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盈盈地抓紧大氅绸带，目视沈元惨白着脸一遍一遍擦拭他刚刚捏过的地方。
沈元斜睨他道：“风大，你站这干什么？”
楼孤寒连忙显摆对方送来的厚实衣裳，殷勤说道：“不冷的。”
沈元冷着脸递去两颗丹药：“我担心你。”
“……”楼孤寒惊恐看他一眼，丹丸卡进喉咙，“咳咳咳——”
震天动地。
沈元皱眉，颇为嫌弃地伸出手，隔着大氅给他拍了拍，语气寡淡说：“别往我身上靠。”
楼孤寒艰难止住咳嗽，心有余悸说道：“你还是这样比较正常。”
沈元不冷不淡“嗯”一声，接着道：“汤药喝了没有？”
楼孤寒怕他又出惊人之语，乖乖道：“喝了。”
沈元道：“喝过了还不休息？”
楼孤寒小心翼翼说：“我感觉伤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
“我担心你。”
沈元打断他，仍是那种嫌弃又有点警告的眼神，语气寡淡说道。
楼孤寒：“……”
楼孤寒：“……好，这就休息。”
拒绝不了啊。面对敌人他有一百种手法砍死对方，面对同伴直来直往的真切关心，他立场向来不够坚定，也基本没有底线原则可言。
特别是关心你的人前不久还是一个心里话憋到死的别扭精。
这谁顶得住啊。
楼孤寒乖乖随沈元回到客栈温养休息。折腾许久，沈元走过来：“吃药了。”
“还吃？不是吃过好多了么？”楼孤寒皱眉。
沈元道：“那些是药丸，这个是药汤。”
楼孤寒想打商量：“其实我……”
“我担心你。”沈元面无表情说。
“……”
喝喝喝！不就是一碗药！
楼孤寒接过瓷碗一口闷下去：“喝完了！”
他非常怀疑沈元是不是故意报复。
……
“你又拿碗来干嘛？！”
“还有。”
“够了吧！”
“我担心……”
“别说，我喝。”
……
不用怀疑了，这就是打击报复！
·
既然把话说开了，楼孤寒再打听孤山妖兽的事，沈元也不瞒着。
清州边界群妖聚集，是因为山中有一只长眠的大妖转醒。
那大妖与南蛮妖族并非同一支，它是西洲沦陷时东渡来的，曾经和京梁世家有点见不得人的勾结，百年前被人镇压在清州，一睡就是百年。
楼孤寒与付星对阵那日，全力放开神识。大妖本能察觉威胁。它重伤醒不过来，却有血脉威压号令同类援护，引得近千妖兽闯入孤山。
楼孤寒问：“那妖怪快醒了吧？太守府打算怎么办？”
太守府没有打算。
当年镇压大妖的江氏已然没落，如今京梁不少势力想要拉拢西洲妖族。
段太守哪敢趟浑水，恨不得睁只眼闭只眼，装不知道算了。
楼孤寒皱眉沉思，试图将杂乱的消息串联起来，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抬头望去，沈元语气寡淡说：“别多想。你只管养伤，事情我来处理。”
楼孤寒怔了怔。以前在苍岚山，他一直是解决问题的那一个，突然有人走到身边，揽去本该属于他的“责任”……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别扭。
沈元仿佛没察觉他情态有异，话锋一转：“你上次说的‘器灵’，到底怎么回事？”
楼孤寒感觉更奇怪了。
长期独当一面的后果就是这样，不习惯旁人干涉私事。这不是个好习惯，他想，如果真心把对方当朋友，就不该事事心怀戒备。
略一斟酌，楼孤寒把系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沈元皱眉说道：“你任凭它出入识海？”
“还、还好吧？它挺听话的，而且是真心帮我……”楼孤寒为系统辩解一句。
沈元并未被他说服，肃容叮嘱：“这东西来历不明，必须多加防范。”
“……哈，嗯，好，我明白。”
识海中，系统愤懑不已。无端遭受一通诋毁，真真是侮辱它全心为主的专业性和敬业精神！受辱的系统再看沈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称呼已从“攻略对象”、“掌教教”、“宿主你道侣”变成“那家伙”、“姓沈的”、“被害妄想狂”。
楼孤寒劝道：“冷静点，别忘了你是恋爱系统，你一直吵吵他这里那里不行，我怎么有心情做攻略任务？”
系统哭诉：“他正大光明挑拨我们牢不可破的绑定关系了！宿主你还帮他说话！你到底跟谁天下第一好！”
“跟你跟你你最好。”
楼孤寒一边敷衍这个，一边答应那个，“嗯，我明白，我会提高警惕的。”
“口亨！”
系统怒从心头起，力向能量生。
搞事业！加紧搞事业！必须让宿主看到，它比姓沈的有用一万倍！
当晚，趁姓沈的不在，系统具化出一只镜子，巴掌大小，材质像是石头和金属杂糅而成，文字显现速度和清晰度比以前那些提高了几个度。
“宿主快看！我把灵镜设计好了！可以直接给各家各户发任务，大幅度节约管理资源！”
“没必要吧。”
楼孤寒道，“苍岚山目前识字率不高，灵镜效用有限，而且日常管理并不紧张啊。”
“那就先在山上搞试点！相信我，很好用的！”
“行。”
楼孤寒相信它的判断，一人一统就“如何用最少能量量产最多灵镜”这一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过去，沈元端着一碗汤药推门而入。楼孤寒猛的背起手，灵镜藏到身后。
“你拿的什么？”沈元往他身后瞄。
楼孤寒忙说：“没什么！”
沈元道：“我担心你。”
“……”
又来这一套，有完没完了。
但这一套确实有用，楼孤寒讪笑坦白：“真没什么。嗯、镜子。”
铜镜露出一角，沈元自然而然接了过去，扫一眼上面显现的文字，抬眸：“又是‘器灵’搞出来的？”
楼孤寒支吾一下。
如果实话实说……白天才答应沈元多加防范，夜里就被抓住伙同系统搞灵镜推广……这不行！
他义正言辞道：“不是！是我自己的想法！”
沈元神色怪异瞥他一眼，低头，再抬头，亮出灵镜上的字迹。
【日常任务：摸头杀】
【内容描述：我宿主这么可爱难道你不想摸摸头嘛！】
【任务奖励：宿主好感度+10】
楼孤寒：“……”
楼孤寒：“……系！统！”
系统：“怎么了怎么了！我在好好发攻略任务！”
楼孤寒：“……”
楼孤寒：“……你听我解释，这个，这任务不是我……”
他垂低眼帘望着灵镜文字，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头顶忽然一热。
比旁人略高的温度，透过青丝，和暖地传递开来。
摸摸头。
【日常任务完成】
【宿主好感度+10】
【当前好感：莫逆之交（感情要好，志同道合）】
【但是本系统对你好感度还是0，口亨！】
【上一行划掉，摸摸头是我宿主亲自发的任务，口亨！】
楼孤寒：“……”
楼孤寒：“……系统你是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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