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灯火

    难得这么多大能聚集在一起, 当然不可能观完礼就回去，之后涉及到化神强者的交易会就不是洛泱这些年轻弟子能参与的了，他退出主殿, 到殿外等候。

    洛泱刚出来，就有一名身穿蓝纹白袍, 外罩蓝色纱衣的亲传弟子走了上来，对着洛泱讨好的笑，道“恭喜洛师弟成为渡华道君的弟子，往后师弟前途不可限量啊。”

    不仅是他, 不少千夜星宗的弟子都围了上来，从前傲慢的亲传弟子现在到了洛泱面前都变成一副谦虚有礼的模样, 洛泱如众星捧月被众人围在中间, 一一点头回应, 心里却觉得有些乏味。

    原剧情里的主角刻苦修炼，九死一生完成宗门任务, 直到被废掉修为逐出千夜星宗都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认可，而现在不过是君夜表了态，他就摇身一变成为争相追捧的对象, 他觉得这场景现实极了, 又虚幻的很。

    广场的角落里，武丰恨恨的看着这一幕，一想到被他看不起的五灵根废物现在爬到他难以企及的地步, 他就嫉妒的不行。

    “哼，你就得意吧, 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说的不错。”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武丰一跳,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了可就不好了, 他连忙朝着身后看去，看见了神情阴鸷，形销骨立的徐鸿羽朝着他走来。

    “徐，徐师兄”这才多久没见，徐鸿羽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武丰心中惊骇不已。

    徐鸿羽却没理会他，依旧偏执的盯着洛泱所在的方向，眼眸里满是血丝，喃喃道“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渡华道君给的，如果那一天渡华道君不再庇护他，你说他会怎么样应该比以前还惨上百倍吧。”

    “大，大概吧。”武丰总觉的现在的徐鸿羽看起来不太正常，正想找理由告辞，就听徐鸿羽继续说到“听说武师弟最近修炼遇到瓶颈，正好我手上有一瓶混元丹，能助你更进一步，师弟不会推辞吧”

    两人目光相对，看懂徐鸿羽眼中的意味，武丰暗骂一声这人真是疯了，接过丹药的动作却不慢，道“徐师兄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尽管说，师弟做的到一定尽心。”

    “武师弟放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林家不会亏待朋友的。”徐鸿羽笑着说到，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他因洛泱产生心魔，前途毁于一旦，而洛泱却得到了渡华道君的看重，一步登天，他心有不甘，更重要的是渡华道君为了洛泱杀了他们徐家的老祖，让徐家地位一落千丈。

    求而不得和家族之仇结合在一起，终于让徐鸿羽对洛泱生出恨意。

    应付完一众师兄弟，洛泱走出人群来到僻静处，刚站了片刻，就听背后有人笑道“洛公子现在成了香饽饽了，叫戚某好等。”转过身去，果然看到戚不语摇着羽扇朝他走来，一双桃花眼四处放电，妩媚多情。

    “戚道友，这么快又见面了。”

    “于公子你是快，于戚某却是漫长的时间，离开公子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戚不语语气哀婉，就差做一副西子捧心状了。

    “”

    打过这么多次交道，洛泱也习惯了戚不语的不正经，不过这人虽然不正经，却不会无事找事，尤其是在千夜星宗这样的地方，他一个声名狼藉的魔修和洛泱凑在一起，很容易给洛泱招来非议，难怪会等到现在才过来。

    “你来见我是有什么事”洛泱问到。

    “是戚某我有事相求。”说到正事，戚不语立刻正经起来，手腕翻转，掌中出现一枚玉简，他将玉简递到洛泱面前，道“前因后果都写在玉简里了，这里人多眼杂，等公子有时间再看吧。”

    接着又拿出一枚金色玉符，是极为珍贵的万里传信符，道“这玉符留给公子做联系之用，有什么事公子都可通过玉符传信于我，当然了”戚不语尾音拉长，对着洛泱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继续道“若是那天公子孤枕难眠，缺个暖床的人，戚某我也不会推辞。”

    “好。”

    见到洛泱收下玉符，戚不语不方便多留，走之前朝着不远处的树干看了一眼，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

    等到戚不语走远，洛泱也准备离开，一抬眼猛然对上一双诡谲的碧绿色眼眸，莫凌站在不远处的树后，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方才两人的对话也不知道被听见了多少。

    “”

