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走开之后，还时不时观察虞夏那边的情况，见天剑宗的众人先是笑着和虞夏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散开了，接着虞夏侧着头和旁边的贺湛说话，贺湛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时不时会说两句，两个人坐在一起单是那么说着话，画面就很和谐。
明明刚刚他还那么凶的让她滚……
云烟不由得有些艳羡，更多的是委屈，她明明对天剑宗的人那么好，可是他们还是替虞夏说话，还有贺湛，居然让她滚，在那么多人面前，真的太丢人了。
虽说云烟不愿意说别人的坏话，但是她在很多人的口中都知道，虞夏是个脾气不好的姑娘，凭着这几天的相处云烟也知道传闻没有错，虞夏不仅脾气不好，还喜欢仗势欺人，还特别娇气。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天剑宗的弟子们，贺湛，甚至是师尊。
想到凌虚道君，想到分别时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云烟心里的委屈简直快溢出来了，她第一次离开宗门，第一次这么久没见到师尊，甚至师尊这么就都没有联系她。
云烟很想哭。
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虞夏，对方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她知道，虞夏家世好修为高，长得还漂亮，总之样样自己都比不过，就算虞夏性格不好，也值得很多人喜欢，师尊喜欢虞夏也是很正常的。
很正常的。
明明知道很正常，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她不想做个小气的姑娘，不想让师尊失望，她应该祝福师尊和虞夏，可她就是很难过。
可是如果师尊真的要和虞夏在一起，虞夏为什么还要和贺道友坐那么近呢，这样的话师尊会不高兴吧，就算虞夏再优秀，云烟也觉得她配不上师尊。
是云烟第一次尝到爱而不得的滋味，只是她暂时还不明白原因。
另一边的虞夏完全不知道自己本意是找场子的举动，居然在无意之间刺伤了女主的少女心思，她此刻正在努力向女主学习，以免自己惨遭反派毒手。
“贺湛，你刚才怎么叫云道友滚啊，对女孩子也太凶了吧。”虞夏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不道德的觉得暗爽，倒不是说她有多讨厌女主，只是她比较小心眼，贺湛也让她滚了，如果转过来对女主就特别好的话，她会心态不平衡的。
贺湛平时就不爱说话，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别人很烦，可每每想到宗门教诲，总是会忍耐一些，最多也就是不说话，但今日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身上的伤也可能是被虞夏烦到了，所以他今天神色郁郁，也懒得和人客气。
可虞夏还在絮絮叨叨地继续说话：“贺湛我跟你说，你和女修说话的时候要温柔一些，虽然我喜欢你所以愿意容忍你，但是别的女孩子听见会生气的，你没瞧见云道友都快被你吓哭了。”
贺湛终于转过头看向她。
好家伙，提到女主就愿意交流了是吧？呸，也不想想自己对女主的态度，就凭你这种钢铁直男，只配做反派。
虞夏在心中暗暗地想，等着贺湛解释他有多么嘴笨才不小心伤害到了女主。
“可是我看你刚才挺高兴的。”
没想到贺湛没提云烟，反而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虞夏先是一惊。
什么？她温柔善良的伪装这么快就被戳穿了？
虞夏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认真地望着贺湛，眼里流露出一些委屈和心虚：“那，那还不是因为你……”
“我承认是我自私，可是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对别的女修好。”虞夏继续低声说道，说出来之后她自己似乎也觉得心虚和理亏，作为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她要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反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别的女修接近你，贺湛，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贺湛想说自己本来就讨厌她，可是对上她的眸子，却在骤然间失语。
即使贺湛不说话，虞夏也能自己接着说：“算了算了，贺湛，我刚刚让你和女修说话的时候温柔点是说着玩的，你现在这样就已经有很多女修喜欢你了，要是再温柔点，肯定更多人喜欢你，我才不要那么多人喜欢你呢，你只要对我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就好了……”
贺湛抬眼定定地看着她，纯黑色的瞳孔如同漩涡一般，带着探究和不解，虞夏的话音逐渐弱下来，到最后终于戛然而止。
“为什么？”贺湛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什么为什么？”虞夏反问。
贺湛想问为什么她要帮他上药，为什么给他清神丹，为什么帮他赶走那些人，为什么明明他已经明显表现出厌恶她还是在他面前说话，难道她身为女修就没有任何羞耻心的吗？
