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舍得

    于炎看着仙女发来的问题。

    这位不肯爆马的仙女是真的有意思,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又维持着一种得体的社交距离。

    神神秘秘的。

    于炎发现自己跟陌生人倾诉好像真的容易很多,而且这个仙女还得到了他的信任。

    仙女还说不定真的能帮他看一看,他扛在身上这些重,是不是徒劳。

    燎原:我知道。

    燎原:不是一个人,不是什么突变,不是因为人为干涉导致的人格分裂,而是彻底的,不是同一个人。

    燎原:所以我对他的感情也变了。从对一个小崽子好朋友的那种亲人的感情,变得……没那么简单了……

    燎原:我好朋友不见了,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但这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分得很清楚,他就是他。

    江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委屈,委屈到眼眶很热。

    同时他又心疼风风哥,不知道风风哥在哪里,会跟他互穿,在照顾老江了么?

    遇到好朋友了吗?

    过得好吗?

    江风诧异地看着自己的眼泪。

    妈妈去世后他再也没哭了。

    眼泪不听话。

    你掌心的痣:我算了,无咎,他会知道的。

    无咎,没有过失,没有错。

    他知道你分得清就可以了。

    一切清楚了再回过头看,江风觉得自己就属于严重的当局者迷。

    矫情。

    但确认于炎是对他好,而不是对另外一个人,对他来说真重要啊。

    江风切回自己的账号给于炎发:“你要不要搬到我宿舍来住?”

    于炎刚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一口水全喷了,他看着自己亲媳妇外设键盘跟鼠标,简直了。

    “江小风你能不能好了!”于炎直接把电话打过去,“你干吗啊?神游太虚刚回来不适应人间生活了啊?知道自己在哪吗,知道我谁吗?”

    江风沉默地听于炎炸毛一会儿,然后说:“我可以在宿舍给你装个网,网速肯定不会扯后腿。于炎你冷静点,我主要是因为你天天晚上跑出去,不放心,刚好我们作息也同意。而且我也挺想要个室友的。”

    于炎知道江风“独”着呢,放眼全十中,谁还能当江风室友。

    江风听见于炎笑了一声。

    声音信号转为数字信号,由800MHz的电波传送到基站。

    于炎的声音经过转接,变得更低沉,有点沙,好听。

    于炎说:“行,那就承蒙学神照顾了,那我能拥有监督一下那个什么9的使用情况的权利吗?”

    “行。”

    于炎没想到江风是这么一个行动派。

    第二天早上江风就已经得到了两栋楼中间通道的钥匙,找到监控死角,于炎已经可以搬宿舍了。

    于炎简直了,问江风怎么不去当特工啊,国家安全局需要你。

    江风说:“张明明都不跟你去打游戏了,你晚上一个人进进出出,不安全。”

    “我还能碰上小流氓啊?”于炎乐。

    江风说:“那万一……你当小流氓呢?”

    于炎叹气:“江小风,你觉得我大半夜在外头跟鬼耍流氓的概率,跟我与你住在一间宿舍耍流氓的概率,哪个大?”

    江风瞬间没话了。

    但于炎必须承认,江风中午回宿舍搞黑客行径给他盗窃网线的时候,有种很不一样的气质。

    天才突然又多了一项技能,还不怎么守规矩,让他觉得很酷。

    学神魅力时刻。

    江风在捣鼓,于炎就去把他东西拖了过来。

    江风想到刚来的时候,他提着个箱子要把于炎送的东西都还回去。

    现在竟然把于炎的桌子跟床铺都收拾整齐,等他搬进来。

    才三个月都不到,真的是人间处处有变量。

    于炎还有些外设之前都锁在网吧里,还得配电脑、主机、网瘾少年专用的椅子。

    搬家工程浩大,一时急不得,所以于炎跟江风还是照原计划,下午放学晚自习之前去看张嘉禾他们训练。

    训练就在操场的公共篮球场上,篮球场很多,跑道上层有一整面都是,一到下午篮球场全都是砰砰砰的声音。

    十中是篮球传统校,也就意味着百分之八十的体育生都准备靠打篮球上大学呢。

    于炎跟江风从教室走过来,一路上十分钟不到,碰到好多同学,招了不少眼球。

    于炎看着这些同学,脸上表情越来越不爽。

    江风说怎么了。

    于炎不爽:“我现在彻底是十中知名人物了是吧?”

    “不是,”江风冷漠,“你早就是了。从第一名滑到倒数第一开始就是了。”

    于炎啧一声,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了,我压力十分大。”

    江风:“考试?压力?”

    “自从那天把封跃碾压之后,某些学神也不抓着我给我补课了。现在谁谁都盯着我,学神,我下次考试还考倒数第一的压力,你能理解吗?”