    既然被发现了，莫凌也不藏着了，大步从树后走了出来，笑着问道“师兄怎么会和极乐道的魔修熟识”

    虽然是笑着问的，但洛泱就感觉莫凌现在的心情很差，他不知道是那里惹了莫凌不快，想到这人一向脑子不太正常，便随口回道“参加会武的时候打过交道。”

    “只是打过交道”

    莫凌不相信，刚才戚不语对着洛泱笑的暧昧的一幕可全部被他看见了，他虽听不清两人具体说的什么，但一些“度日如年”啊，“暖床”啊之类的字眼却听见了，打过几次交道的人能熟到这个地步

    肯定是那个极乐道魔修在他不在的时候勾引了洛师兄，极乐道的修士一向荤素不忌，两人还不知道做到什么地步了，一想到洛泱可能和这人耳鬓厮磨，肌肤相亲，莫凌就气的想吐血。

    如果他不是被关在开阳峰上，怎么会让别人有机可趁

    越想越气，莫凌的指甲都掐进肉里，出口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师兄莫不是喜欢上这个魔修了这才过了多久，就这般心急着约会”

    微不可察皱起眉，洛泱总觉得莫凌说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莫师弟这是什么意思我与戚道友皆是男子，那来的爱慕之情”

    莫凌愣住了，实在是戚不语看起来太不正经，他条件反射就将两人想成那种关系，听洛泱的意思，竟然不是吗也对，洛泱又不是极乐道那群荤素不忌的魔修，怎么会喜欢男人

    这样想着，莫凌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舒坦，反而更难受了，好像有什么希望落空了，心空缺了一块，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扯了扯嘴角，依旧强撑着说道“我们千夜星宗弟子怎么能和极乐道的魔修来往，师兄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好，免得落人口舌。”

    “我的事就不劳烦师弟操心了。”洛泱冷冷道。

    听到他这么说，莫凌的脸色白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想起，比起那个魔修，洛泱应该是更不喜欢自己才是，毕竟他之前没少和洛泱作对。

    心更难受了，掌心的痛也发作起来，莫凌站在原地不言语。

    气氛瞬间凝滞起来，洛泱正想找借口离开，就看到君夜从殿里走出来，眼神穿过人群温和的望着他，那目光好似能包容一切，明明广场上有这么多人，但君夜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心中蓦地浮现安心的感觉，他立刻迎了上去，“师尊怎么出来了其他道君前辈呢”

    君夜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怎么躲的那么远是不是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

    “嗯。”

    “那就随为师回天权峰吧。”

    洛泱诧异抬头看君夜，君夜依旧是那副平淡模样，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洛泱斟酌着问道“今天是为师尊和我举办的收徒典礼，我们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我的徒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须在乎他人想法走吧。”君夜牵起洛泱的手，临走之前瞥了远处的莫凌一眼，此时莫凌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身边的小徒弟，他从那眼神里看见了迷恋。

    迷恋君夜皱起眉，转头看小徒弟，小徒弟低眉垂目，乖巧异常，偏偏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往后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觊觎，牵着洛泱的手紧了紧，君夜脸部线条绷紧，化作一道银色遁光消失。

    天权峰。

    遁光落下，君夜撤掉护住小徒弟的结界，洛泱连头发丝都没吹乱一分，不像第一次被君夜带回来的时候，吐得胃都空了，这对比揭示一个道理，当男人在乎你的时候，自然就体贴了。

    想到先前莫凌看小徒弟的眼神，君夜心中莫名发酸，不想这么快放小徒弟离开，便道“许久没陪为师下棋了，来一局吧。”

    “是。”

    两人在青松下落座，洛泱先落子，一如既往的喜欢以攻代守，陪君夜下了几年棋，他的棋艺也有所进步，棋逢对手，一来二去一局棋竟然下了半天。

    夜幕降临，天权峰上没有灯，一眼望去黑漆漆一片，看着有些孤寂。

    想到君夜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洛泱有感而发道“天权峰虽然幽静，但凡间的万家灯火也是别有一番情致，师尊有时间不妨去看看。”

    听着小徒弟怅然的声音，君夜以为他是想家了，他带小徒弟回来的时候小徒弟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少年，刚刚遭逢大难，孤身一人在千夜星宗，无依无靠，该有多彷徨无助。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初那般冷待他，心脏被狠狠揉了一下，君夜对小徒弟的怜惜更甚，他手指一点，一盏盏亮着烛光的红色灯笼从山顶浮现，一路朝着山脚延伸，很快将整座天权峰照的透亮。

