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左

    屋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静的能听见阮安安细微的抽气声。

    赶紧将伤口稍微处理一下,阮安安将草药糊了上去,清凉的感觉瞬间让火辣辣的手舒服了很多,阮安安看见自己的伤口几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

    “看来我种植的植物的灵力真的非常的丰沛啊!”阮安安自言自语道,一转头却看见小兽直直的看着自己,尾巴也放下不竖立了,大耳朵完全垂了下来。

    阮安安本来是有点生气的,自己是为了前魔尊大人好给他擦身子,小兽却伤了自己。可是看见小兽垂着耳朵,耳尖微微的抖,大眼睛里的金色的愧疚几乎浓稠的要流淌出来,她又不忍心了。

    “没事啊,只是一点小伤,你看现在都快要好啦。”

    阮安安试探的将自己的手举到小兽面前,因为有点担心它再弄伤自己而有些小心翼翼。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小兽居然垂下小脑袋轻轻的舔了她一下。

    小兽的舌头小小的,有倒刺,显得有一点粗糙,就像是小猫崽舔了一口一样,阮安安一下子把一切生气全都忘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的望着小兽。

    然而现在重霄的感觉和阮安安正相反,一股清凉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口腔,重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舔了阮安安,瞬间整个兽都不好了。

    他堂堂魔尊居然真的变得和宠物一样,重霄用肉垫狠狠的拍了自己一下——这已经是在自己的夫人面前第二次丢人了!

    就在重霄暗自神伤自己丢脸的时候,阮安安麻利的将前魔尊大人的前面擦好并给伤口敷上了草药。

    等重霄反应过来,阮安安正在对着他的某个部位发愁,苦恼的托着小脸蛋道:

    “崽崽,你说我怎么给前魔尊大人擦那里呢?”

    “虽然说我现在已经嫁给他,是他的人了,可是我看到一些东西还是会害羞的呀。”

    阮安安换过一盆水,一边絮絮叨叨着一边拧干一块新手帕,然后给自己加油鼓劲:“没关系的,前魔尊大人都不害羞,我也要加把劲!”

    重霄这次真的炸毛了——他害羞的啊!

    眼看着阮安安伸手,重霄什么都不顾上了,赶紧咬紧了腰带拼命捍卫自己的底线。

    “唔咕!”

    阮安安无奈道:“崽崽乖,别捣乱,我这是为了你的主人好呀,擦的干干净净才能快点好起来。”

    “嗷呜嗷呜!”

    重霄喉间努力的发出呼噜声,耳朵都因为过于用力而绷直,使劲咬着腰带说什么也不松口!

    虽然不停发出声音警告阮安安,可是这次重霄没有伸爪子。

    “唔!”

    就在阮安安为难的时候,重霄忽然想到个办法,他伸出爪子牢牢按住腰带,一口叼走了阮安安手中的手帕。

    阮安安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来擦?”

    看小兽点头,执拗的按着腰带不许她接近,阮安安只好妥协:“好吧,那我背过身来,你好好擦哦,一定要擦的干干净净的。”

    说完阮安安就转过了身,重霄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给自己那里擦干净,然后仔仔细细的扯上了裤子,这才嗷呜叫一声示意阮安安回头。

    看着小兽松了一口气似的眼神真的和会说话一样,阮安安忍不住笑起来:

    “崽崽是害羞了吗?”

    重霄耳朵一抖,尾巴一甩,不屑的撇撇嘴,将手帕丢进水盆里。

    之后阮安安和重霄两个人配合着擦,一直擦到深夜才算完成。

    看着终于变得干净的前魔尊大人,阮安安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好了,感觉卧室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她站起来伸伸懒腰道:

    “辛苦你啦崽崽,咱们睡吧,你在这里陪着你的主人还是和我到客房睡?”

    谁、谁要和你一起睡!

    重霄再一次庆幸自己的皮毛是黑色的,他红着脸一步跳上床窝在了自己原身的颈窝处不再看阮安安。

    阮安安见它缩成小小的一团乖巧的不行,心都要化了,拼命忍住rua它的想法,放低声音道:

    “那晚安啦,崽崽,晚安啦,前魔尊大人。”

    呼——

    房间的烛火被阮安安吹灭,房门被轻轻的合上。

    等到不再听见声响,月光静寂洒落满床,重霄慢慢的抬头,看向门口。

    他想告诉阮安安,就算擦干净了也没有用,过不了几天他诅咒间歇性发作,他所有的伤口又会烂开,到时候恶臭将再次充斥整个房间。

    那个时候,你还能和今天一样温柔的笑着帮他丝绸拂身吗?

