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笙现在很不高兴。
这个结论成远是通过他僵直的后脑勺和微炸的头发丝判定出来的。
没办法,他咖位没谢白笙高,只能坐在第三排瞧人后脑勺……
坐在屏幕前的粉丝感受更加直观。
[啊啊啊我笙笙仔怎么了?全程绷着脸,妈妈看着好揪心!]
[姐妹,好好看看他旁边坐着谁吧,能笑出来才怪]
[哈哈哈哈哈哈笑yue了,笙无可恋.jpg]
[主办方有病吧?让他俩坐一起,真以为打不起来?]
[弱弱问一句,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俩同框还挺养眼的吗?纯路人,勿撕]
最后这个评论点赞量不算多,但楼中楼评论已经盖了上千层楼,全是被炸出来的唯粉:
[对,就你一个人]
[别怀疑,你是电你是光,你是眼瞎的智障]
[抱走觉哥,不约]
[抱走笙笙,我笙独A谢谢]
[……]
独A的谢白笙现在的确整个人都不太好,全程黑着一张脸,丝毫不加掩饰。
晚宴一结束,成远便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到没人的角落,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谁惹你了?”
谢白笙这个人吧,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偶尔会黑脸是真的,自我修复能力强也是真的,分分钟就能自己把自己哄好。
像今天这么一黑黑俩小时的,还真没见过。
就算被主办方排到和裴司觉邻座,也不至于吧……
谢白笙骨头懒,习惯性想要找个什么东西靠,左右扫一眼,没找到合适的,有点烦躁地歪斜着:“没谁。”
“真的?”成远分明不相信。
“昂。”才怪。
谢白笙其实有被惹到,但他真的不愿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无论是跟热搜词条较劲的那些话,还是后面那句“我喜欢男的”,都不该被裴司觉听到。
事实上,最大的可能是,两段都落入了某人耳中。
就很操蛋。
“有糖吗?”谢白笙问。
“没。”
谢白笙心里更烦了,见好友还想再问什么,不动声色地打断他,“几点了。”
“9点多。”成远下意识回答完,目光落到他手腕上,“你不是有表吗?”
谢白笙:“忘了。”
成远:“……”
他沉默了会,突然想到之前的话题还没聊完,“没谁惹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谢白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个鬼话题又绕回去的,很是不耐的,“什么?”
成远指了指他的脑袋:“毛都炸了一头。”
谢白笙头发又多又密,还很硬,在生气时发根会支棱起来,整颗头看上去比平时更蓬松一点。
说起来差别也不大,也就成远这种和他一起厮混过几年的能发现。
成远回忆了一番。
上次看这人气炸头,还是一年前,最佳男歌手奖发给裴司觉的时候。
“懂不懂时尚?”谢白笙一幅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睨着他,无情嗤了声,“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发根烫,谢谢。”
成远抓抓头发,很疑惑:“是吗?那怎么没人给我烫过?”
“因为你更适合另一种发型。”
“什么发型?”成远兴致盎然地看向他。
谢白笙打开嘲讽技能:“渣男烫。”
成远:“……”无从反驳。
他张了张嘴,想吐出一句脏话,就听谢白笙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就那傻逼给气的。”
成远很机灵,立刻关心:“怎么了?”
谢白笙把这事简单提了两句,成远跳着脚把裴司觉骂了个狗血淋头。
末了,想想却不大对劲,他沉吟片刻:“你说他要真偷听,也不会老开打火机吧?咔哒咔哒……你听这声音,像不像在提醒你隔墙有耳?”
谢白笙抬眼看他。
成远立马改了口:“当然,姓裴的绝对没有这么好心!你最好防着点,说不定他还录音了。”
谢白笙:“……”
他眼神定在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肩膀被成远拍了拍:“那边有人拍照。”
那人举着手机往这边走,笑着说,“笙笙,成远,看这边。”
“好嘞!”成远立刻把手重新搭谢白笙肩上,冲着镜头帅气地比了个摇滚的手势,余光瞥见身旁男人的死人脸,笑眯眯地回过头:“耍什么酷啊,笑一个。”
他伸手,拇指和食指分别勾住谢白笙左右唇角,往上一推,强行帮他挤了个人工笑脸出来。
谢白笙面无表情地瞪他一眼。
成远被他这样子逗乐了,笑了好半天:“哈哈哈哈哈笙哥你太可爱了!有镜子吗?拿过来照一下。”
谢白笙做了个滚的口型,漫不经心打掉他的手,唇角弧度终于恢复正常,“可爱个头,别崩我今天的人设。”
成远没搞明白:“你今天什么人设?”
谢白笙斜他一眼:“没看出来?”
顿了下,提醒道,“A爆了。”
成远:“……”
他正想无语着,又听谢白笙鄙视道,“都上热搜了,你没关注?”
成远:“倒也不是,就没你这么时刻关注。”
他和谢白笙互怼了会,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人拍照:“刚拍得怎么样,我帅不帅?”
那人举着手机,有点尴尬:“哥,我在直播。”
成远:“……”
谢白笙:“……”
晚宴彻底结束是在九点半过后,杜其领着手下两个艺人往电梯走。
他今天心情不错,和莎瑞高层相谈甚欢,顺便敲定了成远年底的内页,还和《PEP》的总编辑约了下周组的私人局,十月份的单人封触手可及。
可谓收获颇多。
唯一遗憾的是,R&M新上任的华夏区总监态度不甚明朗,新一季的品牌代言估计不容易。
脑子这么想着,脚下也没停着,刚领着两人来到电梯口,便看见电梯里几张熟悉的脸。
杜其眼皮一跳,立马一步上前,伸手,挡住正在缓慢闭合的金属门。
待它重新打开后,杜其理了理衣领,面上挂上亲切的职业性微笑:“卢总,你好。”
里面最中间的人正是R&M的华夏区新任总监,卢辉。
还有……裴司觉,及其经纪人饶玲。
杜其一脚踩进电梯,眼神一转,像是刚见着他俩一样,笑眯眯道:“哟[[ o m发最快]],玲姐和司觉也在啊,好巧。”
饶玲穿着一身蓝色职业套裙,双臂往胸前:“是吗,我怎么觉得挺不巧的?”
