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比赛当天,灵兽赛场优胜毫无悬念。
苍岚山训练场人山人海,热浪喧天。大黑戴上奖牌四处招摇,别号癞头的懒汉酸溜溜:“飞云军又怎么样,还不是退下来了……”
楼孤寒正巧碰见他,想给人做做心理工作,但今天说话太多嗓子有点哑,找街坊要了点水喝,清清嗓子:“涂大叔……”
话音未落,癞头一脸惊恐看他。
楼孤寒顿住。他现在嗓音粗糙嘶哑,过分难听了。
是有点吓人。
喉咙还是有点难受,又喝了点水,吃了两个润喉的果子。休息了好一会,楼孤寒再次唤道:“涂大叔……”
怎么还这么难听?!
杨屹之左顾右盼:“谁家鸭子叫唤?”
楼孤寒懒得理他,估计是说话太多用嗓过度,得吃点治嗓子的药。
山城医师在跟环山跑,谁支撑不住了就帮忙看看。不止他,书院许多人都在这边。
楼孤寒迎上去,简单说明情况。
医师皱眉看了看他:“张口。”
遵医嘱张口。
“出声。”
“啊——”
“再出声。”
“啊——”
医师收回视线:“没事,没病,你在变声。少说话,多喝水,忌辛辣,要是难受你吃点枇杷膏。”
楼孤寒点点头,这就准备弄点润嗓子的补品吃。
一转头,身后:“嘎嘎嘎嘎嘎——”
笑出一群鸭子。
楼孤寒道:“你们笑什么?”
杨屹之贱兮兮说:“我想到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某人说话像公鸭叫嘎嘎嘎嘎——”
楼孤寒:“……”
高冷转身,走人,身后还是一片鸭子叫。
而且边叫边跟着他跑!
楼孤寒无动于衷,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身后那群贱.人肺活量奇大,从山下到山上,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停过!
楼孤寒实在没忍住,呵斥杨屹之:“笑什么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啊?你也快了我跟你讲!”
杨屹之边跳边嘎:“无所谓~我现在开心就好咯~嘎嘎嘎嘎~”
楼孤寒额头青筋暴起,努力平复怒气,心平气和对温颜说:“阿颜,我知道你是最乖的。”
温颜“噗哧”,严肃,再“噗”,再严肃,最后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期望,眼神无辜说道:“屹之哥哥说,笑你一时爽,一直笑一直爽,呵呵……嘿嘿哈哈……”
……
这群牲口。
楼孤寒决心惜字如金,一下午没出一声。
傍晚时分,阿饶慌慌张张跑来:“师兄!我们新做的样品……”
楼孤寒忙道:“出问题了?”
“那个……”阿饶结巴了一下,用力摇摇头,“没有,很顺利!”
楼孤寒眉头一皱。
没问题为什么慌慌张张的?
“我来就是想说,谢谢师兄帮忙!”
阿饶郑重致谢,转身跑了,在授课堂门口压抑兴奋说道,“真的像鸭子叫!”
楼孤寒:“……”
再说话他是狗!
……
……
“楼哥哥,这个字怎么读?”
“……”
“你不理我了嘛!”qwq
“……”
“好像不行,换人吧。”
……
“阿寒!不得了了阿寒!杨屹之跟人打起来了!胳膊腿乱飞!”
“……”
“真打起来了!快跟我去看!!”
“……”
“算了没用,换别的计划。”
……
“小寒,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
“唔嗯。”
“怎么了?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事,嗓子……”
“嘎嘎嘎嘎嘎——”
“……”
这群混蛋,总是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下作手段骗他开口。
十天艰苦抗争,楼孤寒屡战屡败,干脆用薄纸写了三行字,“在修闭口禅,坏人修行,天打雷劈”,见人就贴衣襟上。
月末,沈元回到苍岚山,见到深沉端肃不发一言的变声期少年,略有些错愕:“你怎么了?”
楼孤寒摆摆手,摊开纸给他看。
沈元皱眉:“你又不是佛修,修闭口禅做什么?”
杨屹之匆匆赶来拉拢新队友,把前因后果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沈元道:“你们不要欺负他。”
杨屹之瞪眼:“这怎么叫欺负。好兄弟,打打闹闹多正常。”
而且,要说欺负,除夕那天你俩互相欺负才叫过分吧!
沈元静静瞥过去一眼。
杨屹之心底莫名有点发毛,心说阿寒讲的真对,这家伙不拿正眼看人的时候眼神太可怕了。
不过,小小威胁,无法阻止苍岚书院新一天的狂欢!
从早晨起,山长教习学生轮番上阵,楼孤寒死守阵地,不动如山。
杨屹之咂咂嘴:“说好的,这次谁成功就能吃明心果。看样子没人能吃到了。”
温颜有点泄气:“我想吃。”
“没办法啊,他已经不是从前那只鸭子了。”杨屹之叹气。
晚上聚餐,想得奖励的少年们拥挤在楼孤寒身边。
楼孤寒高高冷冷落座,一言不发吃着清淡小菜。
周围嘎嘎嘎嘎,几百只鸭子叫。
要说烦,其实也还好,更多的是无奈。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无聊。
沈元端了两盅甜梨汤走来,楼孤寒邻座的小师弟被他看了一眼,心底发冷,乖乖让开座位。
其他人还有些恋恋不舍。沈元挑起眼帘,那种很可怕很可怕的眼神四面一扫。
“……”
鸦雀无声。
沈元平淡说道:“够了吧?”
够了够了。百余人回到座位正正经经吃饭,没敢再搞乱七八糟的突发状况。
甜梨汤搁上案几,楼孤寒笑了笑,打手势说“谢了”。
沈元还是那副平静乃至寡淡的面容,抿了一口蜜水。
楼孤寒开开心心喝起甜梨汤,享受难得的安静,忽然有点不服,凭什么他假装生气其他人都不怕,沈元冷脸他们就全跑了?……好吧,谁让他是“假装”。
沈元只抿了一口水,之后仿佛一直在发呆。
楼孤寒想跟他闲聊又不想出声,没办法,忍着。反正这些天忍惯了,不说话也不觉得难受。
余光里,沈元抚了抚胸口,清俊的眉眼没有什么表情。楼孤寒仔细看了看,感觉他唇色好像比平时白一些。
楼孤寒打手势:‘怎么了?’
沈元摇摇头。
楼孤寒凑到他脸前认认真真地瞧。真的,他脸色有点差,眼帘低垂也掩不去眼底浅淡的倦意。
沈元偏过头,似乎不习惯被人这样看着。
楼孤寒绕到他另外那边,犹豫了一下,哑声道:“你……”
沈元眨了眨眼,眼眸空洞映不出任何倒影。
他仿佛一尊即将破碎的玉雕,精美,脆弱,苍白的双唇微微颤动,似乎下一瞬便要乘风而去,或是随风而散。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这个人明明就在这里,却好像什么都留不住他。
楼孤寒心口猛跳一下,忽然慌的不行:“怎么了?你没事吧?”
静谧。
死一般的静谧。
忽然:“嘎嘎嘎嘎嘎嘎——”
“嚯嚯嚯嚯嚯嚯——”
“沈哥牛批——”这是杨屹之。
“想吃明心果……”这是温颜。
“我没事。”这是沈元。
楼孤寒:“……”
沈元低头,轻轻一笑。
楼孤寒:“……”
再说话他就是狗!!
他是狗!!
他现在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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