如果是虞夏真实的回答，她只能说，为了活下去还要什么羞耻心。
可惜贺湛没问出来，他不喜欢讨论关于感情的事情，总觉得黏黏乎乎，平白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贺湛始终记得他师父说过，师父将他捡回来，教他修炼让他成人，是因为他的天赋高，他要牢记的只有他是亏欠宗门亏欠师父的，因此他只有努力修炼来偿还，这是他的责任，至于情爱，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
贺湛没回答，虞夏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她笑道：“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今天突然变了，我只能说因为我喜欢你，但如果你想要问的是为什么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
贺湛却沉默了。
他不相信。
一切所得都需要付出代价，他不相信平白无故的好。
虞夏知道他不相信，说实话她自己也不信啊，就虞夏本人来说，她也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她获得的东西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和贺湛的观点倒是很吻合。
但是不同就是，虞夏相信，如果有什么是真的可以不计回报的，只有人的感情。
虞夏小时候生存的环境不好，很多人都是挣扎求生，在这种情况下她见过太多人太多事。
她见过坏的，丈夫为了活下去将妻子送给别人，父母为了钱将孩子卖掉，孩子嫌弃累赘将父母抛弃。
可她也见过好的。
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只有感情才会让人突然改变，让人愿意无私给予，所以当时在发现杀不了贺湛之后，虞夏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只希望在未来贺湛屠宗时能保住一命。
唯一的难题是，贺湛什么都不相信，包括没有缘由的感情。
“贺湛，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虞夏坚定地看着他，她没信心能改变小说里的反派，因为她自己就不是单纯无目的，但气势还是要有的嘛。
放狠话谁不会呢。
贺湛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不懂什么是喜欢，难道就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能让虞夏态度大变，再说人人都知道她以前喜欢的是凌虚。
更何况就算虞夏喜欢他，他就必须做出回应吗？
“我不喜欢你。”贺湛直接地回答道。
现在不，以后也不会。
以虞夏的脾气，听到这种话肯定会气得跳脚，希望她能认清现实，离自己远远的，不要再来烦他了。
然而虞夏没发火，只是无奈地苦笑：“虽然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有点伤人的啊。”
贺湛不说话了。
女修都是好面子的，以前总有女修也说喜欢他，可是在他拒绝之后，对方往往就不会再找他，这也是贺湛认为感情虚伪的论据。
可是虞夏的脸皮出乎意料的厚。
虞夏毕竟也是个姑娘，虽然表现得厚脸皮篇，但也不愿意提这个叫人伤心的话题，看着远处乖乖坐着和别人说话的女主，她弯唇笑道：“贺湛，你们为什么都喜欢云烟那样的姑娘啊？”
贺湛心说谁喜欢她了？
不过他懒得回答这样儿女情长的无聊问题，刚刚和虞夏说的那几句，已经让他觉得自己疯了，有这时间谈情说爱，去修炼不好吗？
虞夏问完问题自己也觉得好笑，如果她是男人，当然也更愿意喜欢云烟那样温温柔柔的姑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过嘛，温柔什么的，云烟可以，她虞夏自然也可以。
为了好好活下去，虞夏什么都可以。
虞夏打起精神来。
“贺湛啊，我们来说说话聊聊天好不好，你一直睡觉不无聊吗？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其实我觉得吧……”
虞夏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贺湛打断：“不好，不无聊，滚。”
语气毫不留情。
“虽然你不觉得无聊，但是我觉得无聊得很，不如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虞夏完全没有被他打击到的模样。
虞夏坚信一点，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人就是你，同理只要她不觉得不好意思，那不好意思的人就是别人。
这下子贺湛连叫她滚都不想说了，这人脸皮极厚，怎么说她她都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但是不知怎么，听着她说话，贺湛居然真的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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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烦烦，滚滚滚。
——贺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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