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朵兰大漠深处,矗立着供奉明尊和圣火的大殿。
那里是如今明教的总部。
明教本为波斯琐罗亚斯德教三大长老之一穆萨·哈贾尼,汉名陆危楼一手所创,穆萨创教的原因要从琐罗亚斯德教派教义说起。
琐罗亚斯德教教派历史悠久,由是古波斯的宗教改革者,琐罗亚斯德教创立。
琐罗亚斯德教传入波斯后,势力发展极为迅速,教主总令教中诸事,三大长老负责弘扬教义,而教中圣女乃是教派的精神象征。
琐罗亚斯德以二元论为教义,认为光与暗,善与恶,永远是敌对与竞争。譬如说:神是良善的,那么缺乏良善的就是罪恶——正如黑暗是因为缺乏光明。
但是身为长老的穆萨对二元论教义生疑,便在当年弃波斯祆教于不顾,率教中忠心弟子,前往中原、设立明教。
他确实做出了相当大的事业——四大法王联手上纯阳,闯出纯阳号称不破的星野剑阵、陆危楼独身上嵩山,挑战少林方丈渡如,千招之下败之、第三次名剑大会之时,明教两大法王上藏剑山庄强夺宝剑“碎星”、丐帮与唐门联手于枫华谷围攻明教,明教却将两大门派击败。
明教声望如日中天,甚至连掌权者也出面为明教修建了一座宏伟的大光明寺。
但是就在不久以前,“破立令”的颁布叫明教直接掉入了低谷,明教中有人心有不甘,妄图进宫逼谏,但是消息走漏,位于大光明寺的明教被天策府围剿,各地据点也被连根拔起。
教主陆危楼被迫率领众人西迁,直到他们抵达歌朵兰大漠深处,在圣墓山上建立起了供奉明尊的圣殿。
“找不到?”冰魄寒王丁君盯着半跪在自己眼前的弟子,眯起了双眼,“圣子那么大一个人你们都能弄丢,你现在来跟我讲找不到?”
“师弟们已经几乎掘地三尺了。”明教弟子低着头说道,“我们也不敢弄太大的动静出来……毕竟我们还没有出玉门关。”
“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脑子全用来喂猫了吗?!”丁君冷声道,“圣子那么显眼的白发,你们居然都没能注意到?那可是教主和圣女放在心尖子上的孩子!平时他跟着你们训练也是一口一个师兄吧?你们就这么不上心?!”
“弟子会去领罚。”明教弟子被训的抬不起头来。
“哼……等出了玉门关见到教主,我会请罪。”丁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想来对于弟子愿意主动承担责任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圣子不会就这么容易出事的,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是。”明教弟子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你打算怎么办?”夜帝卡卢比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站到了丁君身边,“敦那孩子不会不说一声就悄没声息地走掉的。”
“圣子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丁君瞥了卡卢比一眼,“最开始还是我带的他。”
“然后他就学着你用冰禅指戳水制冰,然后做成冰碗连着吃了三碗。”卡卢比一本正经的说道,“还吃坏了肚子。”
“你闭嘴。”丁君踹了卡卢比一脚,但卡卢比向后小小地跳了一步,就躲了开去。
“不过敦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卡卢比皱了皱眉,“我可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变成白虎的。”
“他是明尊赐给教主的。”丁君说道,“当年枫华谷之战我们明教胜利,在祭祀明尊的时候,那孩子从天而降,当天夜里又化身猛虎,对月长啸,到天亮的时候才变回了昏睡的孩子……第二天教主问了他姓名之后,就给了他一个汉名,又把他封为了圣子。”
“原来如此。”卡卢比笑了笑,“原本教主好像还打算把他封为少主……但是大光明寺之前却再没有了下文。教主后悔了?”
“因为他太善良了。”丁君叹了口气,“但是明教不可能有一个善良的教主。”
“那倒是。”卡卢比点点头,“执掌一个教派,善良可不能用。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妇人之仁?”
