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2

    助理对老板的突然离开倒没有表示惊讶, 反倒是刚才老板留下等那姑娘醒来，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了。

    沈B受伤不太严重，住院一周后就回学校了。

    帝大人工智能系的女生不多, 沈B又是大家捧出来的系花兼校花, 她受伤不少男生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献殷勤。

    那阵仗, 也堪称女生宿舍一景了。

    汉语言文学系也住这栋宿舍楼，几个女生往里走, 看见门口几个男生提着水果，伸长脖子往里探。

    有个挽着向怡的女生低声说：“向怡, 又有男生来给你送东西了？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烦恼啊。”

    向怡笑了一下，正要谦虚一嘴, 却听另一个女孩说：

    “什么呀，那几个男生是其它系的, 人家是为了沈B来的！你不不知道吧？沈B据说前几天出了车祸, 人家是来看系女神的。”

    “沈B？”女生B顿了一下：“就是那个去年在校论坛以一票碾压我们向怡, 成为校花的那个沈B？”

    另外几个女生一听是沈B, 上楼梯时, 分别激动起来：

    “啊啊啊, 我超磕沈B颜值的啊！而且沈B超牛啊，学霸女神, 本科发了SCI, 在宋教授的项目里，是宋教授的得意门生。据说，她以后是要继承宋教授衣钵的！”

    “本科发SCI？过分了过分了。好了, 从今天开始, 她也是我女神了！女神跟我们住一栋楼吗？好的，我马上去探望！”

    “哈哈哈你们有点出息, 你们是女生女生！”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调侃着，吵吵笑笑地走进宿舍楼，爬上楼梯。

    向怡和舍友走在后面，跨上台阶时，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舍友问她：“向怡，沈B是你高中同学吧？她这人，怎么样啊？”

    向怡笑了一下，低声说：“她没父母，每周却有人开豪车来接送她。你认为呢？”

    她没有可以抹黑，只是很适当地留了个白。

    舍友捂嘴“啊”了一声：“不会吧？我们学校也有那种女生？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向怡说得很隐晦：“其实我能理解沈B啦，她没有父母，得赚钱养活自己嘛。发一篇SCI也才几千块奖金，在宋教授项目组里也没多少钱。这些钱虽说勉强够她的生活开支，可她长那么漂亮，总要有一些美丽开销吧？我听说，像她们这种女孩子，都会做医美的。做医美多贵呀，兼职这点钱，对她来说肯定远远不够吧？害，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别当真哈。”

    单纯的舍友有点震惊，而后才感慨说：“我以为咱们学校都女生都只爱学习，都挺单纯地，没想到……”

    向怡笑着调侃：“害。算了，别人的事情咱不说了。还好，我有一个爱我的妈妈，加上助学贷款，我也没必要那么辛苦赚钱。小丽，我妈给我寄了自己做的豆腐乳，你要吃吗？”

    舍友立刻欢呼雀跃：“要！我想死你妈妈做的豆腐乳了。”

    回到宿舍，向怡把豆腐乳取出来交给几个舍友，自己爬上床，打开电脑开始逛论坛。

    论坛里，果然有很多人在讨论沈B，八卦沈B。

    ――沈B是宋教授的得意门生，本科就发表了SCI论文，进了宋教授的项目。

    ――沈B寒暑假还会去剧组兼职，刚拍了一部名导大制作的剧，扮演女主的丫鬟。虽说不是多好的角色，但导演非常看好她，还想签她。毕竟是帝大校花，颜值能打。

    ――沈B真的很美，长得比文学系那个向怡好看多了。有一说一，文学系的向怡吧，身材长相是不错，可是外表过于御姐锋利。还是沈B那种邻家小软妹更让人有保护欲望！

    ――沈B车祸受伤了，心疼。

    论坛里，讨论沈B的帖子里大多都是这种。

    向怡看见这些，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

    她和沈B一个高中，一直被男生拿来做比较，但她的风头从来盖不过沈B。

    她和沈B高一是同班同学，之后分了文理科，她是文科第一，沈B理科第一。

    但理科第一似乎更有含金量，导致她处处落下风。尤其是沈B每次拿比赛奖项时，几乎是全校男生拿着鲜花夹道欢送。

    因为常被拿来比较，她不嫉妒是假的。

    向怡农村出生的姑娘，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她是她们村儿里第一个进入重点高中，且考上帝都大学的女孩。