    但是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阮安安。

    晚安。

    重霄默默的念出这两个字,疲惫的低下了小脑袋。

    **

    重霄是在丰盈的灵力的气息下醒来的,他抖抖身上的毛,伸直两只前爪嗷呜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悠悠的坐了起来,一睁眼就看见他的夫人笑嘻嘻的看着他:

    “崽崽,早上好啊。”

    “……”重霄默默的将刚举起来要舔爪的小爪子又放了下去。

    虽然已经丢了好几次人了,可是一大清早就又再次在夫人面前丢人还是令重霄难以接受,他垂头丧气了一小会,忽然被阮安安的植物吸引。

    他记得昨晚窗台上并没有这么多植物啊,而且这些新的植物都是含苞待放的状态,灵力异常充沛,他活了一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灵力充沛而纯净的植物。

    重霄跳下床,竖着尾巴走到阮安安身边,绷着脸拍拍花盆对阮安安发出疑问:

    “喵?”

    “崽崽别玩这些花,这是我种来吃的。”

    阮安安以为小兽是想玩花草,急忙将几个花盘挪远,却在小兽的脸上看见了浓浓的震惊。

    他堂堂魔尊会乱踩小花小草吗!重霄气不打一处来,一甩尾巴离开了窗台。

    阮安安眨眨眼睛看着小兽离开窗台,小小的腮帮子好像有点气鼓鼓的。

    猫咪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生物,不让他玩他就生气。阮安安挑挑眉继续浇花。

    她没看见重霄走到她身后便慵懒的蹲下,微眯着眼睛看着她。

    早晨的阳光带着些许的潮湿,将阮安安细软的头发微微沾湿,就连她纤长的睫毛上似乎也挂上了一点小水珠,折射出一点点的光芒,却夺走了重霄所有的目光。

    她就这样平静而快乐的浇着花,就好像家里的女主人一样随意。

    女主人……一想到这个词语,重霄忽然脸上一烫,赶紧甩甩头去掉这个念头。

    根据他的感应,下一次诅咒将在十天后爆发,到时候阮安安面对日渐腐烂的他,还会选择留下来吗?

    又或许她根本都不会待够十天就受不了离开了,自己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重霄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砰!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脚踹开门的巨响,阮安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吓得差点摔了水壶。

    “谁啊,大清早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

    阮安安刚放好水壶,就看见一张带着点熟悉的脸径直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人面容俊美,皎若月华初绽,身姿挺拔似崖壁青松,一身玄金千羽袍隐隐可见深红暗纹,霎那便来到阮安安面前,只是一双冰冷的眼睛让阮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猛地一凉。

    那人在看见一窗台的花的时候,瞳孔缩小成针,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阮安安。被盯上的那一刻,阮安安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软肋都被扫了一遍。

    “嫂嫂看上去很高兴?”那人一开口,明明是调笑的句子偏偏被他念得生冷。

    阮安安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这张脸就是前魔尊大人的脸啊,看来这是现任的魔尊大人,也就是重霄的弟弟重左了。

    还好重左当初只是远远的看着云秋儿被撸来,他生性乖僻不近人,并不知道阮安安已经顶替了云秋儿。阮安安有些心惊肉跳的低下头怕暴露身份。

    “魔尊大人怎么来了?”

    阮安安面对着这样强大的强者气场有些气弱,其实在重左的九阶威压下她能够不跪下已经算是很有骨气了。她赶紧想把小兽抱走别吓到它,一低头却发现小兽居然不见了。

    重左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安安:“嫂嫂在找什么?”

    阮安安退后几步直到抵着墙面才开口:“没、没什么……”

    似乎是觉得阮安安根本就没有威胁,重左也懒得多问,直接走到了重霄原身床前,俯下身看向他。

    两张几乎一摸一样的脸就像镜子中的复制,只是一张脸上爬满了黑色的诅咒,令人不寒而栗,这样的场景让阮安安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嫂嫂给哥哥擦过身子?”