    江风哦一声,觉得于炎这处境,好诡异。

    江风说:“我第一次听说考倒数第一还这么难的。”

    于炎:“我为了谁啊。”

    “知道了,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

    江风本来是想说负责帮于炎解压,感觉这个属于自己无能为力的环节,毕竟于炎本来就很抗压,期末考试有压力也就是说笑而已。

    江风说:“我负责让你缺考?”

    于炎:“这么凶残,怎么打算的?”

    江风淡淡扫了于炎一眼:“打断腿?要么浇一盆水感冒一下?”

    于炎还不信邪了:“行啊,你舍得我奉陪。”

    江风看着于炎眼睛里轻微的纵容,心里软了一下,虽然就只是个玩笑而已。

    他换个提议:“那要不我先感冒传染给你,反正期末考完我也不想去竞赛集训,要去B城一礼拜。”

    于炎笑了:“你打算怎么传染给我?”

    江风:“……”

    于炎每次看江风表现出终止谈话的样子,就想使坏,于炎靠近江风低头说:“哪种传播方式?哪种接触?”

    江风当然听得懂于炎在说什么,而且他很鄙视自己,竟然真的想象了一下那个“人传人”的画面。

    路上都是人,江风冻人起来了,说:“空气飞沫是最有效途径。”

    “是吗?学神你以科学的名义好好说,到底那种方式才比较容易传染。你那么严谨,肯定不能直接下定论,要不咱们检验一下?”

    江风看似十分端方,脸已经在发烫了,说:“你别闹。”

    于炎笑:“这不是受你的感染,求知若渴么?”

    “行啊,只要你舍得,我就先感冒,我们实践。”

    于炎:“……算了我舍不得。”

    张明明不知道从蹦出来,手机怼着他们的侧边,说:“你俩刚气氛好好啊,傍晚黄金光被我抓到了!”

    张明明最近爱上了拍东西,《GOP》训练积极性严重下降,其实于炎早就知道,张明明某一天肯定撂挑子。

    张明明就是个什么事儿都想划拉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自己要为这个爱好奉献青春和热血,虽千万人吾往矣,奋斗终身一天都不带少的!过了那个劲儿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张明明觉得摄影是自己一辈子的事业,他对摄影的热爱无坚不摧,于炎就等着看这一辈子有多长。

    三人一块走到篮球场,秦云朝他们招手。

    于炎去旁边更衣室换衣服,江风看张嘉禾他们半场训练。

    张嘉禾他们训练已经一年多,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套路。

    技术进步很大,但是身体条件反应力跟团体信任感都肯定比不上体育班。

    张嘉禾的复仇者小队里有八名Alpha“能力者”,但是真正打得好的能上场其实也就六个……

    这就导致他们换人都很难换,张嘉禾这样的主力要打全场,体力首先就跟不上。

    江风看了一会儿去围观体育班打球。

    体育班在日常训练,教练带着两个队互K。

    生猛、速度快、配合默契到闭着眼都能传球。

    江风把体育班所有的战术组合都过了一遍。

    他虽然能看到体育班的薄弱点,但要破局几乎不可能,因为体育班打磨这么久,早形成了补缺的本能。

    J6需要一个速度非常快的小前锋,还得有一个个子高到能在篮下跟体育班的那帮兄弟们抢球的大前锋。

    这些都没有。

    那么江风就觉得,年轻人其实也不一定非要那么争强好胜。

    七八天时间能把体育班赢了,那人家专业的努力都白费了。

    “什么表情?”于炎从江风背后走过来,“是不是头一次这么绝望啊?战术想好了吗?”

    江风回头看到于炎。

    于炎换了班里统一的篮球服,也是崭新带褶的,球鞋都是新的,毫无磨合。

    黑球服,打理过的A字刘海,一如既往的嚣张。

    于炎手里抓着一颗同样新的篮球,手一拧在食指上转了起来。

    这人天天猫网吧打游戏,肌肉线条竟然还这么优越。

    江风跟于炎转头走回自己的场地。

    江风说:“想好我们的战术了。”

    然后于炎说:“你是想说让我上场把大家帅一跟斗,我打个球还得牺牲色相是吗?”

    江风笑:“嗯,打一半你把衣服一撕,让体育班迫于舆论压力输球,这很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学坏了,”于炎失笑,“张嘉禾跟你拼命。”

    江风看于炎篮球转得娴熟,忽然脸色变了变。

    原书里头,于炎是跟刘金楠他们打架,打伤了手腕才放弃打游戏的。

    于炎的手腕不能有事。

    他就不应该答应让于炎来打篮球的。

    江风说:“你上场就是胜之不武,要么别上了。”

    于炎稍微顿了一下,反应过来江风担忧的事。

    于炎说:“担心啊?放心吧有我呢,没事。我要是不想,谁都别想靠近我。”

    江风说:“那你别让任何人碰到你,你很久没运动了,先热身试一下,手腕千万活动开,要是不行……”

    “我可能说不行么?”于炎朝江风嚣张一笑,轻轻蹦了两下,“刚才就热好了,我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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