躲开他。
而这镇上被他祸害过的女孩也不少, 看到谁家的女儿漂亮,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去骚扰人家, 据说还曾命令家丁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过几个姑娘。
姑娘们后来又被送回了家,只是在这方圆百里内, 恐怕再也嫁不出去了。
即使如此, 也没有哪个女孩会站出来指证他。
王员外家大业大,还和知府有交情,连县令都让他几分, 所以他们王家才敢在这镇上作威作福。
而且在古代对女性而言,就算她们是受害者, 事情爆出来后受到辱骂和指责的也都是她们。
所以到了后面,镇上稍有姿色的女孩就连门也不敢出了。
但在四个多月前,有一家做小生意的商人搬到了这座镇上来。
那家的女儿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在出门买东西时,便遇上了王瑞生。
可是, 和之前的那些姑娘不同, 王瑞生也许是厌倦了强掳强上, 这次居然装起了正人君子。
那姑娘也是天真, 在王瑞生离开后,将别人对她的提醒都当成了耳旁风。
具体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总之,三个多月前,她怀孕了。
她曾找去过王家,连大门都没能进。
很明显,王家人对于这个女孩,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不承认不接纳的。
而这种丑事,对他们自己家来说也是很丢人的,所以不敢宣扬,以至于连镇上的人都并不知情。
后来她就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带着三个多月的胎儿。
就在那天晚上,王瑞生被鬼缠上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白桃问道。
第五个玩家齐行挑了挑眉,慢悠悠道“难道你们进入游戏的时候,没有听见镇民提到一个叫包打听的人么”
南曲一愣,随即想起游戏刚开始时,她在一片喧闹中听见的那句话
“就连茶馆那个包打听,前天儿有人去问,他也只摇头呢”
对啊这句话所表达出的意思,是包打听闭口不言只摇头,而不是他不知道。
可在当时,这句话的后面紧跟着的是一句“连他也不知道”
所以她也下意识的曲解了那句话的意思,把那整段对话当作了这场游戏的故事背景介绍,根本没把怎么放在心上
难道说,这个人是去找包打听问出了这些内容
南曲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差得太远了。
如果以后能像他这么细心,生存的概率一定能提高不少。
“包打听”单书出声道“我听到过这个人,但我听到的内容是,就连他也不知道啊。难道,你是去找他问出了这些”
齐行低下头,轻笑了声,笑声中仿佛带着些微的傲慢。
但人家就是有这个资本,毕竟在五个玩家里,只有他抓住了那个细节,并成功查到了关键线索。
他道“游戏里出现过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决定你是死是活的关键。你们最好是打起精神,不要再忽略任何一点细节。”
虽然他略显高傲的态度确实有点让人不爽,但他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忠告。
南曲想了想,问道“不是说有人问过包打听了么,他什么都不肯说呀,小哥哥你是怎么问出来的呢”
齐行看向她 ,嘴角一勾“从地上捡一把铜钱,去铁匠铺买一把菜刀,再到茶馆找包打听。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猜我手里这把刀,能不能第一刀就要你的命”
他顿了顿,笑问“你猜他会怎么做”
南曲愣了愣,不由得在心里暗夸了他一声聪明。
本以为他注意到可以去找包打听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却没想到,原来那些掉在地上的铜钱,也可以成为这个环节的其中一环
果然,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样,不可以忽略游戏里的任何一点细节。
而且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些胆量。
毕竟拿着菜刀威胁nc这种事,一般玩家根本就不敢去做。
“那个,冒昧问一句,你经历过多少场游戏了啊”白桃的眼神里已经多出了几分钦佩。
齐行手里的扇子唰的一声打开了“这很重要吗不如先来说说,你们这里都发现了些什么。”
南曲不太想开口,往后退了半步,让白桃和单书将他们查到的一切全都说了一遍。