    当她知道沈B父母去世，是个孤儿时，就开始大肆宣扬沈B的身份。

    可即便如此，沈B过得也比她好。

    沈B父母去世，可她继承了去世父母的遗产，小生活过得挺滋润，依然有小别墅住，依然有司机接送上下学。

    上了大学，她发现沈B开始做兼职，甚至去咖啡馆打零工，她认为沈B一定是家道中落了，不然不会如此。

    见沈B又是打工又是兼职，她本来有些幸灾乐祸。可当她在论坛看见沈B去剧组跑龙套，被导演赏识，她心底压抑的那股子胜负欲又被激发了。

    ……

    沈B休息了几天，身体总算恢复，一回教研室，师兄师姐们几乎是人手递了一杯热饮。

    她是教研室的团宠，这段时间没了她，项目都延后了。

    师兄师姐们七嘴八舌，问她有没有事，沈B哭笑不得看这师兄师姐们递过来的热饮和零食：

    “我嫡亲嫡亲的师兄师姐们，老实说，你们是不是想让我长胖？别吧，我减肥挺不容易的。”

    师姐伸手过来拨了下她的脑袋：“你都瘦成麻杆了，还想瘦成山楂薄片吗？宋老师在办公室等你呢，有事儿和你说，快去。”

    “啊？宋老师有事儿和我说？什么事儿，好事坏事儿？我怎么有点慌呢。”

    沈B哭唧唧看着众人，抱紧了自己的小肩膀：“小师妹有点怕怕。”

    师兄笑着说：“好事情。过阵子不是有个人工智能峰会吗？宋老师需要带一个助手去演讲项目研究成果，你是我们的门面担当，英语也不错，你最合适。”

    沈B觉得这些师兄师姐是在搞笑：“别逗了吧？在座各位哪个科研成果不比我强啊？你们这是太折煞我了吧。”

    这次峰会很多行业大佬都会到场，谁陪着宋老师去，都会成为全场焦点。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师兄师姐们却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一个小菜鸟。

    师姐把她从座位上给拽起来，往宋老师办公室推：“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借口？”

    沈B敲门进了宋老师办公室。

    宋教授不仅是一名口碑人品俱佳的博导，也是行业内非常顶尖的科研人员。

    宋教授见沈B进来，停下动作，抬眼说：“BB，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呀？”

    “好了好了，好多了。”沈B笑嘻嘻说：“老师，我觉得这次让我跟您去，不太好。不如让秦师兄跟您去吧？我一个本科还没毕业的科研菜鸟，代替您上台演讲，我怕自己做不好。”

    不是沈B没有信心，而是她如今就是一个科研菜鸟。

    发表了SCI也代表不了科研水准。

    宋教授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丢给她一沓任务：“知道能力不足，就好好准备。”

    沈B知道宋教授的性格，她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

    即便沈B自己谦虚是科研菜鸟，可谁都没把她当菜鸟，本科能有这些成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她不仅书面英语和口语不错，法语、日语、德语也都会。

    这次峰会各国大佬都会来，让沈B陪同宋教授去，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十点，教研室里只剩沈B和宋教授。

    她搞完资料准备离开时，宋教授叫住她：“BB，今晚去我家睡吧。你师公出差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担心得很。从乡下买了猪蹄和鸡鸭，明天周末，非说要炖给你吃补身体。”