“所以教主才只封了个圣子就作罢了。”丁君却笑了,“不过他走了也好。”
“怎么说?”卡卢比挑了挑眉。
“现在走了,总比以后长大了,认识到人心险恶后跟我们离心离德的好。”丁君说,“说实在的,教主根本就不会养孩子,也亏得圣女懂事,也亲眼目睹过米丽古丽的事情……不然准得再出一个米丽古丽来。”
“那件事也不能算是教主的错。”卡卢比叹了口气,“是教义不清的问题。”
“行了,回去吧。”丁君摆了摆手,“明天西出玉门关,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那圣子你就不管了?”卡卢比一愣。
“他又死不了。”丁君翻了个白眼,“他走失的时候身上梨绒落绢包都带着呢,就连他的球球也在他身上,他包里那么多金银,用过的双刀和以后可以用的双刀都在他包里,就连换洗的衣服也被圣女给他塞了未来二十年的套装,等他长大了就算不合身,随便找个裁缝也能给他改合身了。”
“嚯。”卡卢比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带了多少个梨绒落绢包啊?”
“没几个。”丁君说,“五六个吧,还带了个储物铃铛和唯希法水。反正梨绒落绢包上都绣了他本名中岛敦和汉名陆敦明,就算被偷了也能抓到这个证据报官,反正圣子一个小孩子,天策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圣女真是思虑周到啊……”卡卢比无言以对,沉默了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然呢?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操心的话,”丁君白了卡卢比一眼,“怕不是最后只会给他留个唯希法水和一对双刀。”
“……我先去休息了。”卡卢比不得不承认丁君的话着实正确,所以他只能转移了话题,蹿回了自己的房间。
*
中岛敦现在抱着怀里的球球一脸懵逼。
说实在的,四年前他因为从垃圾桶里翻出来两块糖果没有上交,就被所在的孤儿院院长用烧红的棍子打了一通,然后关了禁闭,结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有着漂亮枫叶的地方。
虽然醒来的时候有问过自己在哪里,但是那边的人说的话却让他完全听不懂。
最后还是一个有着花白长头发的男人慢慢地、一点一点教会了中岛敦当地的语言,这才搞清楚他到了一个叫做[大唐]的国家的[中原]地带。
那个男人的名字是陆危楼,是他现在所在的教派的教主,是一个非常有威严的人。不过有一次在什么地方,中岛敦似乎听到过一个穿着暴露的红衣男人喊他穆萨。
然后他因为好奇,就去问了担任圣女这个职位的陆烟儿。于是中岛敦就从她那里知道,穆萨是陆危楼的波斯名字。
说实在的,在提到波斯的时候中岛敦是有点懵的,因为他在孤儿院里看过的书上,好像都没有讲波斯的。不过他也忘记了是哪本书上看来的,说波斯是伊朗的古代名字。
伊朗嘛,他知道的,那个是位于中亚的一个国家,似乎在他穿越前好像还有在打仗。
至于大唐……中岛敦在脑海中有限的书本里翻来覆去的回忆,最后才想起来有提到过《白氏长庆集》和遣唐使的存在。
所以中岛敦直到穿越了的三个月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到了遣唐使的那个时期。
意识到这一点的中岛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孤儿院院长对他不好,总是找理由关他禁闭,可那里好歹是他熟悉的时代。而这里既没有能看的电视也没有他想看的书籍,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学习语言和其他乱七八糟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知识。
而且因为上次问陆烟儿关于教主名字的问题,他的学习内容上又加了一项波斯语。
*
关于在明教的生活虽然比孤儿院里的要好很多,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让中岛敦觉得毁三观。
院长我错了。中岛敦如临大敌地盯着被人送来的明教弟子服饰想到,我不应该觉得离开孤儿院之后哪里都能去。
然而他觉得老是光着身子窝在被子里不太好,所以在磨蹭了许久之后,还是在外头陆烟儿的催促声中换上了那身明教弟子服饰。
……天知道为什么号称礼仪之邦的大唐会有人穿这么暴露。中岛敦看着镜子里胸口顶着个黑白蝴蝶结,整个腰腹全露在外头的自己,直接眼神死。
后来他才知道,那身明教弟子服是明教少侠们穿的秦风套。
然后等他勉强能够用比较流畅的中原话和磕磕巴巴的波斯语跟人交流了之后,陆危楼直接把他丢去了明教法王麾下练武去了。