其中关于王瑞生和那个新娘的信息,他们这边甚至都还没查明,就已经由齐行查清楚了。
不过这也说明,即使没有玩家注意到包打听那条线,他们也能在员外府里查出这个线索来,只是花的时间会更多。
齐行不知道的,就是南曲和张浩在那上锁的院子里发现的一切。
目前那个信息和冥婚这件事似乎还完全联系不起来。
总之,他们的下一步,就是将整个冥婚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部弄清楚。
正商量着呢,齐行却看了眼腕表,开口道“好饿啊,还是先吃饭好了。吃完饭后我需要去那座院子亲眼看一看,晓萌给我带下路,没问题吧”
南曲点头“当然可以鸭。”
她也想看看,他是否能从那里发现什么她没注意到的线索。
而且跟着他也许能学到许多的东西。
虽然他稍微有点傲慢,但正因如此,他会很乐意在众人面前展现他的实力,那他就是个最好也最合适的老师。
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南曲和白桃两人便去了厨房,装作给客人们上菜的样子端走了一些饭菜,四人找了个偏僻地方快速吃了。
张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吃完饭后南曲去前院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好先和齐行往小院走去,找人的事和调查道士,就交给了白桃和单书。
南曲领着齐行走向了那座上锁的小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即将抵达之前,齐行才打破了沉默。
而他说出口的话,立刻就让南曲心里一惊。
他说“你为什么不用心愿功能,改掉这个嘤嘤怪的说话方式呢”
南曲怔愣了好几秒,才问“你怎么会这么问呀”
齐行偏头看着她说“你不是自愿这么说话的吧,难道我猜错了”
南曲更加惊讶了,心里简直怀疑他的技能卡是拥有读心的能力。
于是她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可他却又没什么反应。
“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没等她开口,齐行便说道“其实从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的样子,偶尔还皱着眉毛,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拿了把刀在身后逼你这么说话似的。”
不愧是他,其他人可都没看出来过。
难道他是什么微表情专家所以才格外注意细节,更容易发现别人没发现的东西
南曲想问,又觉得他不会回答。
比如之前她问到与这场游戏相关的内容时,他立刻作了答,而当白桃询问无关的问题时,他却没有回答。
“到了,你还进去吗”齐行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小门和围墙,随即大步走到门口,拿起那把生锈的锁看了看。
南曲紧跟过去“人家也还想再进去看看,也许之前遗漏了什么呢。”
齐行闻言,低笑了声,也不知是不是看穿了她真正的想法。
他放下铁锁道“这锁锈得太厉害,确实打不开了,只能翻墙。”
南曲不禁好奇“如果没锈这么厉害,难道小哥哥你可以打开它咩”
“开锁这种技能啊,有条件还是练一练比较好。”他转身走向旁边的墙壁,口中道“虽然不一定派得上用场。”
他停在墙边,将衣袍下摆撩了起来,露出里面的长裤,半蹲下来对她道“过来,你先上吧。”
再次翻入院中时,所看到的景象与上一次已经略有不同了。
院子里被南曲和张浩挖出了坑,那具白骨周围的草也都被拔得差不多了,看起来一片狼藉。
齐行一落地就啧了声“这里至少十年没人打理过,如果不是恰好踩到白骨,我们也许就错过这条线索了。”
南曲心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所以她还是很有实力的。
齐行首先去的是厨房。
他没有立即进门,而是先在外面仔细观察了一下整个房屋,然后才走进去,并且在检查完房子内部的一切后也没有离开,还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手指关节在墙壁上敲动。
南曲看他的行动,立刻明白了他是在考虑这里会不会有密室。
虽然这是在电视剧里也曾见过的桥段,可是在看到齐行的举动之前,她和张浩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
跟人家的差距也太大了。
不过这么说来,那地面
这里的地面都是用砖铺起来,说不定下面也能藏东西。
“这里的地面都是砖铺的吗”齐行走到门口,回头问。
南曲一愣“是呀。”
她能想到的,齐行早就想到了啊。