    “呜呜呜神仙师公，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教授对教研室每一个学生都很好，尤其是得知沈B是无父母无家人的孤儿后，更加照顾。

    宋教授的丈夫李华也是高校老师，在隔壁青大教数学。妻子一生奉献给科研，他全力支持，两人并没有孩子。

    沈B和宋教授一起去回家，蹭吃蹭喝蹭住，顺便被又被宋教授叫到房间改论文。

    快凌晨的时候，李华洗了水果敲门进来，他抱怨妻子说：“都快十二点了，放过孩子吧，人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继而看向沈B：“来，BB，吃点水果。”

    “好嘞，谢谢师公！”

    沈B抓了一把葡萄狼吞虎咽起来，丝毫没一点形象可言，宋教授拍了拍她后脑勺，没了了导师严肃，转而变得温柔：“好了，你去早点休息。你师公给你换了一床十斤的棉被，一定舒坦。你秦师兄都没有的待遇。”

    沈B抱住宋教授：“老师对我最好了！”

    李华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框，哼一声：“小丫头片子，给你洗水果的是我，给你换棉被的也是我，怎么好处净让你老师捡了呢？师公就讨不到一点好吗？”

    沈B笑嘻嘻道：“老师的就是师公的，师公你怎么这么小气！”

    李华故作一脸嫌弃：“好了好了，快去睡吧，可要养好身体，身体坏了搞科研可就没资本了。”

    “好嘞。”

    沈B跟夫妻俩道了声晚安，洗漱好后躺下，嗅着被子上洗衣液的清香，感慨万千。

    同届同学都觉得，是她天赋异禀，所以才有现在超于同届同学的科研成果。可是只有沈B自己知道，是因为她有一个好伯乐。

    沈B刚进项目的时候，只是帮大家做计算，是宋教授发现了她的学习天赋。

    教研室只有三个女生，包括沈B在内，另外两个师姐以后并没有打算进科研单位，而是打算去高校。

    其实在科研行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潜规则。

    大多科研单位在招聘时，几乎不会看女硕士女博士的简历，因为很多科研环境艰苦。

    宋教授觉得沈B不仅聪明还能吃苦，对她寄予厚望，以后甚至打算让她接替自己的班，打脸那些全觉得女性搞科研不行的人――

    女孩子搞科研也能吃苦！

    宋教授对她的厚望她心里都清楚的，也打算读研读博，为科研做贡献。

    就在沈B要睡觉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微信。

    【文科班向怡】：“沈B，是我，向怡，以前我们一个学校，还记得吗？我听说你在剧组里做兼职？我也挺想赚点生活费的，能不能推荐推荐我呀？”

    沈B没多想，当即答应：“行啊，我给你推一个坚哥的微信，你加他，就说是我推荐的。不过跑龙套工资不高，一天也就150块，但是管盒饭。不过剧组明星拖延加班，都会发红包的，一天拿个两三百也不是问题。”

    沈B和向怡没有多熟，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三元旦晚会一起上台主持的阶段。

    加上对方现在和她一个学校，这点忙她还是愿意帮的。

    接下来半个月沈B陷入了极度忙碌中，期间有一个叫“spear”的陌生人加她微信。

    沈B看了眼头像，是一个黑洞照片，以为又是哪个同学加她聊骚，直接给拒绝了。

    距离沈B车祸已经过去快一个月。

    商祁刷朋友圈，看见宋教授晒了跟丈夫和一个女学生一起吃家常便饭的照片，认出沈B。

    他这才想起沈B因为自己受伤，想慰问两句，却没想到被对方直接给拒绝了。

    他再一次申请添加，沈B直接被他惹毛，拒绝的时候还附赠一句话：

    “没有几百万的豪车就别再加了，替你躁。”

