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

    黄昏结束，深夜降临。

    雷钵街大部分居民都关闭自家门窗，彻底蛰伏，当然，也是为了好好歇息，因为谁都不知道，在夜幕的遮掩下，会有多少危险发生，那些危险又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但羊组织依旧热闹，不停地有人来找中原中也，让他去处理麻烦。

    眼瞅着中原中也再次被喊走，隐约还能听到少年们小声抱怨的声音，琦玉意识到，橘发少年似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并不是普通的贫穷少年，甚至是不但如此，他还有一个组织，并且是组织的王。

    “没听说过羊组织。”琦玉翻身躺下，“中原中也有点熟悉，以前好像听说过……”

    只是即便是以前的印象并不那么深刻了，琦玉也能确定他印象中的中原中也跟橘发少年相差甚远，他印象中的中原中也似乎是个诗人，橘发少年看上去跟诗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决定仔细了解一下橘发少年。

    只是晚上等了很久，他等到睡着了，也没能等到忙碌的橘发少年回来，似乎一直在外面忙，没有空闲回来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琦玉像往常那样醒过来，第一时间抓一把自己现在还很浓密的头发，把手移到眼前，没看到有头发脱落之后，他轻轻松了口气。

    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他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里不是他自己的家，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尽管陌生，这里却给了他很好的安全感：因为那个橘发少年的存在，让他觉得即便是这里完全陌生，即便是这里比自己家更破，他也还是觉得自己很安全，暂时不需要自己变强。

    不变强，变秃的风险就会无限趋近于无，琦玉很安心。

    琦玉爬起来，在狭窄的屋子里伸了个懒腰，拉开窗户看向外面。

    放眼望去，视野中全都是高低错落的不同风格的房子，看上去都很陈旧，透着难以言喻的破和穷，目之所及能看清楚的人脸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冷漠和疏离，好像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实在是再难以分出任何精力到别人身上。

    琦玉抬头，看向上面，视野中依旧有着铺天盖地的房子，再上面才是湛蓝的天空。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低洼地区，很像盛东西的钵。

    房间的门飞快地打开，中原中也跳进来，手里拿着一袋面包和一瓶水，“吃饭了。”

    百忙之中，他没有忘记自己收留的少年。

    “谢谢。”琦玉轻声道谢，接过面包和水，并且深深地记在心中，他对他的好，他会想办法报答的。

    只不过这个钵一样的地区，他并没有听说过，也只能通过中原中也的语言，和外面看到的那些人的服饰，以及一些小习惯来确定自己确实是还在自己熟悉的大环境中，只是地区似乎变了。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地区，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一点。

    询问中原中也是最直接也最简单的办法。

    “你不是这里的人吗？”中原中也诧异，语调尾音上扬，只觉得牙酸的感觉又有了，如果自己连累的人不是雷钵街原住民，那他感觉自己罪过似乎更大了一点，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弥补。

    “这里是雷钵街，成型得有六七年了吧。”

    “不过我也不确定。”

    他并没有七年前的记忆，还是偶尔听羊里面的其他少年偶尔说起过，说雷钵街成型也只有几年功夫。

    不过雷钵街深处地下，就像是天然的藏于黑暗中，无家可归的，犯了错不敢被光明找到的，甚至是被一些诡异商机吸引来，还有许多习惯黑暗的孤儿，都自发的在这里落户，逐渐形成这样繁忙又贫穷的景象。

    “你是哪里来的？”中原中也不怎么喜欢拐弯抹角，他有疑问，就直接问了。

    “我不记得了。”琦玉说。

    跟大环境一样的地址，他确实不怎么清楚，只知道自己很普通，住的房子普通中还带着一点点穷，至于具体地址、邮政编码等等，他记忆中都没有。

    他住在无人区，这些地址之类是不曾有过的，至于无人区以前的有人时候的记忆，他确实没有。

    不过穿越以前的记忆，他到现在还很清晰，只是很明显现在不适合说出来。

    “失忆了啊。”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心就跟过山车似的，一方面担心自己连累的人来自光明，他还要想办法把人送回去，现在知道人家失忆了，不用把人送回去了，又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雷钵街是个非常讲究丛林法则的地方，实力为遵，要不然当初没有足够能力单打独斗的少年们也不会自发的组成自卫组织。