她现在心里简直是想原地拜师。
“啊,这可是个大工程。”齐行有些头痛地扶额,随后说道“那就等天黑以后叫上大家一起来吧。”
他说完就离开了厨房,又去检查了下水井。
水井这边南曲和张浩倒是都看过了,本来还想去井底看看的,但里面还有水,他们又都不会游泳,只能暂时作罢。
此时,齐行站在水井前弯下腰,眯着眼盯着里面看了半晌,又捡了块小石头扔进去试了下水深,接着回头问道“你说过,这里有很多衣服是吧”
南曲点头“是呀,怎么啦”
“你不会游泳”他不答反问。
“不会”
“唉。”齐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去给我找套衣服来,最大号的。”
南曲惊讶道“哇,小哥哥,你要下去咩”
“那不然呢,等晚上”齐行乐了“你知道这游戏有鬼吧晚上下水,你们是不是怕水鬼找不着替身哪”
南曲“”
她也没说等晚上啊,只是因为他愿意穿女装下井而觉得有点惊奇罢了。
不过这游戏动不动就会死人,为了活命而穿下女装,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她没反驳齐行的话,转身去了距离较近的正房那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最大号的衣服。
齐行接过以后就进了旁边的厨房,关上门花了几分钟时间,再开门出来的时候,即使南曲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最大号的女装穿在他身上也跟裹粽子似的,还露了两条毛腿在外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他倒是坦然,迈着大步就走到了井口前,将井口上打水用的绳子缠在腰上绑了起来,一边对南曲说道“你看着时间,我下去后如果两分钟没冒头,就往上拉。”
南曲点头“放心吧小哥哥,除非有鬼顺着绳子爬上来,否则人家一定全力拉你。”
他扬眉 “你这么说话我可放不下心。”
话落,他却一脚跨进了井口,踩着内壁凹凸不平的石块慢慢往下滑去。
南曲在上面轻轻拉着绳子,随着他的下滑而一点点往下放,就怕他不小心一脚踩空了直接掉下去。
这个过程花了将近八分钟,齐行终于到了水面。
他停在那里,脚踩着两块凸起的石头,抬头对南曲喊了一声“我下去了”
南曲回了一句,他便一跃而下,跳进了那昏暗污浊的水中去。
这水有点深,跳下去后,他一头扎进去,水面上就只剩下了涟漪。
南曲轻轻托着绳子,感觉到绳索一直都在往下拉。
在大约被拖动了一两米的长度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水面,不时又看一眼腕表,见时间越来越接近两分钟,不由担心起来。
握着绳子的手缩紧了些,眼看着还差十几秒就要两分钟了,南曲忍不住地想要提前往上拉一拉。
而就在这个时候,井里传来哗啦啦一阵水声,她赶紧看向那里,只见齐行终于从水里冒出了头,正浮在水面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用手抹眼睛上的水。
他眯着眼睛甩了甩头,眉毛也皱了起来,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南曲连忙问道“要拉你上来吗”
“拉吧。”
齐行回了一声,然后摸到边缘,踩上砌在井内的石块,在南曲的协助下慢慢攀了上来。
这个过程非常困难,因为井里没什么可以放开来借力的点,而且齐行浑身都湿透了,踩在石块上也很容易脚滑。
南曲在上面用了很大的力气拉他,勒得双手虎口处都冒出了血点。
等人上来,二人都累得坐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气。
齐行还凑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才总算舒服了点儿。
他说道“下面确实有尸骨,但只有一具,旁边还有两块大石头,估计以前是绑着石头沉下去的。”
南曲惊讶道“那是沉尸,还是活人啊”
“这我可看不出来。”齐行说“我只知道它已经在下面很多年了。”
他说完站起来回厨房去换了衣服,又找了另一件女装把头发擦了擦。
之后二人到另外两座屋子里都看了看,还把放衣服的柜子也挪开检查了后面的墙壁,暂时没有新的发现。
于是他们也没有再多留,离开这里去找白桃他们了。
但白桃和单书还没找到,南曲就先看到了在花园里和一名丫鬟聊得正欢的张浩。
张浩这张脸捏得挺好看,在这个游戏里穿上古装束着长发,有一种白面书生的气质,确实很招异性喜欢。
此时他面前那个丫鬟,就正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那就是张浩”齐行远远的盯着他,低声问道。
“是呀。”南曲说“我们还是先不要过去吧,也许张浩小哥哥正在打听什么重要的信息呢”