虽然中岛敦并不清楚为什么陆危楼把他封了圣子,吃穿住行方面对他也很好,甚至逢年过节还给他各类金银,就连学习武艺的老师,也是给他找得最好的。
但如果是用学好了武艺然后反过来给陆危楼帮忙,中岛敦觉得这也ok。
所以中岛敦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的武艺学习速度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千里,但是由于他这四年里花了大半年来学中原话和波斯语,所以到了现在他也只学全了焚影圣诀的招式心法,至于明尊琉璃体,他只会朝圣言和极乐引。
本来中岛敦觉得都过了四年了,自己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会留在大唐,甚至都做好了改变自己三观去适应明教这个大环境的准备……结果大光明寺事变之后,整个明教被迫西迁,他也不得不跟着丁君和卡卢比一起走。
然而人一旦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
中岛敦因为一场沙暴,在玉门关外同丁君和卡卢比失散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某间装饰华丽却不见天日的屋子中。
那屋子里的装饰看样子居然跟他在明教时的房间差不多,只是明尊和圣火的纹路被替换成了冰雪和莲花纹而已。
看样子居然还是个啥啥教里比较重要的人的房间。
“呀?你醒来啦?”纸门突然被人拉开,中岛敦悚然一惊——他在门被拉开前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属于人的气息!
“真可怜呀,衣不蔽体地被父母抛弃了吗?”那个人慢吞吞地走进了门,又绕到了中岛敦的面前。
中岛敦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方也低下头来看他,于是双方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中岛敦露出了恍恍惚惚的神色,居然是七彩瞳孔吗?我们明教里的师姐们最多也只说有人得过虹膜异色症,但这里这个人……已经不只是虹膜异色症的情况了吧?!
谁的虹膜颜色不仅是七彩的,还在上面给自己刻字啊?!
“被吓到不敢说话了吗?”对方眨了眨眼,嘴角一咧露出了一对堪比吸血鬼的虎牙,“我是童磨,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你的眼睛颜色很好看哦,我挺中意你的。要来做我的圣子吗?”
圣子?!中岛敦本来槽多无口一边听着童磨给自己擅自安上胆小的人设,一边在内心吐槽对方的宗教名称,但是一听到“圣子”这两个字,他就立刻从吐槽欲中挣脱了出来。
不行,不能当这个圣子。中岛敦一想到陆烟儿和陆危楼一旦知道自己跑去当了别的教派的圣子的反应,吓得一个激灵。
“不回答吗?”童磨没等到中岛敦的回应,却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来。他伸出手摸了摸中岛敦的头发,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来,“没有关系哦,这里很安全的。”
不不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你最危险。中岛敦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背后汗毛直竖。
“呀咧呀咧,那还真是个小孩子呢。”不知中岛敦哪里又戳中了对方的笑点,童磨又笑了起来,而且发出的笑声简直如同杠铃,“好吧,那就给你一点儿时间考虑好了。”
“当然啦,我可不会接受否定的答案哦。”童磨说完就笑眯眯地转身出去了。
中岛敦几乎是在纸门合上、人影离开的一瞬间就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他想,他甚至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丁点儿的感情波动。
万世极乐教不能久呆。中岛敦想,他得尽快溜走。
至于溜走之后要做什么?
中岛敦苦中作乐地想,反正他会中文,也会点武艺,跑掉之后就算做个翻译应该也能够活得下去,实在不行甚至可以去做保镖,混口饭吃应该也没有问题。
中岛敦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开始想念卡卢比的羊肉串、丁君的冰碗、何方易的葡萄酒和沈酱侠的切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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