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飞身来到角落的配电柜，一把按下断闸。
外面风机扇叶转动的速度骤降，不久便停了下来。南星紧接着将合闸开关一并损毁。
扇叶没有再启动，应该是备用回路也已经被张起灵切断。
转身，就看到整个设备间已经挤满了黑飞子，它们从前方聚拢过来，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只牢牢盯着包围圈中心的南星。
轰！
熊熊烈焰烧进井道，在遇到井道中的新鲜空气时，瞬间爆燃，冲上好几米高，井道内温度急剧升高，整个井道如同烟囱一般，黑烟滚滚从扇叶空隙不断往外冒。
黑飞子蜂拥而上，南星飞身踹在为首的黑飞子胸膛，在他向后倒的瞬间，她几步直接踩着他身体站到他肩膀，在黑飞子伸手来抓她之前，用力在他肩膀上一点，整个人翻身弹出包围圈，落地后紧接着反手抽刀，往后重扫，将率先追过来的几只黑飞子小腿胫骨直接切断。
咚！
只听井道顶端传来一声重重的金属入壁的声音，南星回头一看，只见设备间外两米左右的地方挂着一根绳子，被张起灵抛过来的爪钩牢牢固定在顶端的石壁中。
张起灵的身影穿破浓浓黑烟飞了过来，与下方冲天乱迸的星火一起映在南星瞳底。
从备用回路设备间到这边，中间的距离起码十米以上，他怎么跳过来的？
张起灵一手抓在绳索上，借着跳过来的趋势，往前一荡到了设备间出口，朝她伸出另一只手。
南星站起身，同时将刀往身后一收，几步助跑起跳跃了出去。
双臂朝他伸出，坚定又孤注一掷地拥向她唯一的希望。
张起灵长臂在她腰身往前一揽，将她裹入自己臂膀中，两人借着南星跳下来的冲力，迅速往回一摆，直接甩上了顶端风扇扇叶附近。
张起灵松开绳索，两人随即从扇叶的间隙飞了出去。
他一手紧紧抱住南星，另一只手温柔按在她后脑，下巴伏在她颈窝，将她头脸全身皆尽埋进他怀抱里，与井道中冲天而上的火光和滚滚浓烟隔离。
南星双臂环在张起灵肩膀，她看不到周围的滚滚硝烟，也听不到火焰爆燃的阵阵轰鸣，耳边只听得到两道扑通扑通的心跳，安全感和归属感填满胸膛，意识逐渐被淹没。
两人落地，张起灵抱着她翻出十米开外，身后井道已经完全被浓浓黑烟覆盖，火舌从风扇扇叶间隙伸出来，井道中传来黑飞子一阵阵凄厉的尖叫。
张起灵停下来，稍稍松了松附在南星脑后的手掌。
这时候，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肩膀，沿着他后背往后流，刹那化作滚烫的岩浆，瞬间将他浑身的纹身烧了出来。
他捧起南星的脸，看到她唇边鲜红的血液那一刻，呼吸霎时一顿，声音是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沙哑，“张南星！”
没有回答。
南星双眼紧闭，如同沉睡在了一个深沉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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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在第二天傍晚醒了过来。
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视线往旁边一转，就看到闭着眼坐在窗边休息的张起灵。
她刚要撑着坐起来，张起灵便睁开了眼睛，往她这边看过来。
南星的动作僵在半空，“我还想着动静小点，让你再睡一会儿。”
如果那样笔直地坐在那儿也能算是睡觉的话。
张起灵朝她走过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搭在她脖子上，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体状态。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被他体温蒸腾起的热度，以及他身上特有的山顶皓雪般的清冽气息。
她下意识垂下眼睫，这时候注意到，她躺着的地方，似乎是飞坤爸鲁庙里张起灵的床。
被子里是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气息，她太有闯入感，即便清楚他把她安置在自己房间也是因为情况特殊，她双手仍不自在地揪了揪被子。
“还是难受？”张起灵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声问她。
“没有没有，”南星猛然抬眼，撞进比大海更寂静深远的一双眼，她连忙将自己脑中不合时宜的奇怪念头赶走，开始说正事：“我刚才只是想起有重要的信息还没有告诉你。”
南星说着，匆匆忙忙一掀被子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笔在桌上铺开的纸张上开始画起来。
张起灵来到她身旁，只见她挥挥洒洒，纸张上便画出了一张人脸。
“这是我从蛇毒的记忆里，唯一看清的一张脸。”南星放下笔，将纸往张起灵那边推了推。
“这有可能也是个黑飞子，也有可能是当初在鬼水峒参与实验的人。”
南星说着望向张起灵，只见他墨色眼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纸上的画像，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一张典型长江流域地区南方人的长相。自从他继任族长失忆后，去过的长江流域并且与龙纹石盒相关的地方，只有中部档案馆所在的长沙。
长沙。
仿佛抓住了记忆的线头，他抽丝剥茧，猛然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那是长沙清晨的街头，他从一家包点铺子门口路过，摆在路边的餐桌旁，坐了一个年青男人，一手端着手里的粥，眼睛却从碗沿瞥向他。
“南星，”张起灵转头望向南星，“跟我去长沙。”
南星与他对视，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意外神色：“这个人，你在长沙见过？”
张起灵点头， “你再休养几天，然后就出发。”
南星若有所思，“那……我需要回自己房间洗洗睡吗？”
张起灵抬眼看她，“你是想睡这里？”
“我……”南星一时无言。
原本她没有这个意思，但他这么一说，她便忍不住脑补了一下。
她晃了晃脑袋，再看张起灵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刚才的话题移开，此刻正动手将桌上的画像卷起来。
晚霞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温暖的微光。南星对着他看了几秒，内心有陌生而诡异的情绪升腾起来。
张起灵无疑是她见过长得最完美的男人了，而此刻，在晚霞的辉映下，更是好看得仿佛要飞升。
如果张瑞雪在就好了，她一定要问问，馋族长美色算不算触犯族规。
啪嗒。
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到手背，南星低头一看。
是血，鼻血。
原来看美人会流鼻血是真的！
她想抬手捂住鼻子，熟悉的困倦感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张起灵伸手过来接住她，紧接着一切回归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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