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又在骂孩子了。”
“有什么办法?不是亲生的毕竟不一样。”
“当初张课媳妇被诊断怀孕困难,他们无奈之下才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孩子,没想到领养了没多久张课媳妇就查出了怀孕,怀的还是龙凤双胞胎。现在他们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三岁了。就是可怜了思思,今年也才四岁,摊上这么一个领养家庭。”
此刻,被邻居私底下议论的思思正双手不安地放在身前。小姑娘长得很可爱,顶着一对自己胡乱扎的羊角辫。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有一点点婴儿肥,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像是溪水一般清澈,只是此刻眼底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张课媳妇李婉儿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来气,“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你一天不哭要死啊?”
思思瑟缩地缩了下脖子,接着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抹了下眼睛。她也不想哭的。但是李婉儿每次一凶她,她一害怕,就忍不住想哭。
李婉儿一脸不耐烦,“行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头疼。”
思思闻言,下意识打了个哭嗝。
“真是晦气!”
这时候,三岁的张月芽从屋里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了出来,小女孩嗓音清脆,“妈妈,我饿了。”
一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李婉儿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绝技,瞬间从满面怒容切换成了亲切温柔,“我们月芽想吃什么呢?”
“小蛋糕!”
“好,你弟弟现在在干嘛?”虽然宠女儿,但对李婉儿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儿子。
张月芽一双眼弯成了月牙一般的形状,一脸笑意盈盈,“奶奶陪着弟弟在睡觉呢。”
“别去吵你弟弟,知道吗?妈妈现在出门给你买小蛋糕。”
张月芽嘴巴很甜,“谢谢妈妈。”
李婉儿离开之后,张月芽瞥了思思一眼就直接回房了。小孩子最会察言观色,见到家里人都对思思没有好脸色,她对思思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课一家人住的是棚户区的房子,隔音效果差,居住环境差,住宅总面积不过50平米,二室一厅一卫,这么点空间里却住了足足三代人。
思思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的,她和一只捡来的( o m首发)土猫一起住在杂货间里。
土猫是李婉儿要养的。房子太老了,再加上是在一楼,阴暗潮湿,蚊虫老鼠很多。以前有一段时间老鼠甚至在这里筑了窝。
养了土猫之后,家里老鼠出没的情况好了很多,但李婉儿是不耐烦养猫的,嫌脏,最后喂猫之类的任务就落到了思思头上。
回到杂货间之后,思思忍不住抱住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土猫。
她眨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眼底亮晶晶地问怀里的小猫咪,“猫猫,你说,小蛋糕会是什么味道的呢?”
同样没有吃过小蛋糕的土猫喵喵喵地叫了几声。
思思见过张月芽和张日洋吃蛋糕。蛋糕闻着很香很香,上面还有白色的奶油,里面还有各种水果,只是她一次都没有吃过。
李婉儿说蛋糕不便宜,家里条件本就不好,买不起多的。
思思垂下眼,有些失落地将嫩生生的下巴抵在怀里的小猫身上。
其实她吃的真的不多的,也不贪心。只要给她尝那么一小口就可以了。
思思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轻声对自己说,“思思,不可以馋嘴哦。馋嘴的不是乖孩子。”
虽然已经足够懂事,但思思今年毕竟也才四岁。
张月芽和张日洋有的,她却没有。她心底,也会有失落和难过的情绪。
-
陆时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看着面前几个三甲医院的顶级专家教授,表情冷静,“说吧,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几个专家教授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先开这个口。
陆时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吧,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其中一个年纪看着还比较轻的医生看了眼同行的表情,叹了口气,率先开口,“情况好的话半年,不好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其他人都懂他的未尽之意。
情况好的话居然都只有半年时间吗……
向来刀枪不入的陆总得知自己只剩下半年寿命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恍惚。
习惯了在商界只手摭天,呼风唤雨,无往不利了二十八个年头的陆时头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情绪。只不过不到最后,他依旧不想放弃,“不能再进行手术?即便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不,就算没有百分之三十,我也可以接受。”
另外一个年长的医生摇头,“陆总,你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进行任何手术了。最后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尽情去做吧。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陆时微微颔首,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却下意识微微收紧。一直以来的骄傲让他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医生,已经着代表国内最顶尖的医疗水平。其中不管哪个医生,名字拿出去都可以在医学界震三震。
既然就连他们都这么说了,那么看来,他的事情是真的没有任何转机了。
“我知道了。”临到最后,骄傲的陆时还是维持住了自己最后的风度。即便他的手背已经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有个医生见现在的气氛实在过于低迷,忍不住说了一句,“陆总,情绪很重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情,也许,就出现奇迹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就算有,也不一定轮得到陆时。他说这句话也不过是用来宽慰陆时的。
陆时自己心里也清楚。
陆时其人,放眼整个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有个曾是全国首富的爷爷,有个钢琴家的爸爸,还有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影后妈妈。
可惜他家的人好像都不怎么长命。
他爷爷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这一下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接着是他的爸爸,奶奶,最后,他的妈妈也离开了他。
所有至亲,在这些年里一个接着一个离他而去,就在他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克亲的时候,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就仿佛是一个诅咒。诅咒他们陆家人皆是短命。
他今年二十八岁,孤家寡人一个。之前忙于管理庞大的家业,照顾生病的母亲,他一直没时间谈恋爱,自然也没能留下一子半女。
这么一大笔足以令人眼红的遗产,到最后了,竟然连一个可以继承的人都没有。
陆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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