    重左的语气稍微有点变化,就好像很不可思议。他瞥了一眼阮安安,忽然发现阮安安和他上次远远看到的穿着嫁衣的时候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是他分不清人类的女人的长相,只觉得阮安安的气质变了,让他有种舒服的感觉。

    不过阮安安不重要,这个掀不起风浪的人类在重左眼里就是随时可以碾死的小虫子,他再次表情很复杂转头看向重霄,好半天,他忽然伸出手掐住了重霄的脖子。

    阮安安听到了重霄脖子发出的咔哒声,重左是真的想要掐死重霄!

    “你!你干什么!”

    阮安安震惊的扑上来想要扒开重左的手,要是重霄死了,她在魔族没有了存在的理由,还不知道重左要怎么安排她呢!

    但是阮安安的行为很明显被重左误会了,他择人而嗜的目光钉在了阮安安身上:

    “你喜欢我哥哥?”

    阮安安被这样恐怖的目光一看,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拼命的摇头,但是手上仍然试图拉开重左。

    重左眯着眼睛看着阮安安,慢慢的松开了手,重霄已经憋成玫瑰色的脸终于一点点恢复了惨白,阮安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听见重左冷冷的说道:“人类的女人果然会爱心泛滥啊。”

    阮安安重新规规矩矩的站好,可是心中起了两点疑问,一是重左的话似乎说明他还曾经遇到过一个爱心泛滥的人类女性,这个女性会是谁,竟然能接触到魔族的魔尊;二是既然重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重左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阮安安虽然有疑问可是也不敢问,只是低着头站在床边任凭重左用冷冷的眼神扫视。

    “……”重左疑惑的看看阮安安,再看看床上的重霄。

    昨晚重霄的魂灯的烛火跳动的那么厉害,他还以为他哥哥醒过来了呢,但是刚才掐他,他却还是毫无反应。

    魂灯不灭,重霄不死。重左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待了一会,重左这才发现原本充满污垢的房间居然被打扫的清新整洁。

    他看了一眼厨房,在桌子上刚切好的两盘菜之间停顿了一下,皱眉问道:

    “我竟然不知道嫂嫂已经是三阶的木系能力者,不过你种的植物灵力如此丰沛,你居然不用来炼丹而是拿他们炒菜?”

    炼丹?她不会啊!阮安安无奈的眨眨眼。

    重左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直接塞进了重霄的嘴里。

    那丹药乌金颜色,蕴含着充足的灵力入口即化,灵力瞬间丝丝缕缕浸润了重霄的经脉,屋子里的植物也感应到了灵力微微抖动,甚至有些花苞已经开始想要绽放。

    “你给他吃了什么?!”

    “放心,是好东西。”重左笑得很冷,俯身贴近重霄,似乎一点都不嫌自己的哥哥此时有多么的肮脏,他的声音低到阮安安没法听见,“哥哥,你睡前给我种的母亲的花已经死了,那些人类的东西怎么那么易逝,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再给我摘花?”

    阮安安不解的看着重左低声说了什么,然后看见他眉眼冷淡的起身似乎就要离开。

    她鼓足勇气迈出一步,稍微提高点声音颤巍巍道:“魔尊大人,这里已经没有粮食,您能安排人送些钱粮来吗?”

    重左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阮安安:“我倒是忘了,嫂嫂还要吃东西。”

    您是忘了吗,您是根本不管我和您哥哥的死活吧。阮安安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原本想着重左可能会刁难她一下,或者干脆冷血拒绝给她送粮食,可是万万没想到,重左居然将手中的白瓷瓶丢给她:

    “这瓶子是个三阶乾坤瓶,里面装了炼丹的方子,嫂嫂正好可以试试。”

    重左冷着脸走到门口,边走边道:

    “五天后鬼市会开,那里有很多稀奇的植物,嫂嫂先炼一些基础的丹药,到时候可以卖钱然后买粮食,之后买些珍奇的种子再炼丹换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魔族还懂这个道理?而且三阶乾坤瓶这么好的东西重左为什么要给我?阮安安捧着瓶子一脸震惊,听见已经走远的重左最后一句话:

    “五天后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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