电梯门再次合上。
里面的人都没接话。
饶玲挑挑眉,“开个玩笑。不介意吧,其哥。”
卢辉跟着笑起来:“你们两个啊。”
饶玲耸耸肩,“老对手了。”
杜其很是亲切地表示:“玲姐,这么形容不太好吧,咱们是老对手,更是老朋友嘛。”
饶玲翻了大白眼:“您可真幽默。”
说罢,她对着卢辉,语气熟稔的,“看吧,有这么个不省心的对手,我头发不掉才怪。”
杜其面上的笑容敛了点,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就听饶玲慢悠悠道:“对了,忘了跟你介绍,我高中同学,卢辉。”
卢辉摇摇头,向杜其诉苦:“高中那会儿,可没少欺负我。”
杜其心里一咯噔,听这语气不仅是同学,关系还不一般。
R&M的代言看来没什么胜算了。
他在心里暗骂了声,面上却做出惊讶状:“高中同学啊?哟,那还真是有缘,这么小个圈,兜兜转转都能再遇上。”
成远知道杜其是在为谢白笙争取代言,作为一个成熟的配角,他很识时务地站在了最右侧的位置,余光却不自觉地瞟向裴司觉。
没办法,《血战》后遗症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杜其说完这句话时,他感觉裴司觉似乎偏了下头,朝谢白笙方向瞥了眼。
谢白笙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吊样,垂着眼皮,没什么表情。
他现在就觉得烦。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哪哪都有裴司觉,好不容易等到晚宴结束,又好巧不巧,在电梯里遇上。
早知道就走楼梯了,就算跑18楼跑断腿也好过和这人乘坐同一部电梯,并且距离不足半米。
他原本看中的是电梯最右侧的角落,谁知道成远那狗东西快他一步占据了地盘。
最后不知怎么的,他站到了现在的位置,右边是成远,左边是……裴司觉。
距离不近不远。
令他不怎么舒服,但还可以忍受的那种。
但他舍不得让自己受这种委屈,于是,默不作声地退后两步。
这样一来,距离是远了,可前面男人肩宽背阔,存在感极强,似乎还比他高那么一点点。
就很压抑。
谢白笙伸手,试图把头发抓高半公分,然后看一眼前面男人的头顶,比较了一番,发现好像并没什么卵用。
他思考了片刻,又默默前进两步。
成远凑到他耳边:“笙哥,你跳恰恰呢?”
谢白笙:“……”
他还没说话,电梯突然晃了下,伴随着成远一声:“卧槽。”
紧接着滋滋两声,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轻微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电梯坏了!”
好像有人将所有楼层都按了一遍,但是没有反应。
慌乱中也有人拨通了紧急电话:
“你好,我们被困在了电梯里。”
“对,1号电梯,现在的情况比较紧急,刚刚所有的灯都熄灭……”
谢白笙没分辨出是谁在讲话,甚至连后面的声音都听不清了,他努力将眼睛睁到最大,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脸色一定很难看。
狭小密闭的电梯像一个窒息的铁笼,困在里面的黑暗铺天盖地,掐住他脖子,令他无法呼吸。
谢白笙有点慌。
下意识抬脚,想逃出牢笼,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只软脚虾,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他几乎本能地伸手,五根手指头胡抓乱握,像一个溺水的人,企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别说,还真被他给抓着了。
细薄的一根,手感很细腻丝滑,好像是真丝的触感。
没感觉错的话,应该是领带。
他用尽全力抓住这根领带牌稻草,却听耳边一声低沉的闷哼:“松手。”
谢白笙松不了手,除非他想倒地上。
再者,他用仅有的理智判断出,这人好像是裴司觉。
那就更不能让他如愿。
于是,谢白笙捏得更紧了。
黑暗中,他听到那人低低骂了个脏字,紧接着,他手腕一热。
粗糙的掌心将他的纤细的腕骨尽数包裹,热度从皮肤一直往里渗,钻到骨头缝里。
那人用力将他一拽,谢白笙软着脚,本能往后退,砰一下抵上冰冷的金属墙壁,突如其来的凉气透过真丝质地的西装面料,递到他的后背,再顺着爬上后颈窝。
他又冷又软,止不住地顺着墙壁往下滑。
下一秒,发软的腿被男人膝盖骨抵住,冰凉的后颈窝上覆上一抹温热,然后那人五指收拢,扣住他脆弱的脖颈猛地往上一提。
一阵钝痛冲上脑门,谢白笙仿佛天灵盖都被那人给提飞了。
但好歹身体稳住了。
——上面被提着,下面被抵着,想不稳住也难。
对方似乎还嫌不够,拽着他的手腕,网上用力一提,举过他头顶,干脆利落地往墙上一扣,身子压过来。
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谢白笙整个人彻底笼罩,他深吸了口气,男人身上特有的荷尔蒙味道混合着积雪浸泡的木香味一同钻入他鼻间。
谢白笙咬着牙,声音微弱,发着颤:“你他妈……”
却被另一个声音完全覆盖。
男人似乎凑得更近了点,灼热的呼吸从他敏-感的耳垂滚过。
他轻轻笑了声,像是被气的,嗓音又低又沉:“你他妈想勒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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