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稍晚的时候,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在自己住宅的花园围墙外,看到了沿着街道来回踱步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魔药课教师的脸色,让哈利不用多问一句就明白了他的来意。他几乎有一种想要刻意为难的冲动,不过很快地,这种冲动被压制下去。他随即礼貌地邀请“偶遇”的斯内普先生共进晚餐——完全家庭式的。
或许是因为之前莱因哈特导致的事故,被主人难得怒气惊吓到的家养小精灵这一餐真正地超水平发挥。加上路易斯·路易礼仪周到的服务,即使严苛如斯内普,也挑剔不出这顿晚餐任何的瑕疵。青年的魔药大师必须承认,这顿晚餐是完美的:食物可口,菜色考究,餐具精美,服务细致,而且还有一个不错的用餐和说话的同伴,他的努力使得餐桌始终处于良好的氛围之中。然而斯内普并不太意外佩弗利尔的殷勤——考虑到三天前马尔福晚会之后的不欢而散,他还是愿意接受佩弗利尔这样一种不着痕迹的致歉的。
但是,仅仅是接受他的歉意,斯内普并不打算就此原谅佩弗利尔的言行不一;对佩弗利尔的隐瞒和刻意制造的不信任,他也绝不会忽略其造成的恶劣印象。事实上,佩弗利尔几乎已经成功地摆脱了那张脸的影响,而直接以他本人的力量让自己对他不满和戒备。
从马尔福家的晚会,到第二天圣·芒戈病房,然后是黑魔王用阴尸守卫的洞穴,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用了一种也许是无意、但绝对有效的方法显示了自己——强调了他和另一个人的不同。贵族式的优雅,从衣着打扮到言辞谈吐体现出的品位,社交场上各种手腕的娴熟、举止从容,固然都是詹姆·波特身上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不过仅仅这些,却还不足以完全说服头脑中那个擅长联系和编造的幻想家。真正让自己意识到佩弗利尔与那个人绝对不同的,是那个洞穴里他显示出的冷静和强大力量,以及显示出力量后的沉默。
只有真正明白魔法、懂得力量为何物的人,才能够区分骄傲自信和虚荣炫耀那一线微小的差别。佩弗利尔显然不是喜欢炫耀的傻瓜,虽然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力量,但也绝没有自夸的习惯、因为做了什么就必定要在人前居功的意思。这让他在某种程度上变得可以忍受,即使自己不满于他当初的态度,目下这样的相处也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虽然,只要一想起邓布利多的“任务”,这种勉强还称得上舒服的感觉立即就会烟消云散。
在思索间,餐后酒被送上来了。
然后,佩弗利尔邀请自己去露台——相对于餐厅更宽广的空间,然而又比任何室内的环境具有私密性;独立于灯火辉煌之外,幽暗的光线营造出一种安全感,适合隐晦艰涩的、不希望被打扰的对话。
虽然两人手上都拿着酒杯,显出正餐之后的闲适,并且八月末的星空宁静而深邃,斯内普已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比自己想象的更轻松。
“曾经,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认识到,无论何等杰出的魔法,都不会比真实的星空更美好。”耳边传来的低语让斯内普惊诧转头,哈利·佩弗利尔选择了一个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话题作为开始,“然而我并不知道,霍格沃兹的礼堂天花板,是否像传说中那样迷人。”
“如果只是要了解这一点的话,到霍格沃兹看一看就能够评价。”斯内普回答,“惟有亲眼所见才能得出自己的结论。”
“那么,斯内普教授以为如何?”
礼堂天花板,或者霍格沃兹?斯内普皱一皱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感官,每个人的观感。”
哈利微笑了一下,对魔药课教师谨慎的回答略略举一举杯。“阿不思向我推荐了它。”
酒,或者教师职位?注意到酒水清甜的口感,斯内普一时不禁有些迷惑。虽然他对佩弗利尔直接称呼校长的教名也有些微微的诧异,但还是依照了前两句对答的惯例:“大部分时候,邓布利多的口味与我不同。然而同样的,大部分时候,他的建议我最终都会接受。”
这一句之后,佩弗利尔沉默了。等了很久,才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然后,他转过来,斯内普看到星光下那张脸上现出自己厌恶的那种笑容:“教授,今天晚上你很小心。”随后又补充了一句,“然而我原本无意拒绝一个教授职位……在阿不思慷慨允诺可以自由出入霍格沃兹禁林之后。”
“而这就是你接受邓布利多提议所要求的代价?”斯内普黑色的眼睛里闪出危险的光芒,“戏弄一个教授很愉快么,佩弗利尔先生?”
“事实上,我完全不能想象您称呼我为‘佩弗利尔教授’的情景,斯内普先生。”
佩弗利尔言语的内容足以勾起任何身处自己情境之人的怒火,不过斯内普惯常的冷静足够他分辨、或者说注意到佩弗利尔异乎寻常的神态。一手端着酒杯,抬头仰望星空的男人脸上有不容错认的怀念和追思,那种带着淡淡悲哀和感伤的神情,即使此刻只有暗淡的星光自己也看得非常分明——这让他不由得想到初次见面时佩弗利尔在有意无意间流露的神色,当他在狼□□剂的讨论上退却。而这也非常有效地压制住斯内普自己的怒气和不喜,并在某种程度上,勾起他不多的好奇。略略思索一下,斯内普开口了:“那么,这也就是说,佩弗利尔先生,你已经完全了解邓布利多开设这门新课程的原因,也准备好达到他希望的目标?我假定,他在提出禁林作为福利的同时,对职位连带的责任义务也都作了充分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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