    商祁不明所以，手指敲出一行“一千万的豪车够资格吗？”，想想跟小姑娘开这种玩笑不妥，又删掉。

    *

    半个月后，CCAI如期举行。

    由中科院、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以及当地政府联合商氏集团协办。

    这届CCAI汇集了全球人工智能领域学术界以及产业界的精英，宋教授作为国内顶尖专家之一，受到极度重视。

    商氏集团如今大力发展新兴产业，旗下的子公司“瑞陵”想跟宋教授谈一个项目上的合作，商祁作为此次峰会的协办方，很关注宋教授的一举一动。

    会议开始头一天，全球各地的学者入住酒店，大家注意到宋教授身边跟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助理。

    酒店晚餐是自助式。

    沈B替宋教授取餐食，前面站了两个日本学生一边取餐一边八卦。她排在两人后面捡餐，假装听不懂日语。

    两人试探了一番沈B，确定她听不懂日语后，才小声讨论：

    “中国的科研水平不怎么样，大概就是被这种绣花枕头拖累的吧？”

    “可不，他们国家的高校可出不了学术界妲己。一个个靠美貌上位，有什么水平而言？”

    “也不知道这女孩是跟谁来的。”

    “肯定是个男导师。”

    两个年轻人仿佛想到同一个点，相视一笑。

    前面的日本男生捡完餐包，沈B从他手里接过餐夹时候，低笑一声，用流利的日语说：

    “二位可真厉害，凭着一张嘴就能鉴定我和导师有一腿，空口鉴我是学术妲己呢？”

    沈B把声调故意放高，引起周边人的注意，脊背打得直挺，笑得坦坦荡荡：

    “二位也不知道是哪位教授带来的学生？公然用言语猥亵女性这种行为，实在令人不齿，不仅给你们导师丢人，也给自己国家丢人。”

    沈B的声音分贝引起其它人侧目，两个日本学生羞得面红耳赤。

    两人见沈B不好惹，又见大家都望着这边，端着餐盘就灰溜溜跑了。

    沈B脆亮的日语倒是引起不远处与友人喝酒的商祁侧目。

    商祁打量着小姑娘，见她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喜滋滋地继续捡餐。

    她捡了一些宋教授的喜欢的餐食回去，自己却只吃了蔬菜，一块牛肉，喝了杯牛奶。

    晚上九点左右，商祁去健身房，居然又在健身房里遇见小姑娘。

    沈B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长发盘成丸子，戴着耳机，一边跑步一边看教学视频。

    商祁特意挑了一台她身边的跑步机，刚上去没一会儿，人家姑娘却已经结束运动。

    沈B从跑步机上下来时压根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反而跟旁边跑步机一个刚认识的德国女孩打招呼，并搭讪了几句。

    她的德语讲得比日语地道漂亮，德国女孩也从跑步机上下来，同她一起回了更衣室洗漱。

    助理换好衣服出来时，见商祁在跑步机上走路发呆，过来看了下剖度和速度，疑惑问他：“商总，您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替您请医生吗？”

    商祁这才回过神，依旧一脸严肃：“没有。”

    助理疑惑：“真的吗？商总，别硬抗，明天您还有应酬呢，如果不舒服，我叫医生来替您看看。”

    商祁反问：“我像有事？”

    助理看向他的跑步机屏幕，疑惑更重了：“速度2，剖度0，商总，您……”

    他话刚说到一半，商祁总算发现哪里不对劲，立刻把速度跳至9，坡度5，开始了一轮生死时速。

    助理眼睁睁看着这位小商总反常地跑了二十分钟绝命速度，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以为他会正常一些，没想到对方喘着粗气，开口就道：“开辆跑车过来。”

    商祁对搭讪女生没有一点经验，想到沈B拒绝微信时的文字，觉得这个方法兴许可行？

    沈B看起来不像是拜金的女孩，他认为，这姑娘一定是和他一样，喜欢研究汽车。

    工科女喜欢研究汽车的零件构造并不稀奇。

    助理：“？”

    商祁吩咐：“要价值千万以上的。”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