她说完才发现,齐行已经往前迈出了半步,似乎正准备上前。
闻言,他动作一顿,收回脚步点了点头“就在这里等他吧。”
南曲不禁觉得奇怪,这个齐行明明是个观察入微心思细腻的人,怎么会准备在这时候过去
她正疑惑着,又见花园另一端的小径那头走来了几个下人。
“看来喜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齐行看了眼腕表“下午的行动,恐怕会比较麻烦了。”
因为喜宴散了,下人们又回归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会有不少人四处走动,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举止奇怪的玩家们。
就连此时,两人也立刻走到了树边去,借着枝叶和树荫稍微减弱他们的存在感。
而那边的张浩似乎也注意到了远处的下人,在两分钟之后终于结束了聊天。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就朝前院方向走去,没发现南曲和齐行。
齐行拉起南曲就跟了上去,脚下走得飞快,像是在追什么逃犯似的。
南曲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连叫了他两声,他却像没有听见。
那目光一直都落在张浩身上,始终没有转向过其他地方。
好奇怪,难道他们认识
南曲不再叫他了,小跑着跟着他一路往前。
好在张浩走得不快,双方之间的距离很快便拉近了。
在相隔还有二十多米远时,张浩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过来。
随即他停在那里,目光从齐行牵着南曲的手上一扫而过,挑了挑眉“哟,怎么,你们这是在恐怖游戏里一见钟情了啊”
南曲“”
很明显齐行是嫌她走得慢。
齐行松开她,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张浩说“你好,我叫齐行。”
他的目光犹如一颗钉子般,死死定在张浩脸上。
张浩却只是微微一笑,神色自如道“你好,我是张浩。你头发还是湿的,下井了吧,查到点什么了吗”
齐行又看了他几秒,才缓缓垂下眼皮,嘴角划过一抹淡淡的笑,看起来有一点点苦涩“没什么,井里有具尸骨而已。你,找到另一个玩家了吗”
齐行也不是最后一个进入员外府的人。
他收到单人任务的时间比南曲还要早,刚进游戏没几分钟就有任务了,但他在完成进入员外府的任务后又出去了去找了包打听。
所以最后一个玩家,到现在还没出现。
其实按南曲和张浩,白桃和单书这两组玩家进入游戏时的情况看,那第六个人一开始应该就在齐行身边。
但他说当时没有发现周围有玩家,而任务又来得很快,也没来得及仔细找人。
张浩摇头“没找到,所以我干脆来找线索了。反正如果还有玩家,人迟早会出现,找不到就算了。”
南曲便问“那小哥哥你刚才跟丫鬟聊了什么呀,人家都乐得合不拢嘴惹。”
“打听了一下王员外的事情。”张浩说“这丫鬟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但她说现在王员外只有一位正妻,就是那位老夫人,没有别的妾侍。王瑞生应该也是她亲生的,因为她和王员外一样对他特别宠爱。”
“你们试过用商店里的心愿单,复活某个人吗”
突然,齐行没头没尾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南曲一愣,既迷惑又茫然地看向了他。
而他却看着张浩。
张浩也明显懵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那怎么了跟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齐行摇头“没关系。我试过,但它告诉我,那个人还没死,不能复活。于是我改了心愿,要找到他。”
南曲吃瓜jg
张浩笑了“你该不会在说我吧”
“上局游戏结束后,我的积分足够了,就兑换了这个心愿。它告诉我,在我的下一局游戏里,就能见到他。”
齐行沉声道“那个人不是单书,他没那么沉闷。而除了单书,目前就只有你了。”
张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我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应该是还有个我们没找到的玩家吧”
他笑得半眯起来的眼底里,却隐约闪过一抹狐疑。
难道真的,会是他认识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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