    抬眼望去，千万盏灯漂浮在空中，错落有致，比十里街景还要繁华，洛泱不自觉看花了眼。

    进入这方世界以来，为了保住性命，一直马不停蹄的修炼，俗世的那些记忆都被束之高阁，他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烟火气十足的美景了

    洛泱看的入了神，君夜站在他身旁，目光始终落在小徒弟身上，小徒弟觉得灯火美，他却觉得灯下的人更美，小徒弟那双漆黑的眼眸被灯火点亮，亮晶晶的搅乱他的心。

    两人站在一起，谁也没说话，享受难得的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泱终于回过神来，开口问到“师尊，若是有一天，我做了背叛宗门的事，你会杀掉我吗”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衣角，他的声音缥缈不定。

    “不会。”

    “那如果我成了魔族呢”

    “为师会随你去魔界，或者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君夜的声音很平静，却莫名有种令人信服的能力。

    洛泱偏过头看他，灯火下的君夜一身冰冷的银衣都染上暖色，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样温和，他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跳跃着光，稠丽面容舒展，如红梅破冰而出，猝然绽放，霎时天地失色，万物回春。

    君夜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一瞬间再也看不见其他，眼中只剩下小徒弟的笑颜，这画面在他记忆中定格，不管经过多少岁月都毫不褪色。

    你是我眼中的灯，心中的火，灯火万千，不及你眉眼。

    并没有在意君夜的愣神，洛泱从乾坤袋里取出两坛酒，其中一坛抛给君夜，道“这是我自己酿的梅花酒，埋了几年了，师尊尝尝。”说完，先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酒，感叹一声“畅快”

    难怪凡人逢年过节就喜欢喝酒，人高兴的时候喝酒确实舒坦，洛泱仰着头又灌了一大口，君夜见他这副模样，拆开泥封喝了一口，酒并不烈，带着一股梅香味，像小徒弟，他不自觉就喝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

    草地上横七竖八丢了七八个酒坛，有梅花酒，还有金风玉露，洛泱躺到在地上，望着飘在天上的灯火，双眼迷离。

    “醉了”君夜问道，小徒弟没有回应，再看过去的时候，小徒弟已经睡过去，他轻笑了一声，笑小徒弟明明酒量不好还要喝这么多，随后弯腰抱起对方朝着洞府走去。

    将人放在床上，君夜在床边坐下，垂眸打量起来。

    喝醉的小徒弟安静躺着，衣襟因着先前一番动作略有些凌乱，露出半侧形状优美的锁骨，肌肤晶莹如玉，月光石照耀下像会发光，发簪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青丝在床上铺散开，平添几分慵懒气质。

    他的脸颊泛着薄红，如朝霞映雪，艳美绝伦，红唇沾着酒液，水润光泽，唇瓣微微溢开一条缝隙，隐隐能看见藏在其中的嫩红小舌，引诱人品尝。

    君夜被这美景摄住心神，眼睛牢牢盯着那抹殷红，眩晕感冲上灵台，酒不醉人人自醉。

    克制了许久终是没忍住伸手落在那滑腻的肌肤上，指腹轻轻摩挲过眉眼，仿佛在把玩珍宝，再顺着脸颊滑到红唇之上。

    方一触碰那抹柔软，君夜就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手，理智稍稍回笼，他将一床薄被盖在小徒弟身上，神情狼狈的起身离开。

    刚刚走出洞府，君夜似有所觉抬眼看去，望见天空中乌云汇聚，整座天权峰都在震动，下一瞬，他的身影化作星光碎裂消散，所站立的地方一道黑色身影重新浮现。

    这身影穿着一身繁复的黑色长袍，脸上魔纹纵生，容貌和君夜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空洞，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感应到自己要找的人的位置后，又重新回到洞府中。

    发现少年竟然睡着了，君烬偏头思索了片刻，干脆合衣在少年身旁躺下，手掌一捞，将少年抱进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山腰的木屋之中，子恒景化身的紫色小蛇盘桓在桌子上，眼睛时不时朝着门口望去，今天小祸害回来的尤其晚，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习惯了这人的存在，骤然不见人影，子恒景心烦意乱，连疗伤都静不下心，他决定等人回来再修炼，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