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南星选的，是一套民国初期刚时兴起来的洋装礼服，珍珠白丝绸面料。
上身是贴身的剪裁，领口缀以珍珠，组成巧妙的图案。裙摆自然流畅地垂落，走路时便随脚步流动起来，微微透出里层的白色刺绣。
等南星回试衣间换回自己衣服的时间里，张起灵便往男式礼服的区域走过去。
穿过店铺里琳琅满目的洋装和旗袍后，就看到南星正现在一排男式西装前神色认真地挑着。
他所朝的方向，南星恰恰好被框定在视野的正中，仍然穿着那套珍珠白礼服。
白色真的极其适合她，这样容易喧宾夺主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不仅不会分去视线的重点，反而衬得她皮肤在灯光下，恍若釉色柔腻的白瓷。
南星发现他，是在她挑选好一套男式礼服之后。她取下礼服，走到他面前，“小哥，我感觉这套特别适合你。”
张起灵低头看一眼。
无论上衣裤子还是外套，都是深色。和她身上泛着柔光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向来不在意衣着，今天来买也是出于计划需要。
“就这套吧。”
“啊？不试试吗？尺码是我盲选的。”
“不用试。”意外地，尺码她选得很准，这样的熟悉程度，仿佛她已经跟他朝夕相处很多年。
“……如果我选小了，到时候只能辛苦你缩骨挤一挤。”南星犹豫着说道。
“走了。”张起灵没有回答她，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衣服。
老板娘热情地帮他们把衣服包好，张起灵接过来之后，两人一起往外走，路过女装常服区的时候，南星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件旗袍。
顺滑的丝绸质地，修身剪裁，由上往下是如同破晓时分淡蓝色渐变至乳白的天空，上面用银线缀出繁星微闪的效果，并且花色也不像其他旗袍那么繁复，这一件的花色十分简单，只在腰际和裙摆勾了两枝清雅的玉兰。
完全戳在她审美点上的一套常服，不过她即便买回去，也只会放在柜子里生灰吧，总不能穿着旗袍去下墓。
只匆匆一瞥，就又收回了目光。
到了门口的时候，张起灵突然站定脚步，将购物袋交到南星手里，“我还需要买点东西，你别跟来了，对面有一家书店，你去那里等我。”
南星接过购物袋，“好的，我等你小哥。”
她说话的时候眼睫微微垂着，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平时见不到的柔顺乖巧。
张起灵看她一眼，扭头走向不远处的百货大楼。
南星短暂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逛街”这样轻松的时光，更没有给自己买过衣服，这次来长沙，一次性都补齐了，虽然是为了明晚的调查，但这一刻也绝对算得上她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十个瞬间”之一。
书店有两层，南星进去后，上了相对安静的二楼，找了个角落将购物袋放下，选一本书看起来。
张起灵很快便买齐了自己需要补充的一些装备，中部档案馆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极有可能黑飞子已经先于他们一步来到了长沙，他需要早做准备。
回去书店的路上，目光扫过什么，瞥见角落里刚才的那家服装店。
往前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
静默片刻后，张起灵终于慢慢退了一步，走向服装店。
张起灵回到书店的时候，南星正站在介绍人文地理的那一片书籍中间，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窗外的灯光洒落她身上，她的轮廓便浸渍在柔辉里。
张起灵正准备穿过一排排书架去找南星，只见她抬头发现了他，把手里那本书放下，朝他走了过来。
这时候注意到，他的手里多了两只购物袋，应该就是他刚才买回来的东西。
“小哥，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回住处。”张起灵伸手接过南星手里的购物袋，便往书店门口走。
出了书店，两人走路前往入住的酒店。酒店名叫大吉祥旅社，长沙甲等，如今是淡季，没有当地豪绅富商大摆筵席，没有妓.女唱曲弹琴的密集往来，十分清静。
两人在南星的房间坐下来确认明天的行动计划。
“小哥，明天我们是打算去拿到万宅出的那两个免费名额入场吗？”南星找出两只干净的玻璃杯，从橱柜拿出茶叶。
“这是最合适的方法。”张起灵将窗帘拉开些许，看了看窗外的情况。
南星将泡好的茶端到张起灵旁边的茶几，自己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冒充两个有邀请函的人会更加隐蔽，但在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穿帮的风险比较大，并且还得偷邀请函什么的，麻烦。”
“没有必要冒充，万家设置这两个免费名额，应该就是为了找到我们，他们会趁这个舞会确认我们的身份。”
“找我们？万家知道我们要来？难道说……”南星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半晌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档案馆出事了，负责人极有可能隐藏在万家，通过这种方式联络张家？”
张起灵点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没有说话。
安静片刻后，张起灵端起面前的玻璃杯，缓缓道：“明天你留在舞会和万家人接触，吸引在场人的注意力，我去查一查万宅。”
“好的小哥，”南星转向张起灵，“那咱们是不是就等明天的海报张贴了？”
“嗯，今天你早点休息。”张起灵站起来，带上装着自己衣服的购物袋，抬步往门口走。
“等等，小哥，”南星叫住他，拎起他后来独自去买回来的购物袋递到他面前，“你忘了拿这个。”
张起灵回头看她一眼，“这是你的。”
“啊？”南星一脸懵逼，等反应过来要去问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开门出去了。
这么神秘，里面装着的会是什么呢？
南星满脸疑惑地拆开购物袋。
呈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今天在服装店里，她一眼看中的那套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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