    中原中也盯着长相普通，各个地方都很普通的少年看，感觉他比雷钵街的那些普通人都要弱。

    “还好你遇上了我。”中原中也说，“雷钵街并不安全。”

    尤其是对于这么弱的少年来说。

    “你不要单独出去了。”

    一旦出去，就会像落单的羊进入饥饿的虎视眈眈的兽群，不但保护不了自己，还会很快被吞吃殆尽，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琦玉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了解一下周围环境。”

    至少先了解这里，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然后再看看自己能不能回家，或者能不能留在这里吧。

    “走吧。”中原中也是行动派，他双手放到衣兜里，走到门口，回头看琦玉。

    不放心这个实力很弱的普通青年，羊之王要亲自陪着了。

    琦玉咽下‘只要自己小心一点，应该能一边苟着一边查探环境’的话，收拾好面包包装和空了的水瓶，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在中原中也身后从屋子里出来。

    低矮窄小的屋子外面就是坡度十分大的街道，一端连着像是在天上一样的真正的地面，一端通往更深的地下。

    四周全都是类似的建筑，中原中也住的小房子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我带着你转一圈，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中原中也带着一点点得意的说，“在雷钵街，我还是有点面子的。”

    至少很多人都愿意卖羊之王一个面子。

    “谢谢。”琦玉说。

    橘发少年瞬间弹起来，掉下并不怎么坚硬的地面又两个比脚印大一点的小坑，那是他踩碎的地面。他落到房顶，看向四周。

    不想听他再说‘谢谢’，又不好直接表达，橘发少年便干脆在旁边屋顶上走。

    他身体好似轻飘飘，踩在屋顶悄无声息的，琦玉透过一些打开的窗户看到别人家屋子里面，里面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整个雷钵街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如果是琦玉这个完全陌生的人自己逛的话，想要弄明白这里弯弯绕绕的街道，怕是要过很久很久，但如果是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的中原中也却很快就能逛完，无非是一些重点势力，让他们知道琦玉是羊之王罩着的人就好。

    “我带你去诊所。”中原中也说。

    才在雷钵街逛了几个地方而已，中原中也根本没觉得累，琦玉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神情还有些些微的惊恐。

    身体状况很让人担忧的样子。

    “不用吧。”琦玉不太想去诊所，因为他没有足够的钱。

    他气喘吁吁是因为此前一直很注意不锻炼身体，就是害怕自己变强，从而导致脱发；神情惊恐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像这样长时间行走，透支些微体力，从而刺激身体，让身体不得不改变来适应新的变化，这也算是一种锻炼。

    有点害怕。

    “上来。”中原中也落到琦玉前面，特地没有踩坏脚下的路，他微微蹲下身体，侧着脸用眼角余光看身后的少年。

    十四岁的中原中也并不算矮，但也不是特别高，不过同样十四岁的琦玉，因为特别注重不锻炼身体，平时又比较节俭，对营养并不是特别看重，所以他比中原中也要稍微矮一点。

    这个发现让中原中也有一点点小高兴，所以他很愿意背琦玉。

    “好。”琦玉想了想，趴到中原中也背上。

    比起锻炼身体变强，他选择当咸鱼。

    再次来到诊所，不过这次不是黄昏，而是白天。

    诊所门关着，中原中也上前敲门，一边扯着嗓子喊。

    门很快开了一道缝，似乎是知道特别的熟人来了。

    中原中也背着人进去，果真是看到医生就在里面，即便是大白天也特地拉着窗帘，开着灯，让整个诊所都显得跟夜晚没什么不同。进入这里，总给人一种完全处于黑暗中的错觉，明明外面艳阳高照。

    “又来了？”森鸥外看向趴在橘发少年背上的琦玉，稳稳当当的坐着，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怎么了？”

    没有血腥味，跟其他来诊所的病人完全不一样。

    “病了？走两步就喘，跟小姑娘似的。”中原中也说。

    “这不是病，多走几步，跑几步就好了。”森鸥外很不在意的说。

    这种体弱的人，作为医生见的太多太多了，治疗办法也简单的很，只不过并没有几个人能坚持锻炼而已，毕竟只要能安全的活着，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躺着不是更好吗？

    森鸥外垂下眼睑，他确定羊之王带来的少年应该不是属于黑暗中的人，他肯定生活在光明之中，所以才会不需要变强来确保自己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