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雨后墙上爬着的紫色小花开得更加灿烂,摇曳着遍身的晶莹剔透,在细细的雨丝中展示自己的美丽。
院子里的青苔更加翠绿,与此同时的更加滑人。
“小心。”
韶雨晴惊魂未定,甜甜的道,“谢谢哥哥,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哦。”
韶思辰欲言又止。
“你现在很开心吗?”
“开心啊。”韶雨晴和刘云舒七分相似的小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现在的生活是她从出生就盼望的,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成真的可能了,但是妈妈变得这么好。
每天都会抱抱她和她说话,还会用那种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亲密地叫自己“姑娘,晴晴”的,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快活,就像泡在爸爸曾带她去过的温泉里一样。
“那要是她以后不跟爸爸在一起呢?”你还会这么开心吗?
韶雨晴笑容渐渐消失了,低下头揪着手心,忽的又抬起头来甜甜笑着,“我想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可如果爸爸妈妈都不开心的话,晴晴也不能勉强。”
即使年岁还小,但她并不傻,以前爸妈在一起的时候从未笑过,那时她每天都在害怕妈妈会不要她,会离开这个家,他们会变成没有妈妈的孩子。
但她也怕爸爸妈妈形同陌路,每天只是为了他们勉强在一起生活。
她、她并不想那样。
哪怕依旧对此惶恐,但她希望爸爸妈妈是最开心的。
“不过还是希望爸爸早点回来,晴晴想再试试,毕竟如果他们真的不爱对方,又怎么会有我们呢?”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为了爱生下孩子。
韶思辰默默道,却不愿意告诉如此开心的妹妹。
算了,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烦心的事他来考虑就好。
“那晴晴去叫婶婶他们了,妈妈说婶婶最近需要补身体,说是对婶婶的宝宝好,婶婶最近为了平安生下肚里的宝宝喝了好多苦苦的药呢,妈妈能把我们平安生下来肯定也受了很多苦,晴晴好心疼。”
受了很多苦吗?
韶思辰站在院子里看起来闷闷的。
“这孩子也太敏感了,我倒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刘云舒望向窗外,在她左手边的炽泽杵周身依旧无甚光华,看起来就行是个普通的陈旧装饰品,听了她的话后,周身火红色的灵力忽闪。
“不行,他可不像我那三个徒弟身体结实,不抗遭啊。”自她那三个徒弟入门时就被她丢到药桶里泡,厉鬼群里走,完全一副受得住操练的样子。
现代科技是挺发达,不过这孩子身体素质还真比不上启国时。
“不如就从这方面入手吧。”
韶思辰倏地背后一凉,猛的转头愣愣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笑着带着丝不怀好意。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韶思辰都在用行动证明他此刻感觉的正确性。
只是现在他们却是不得不走了。
坐上来时的越野车,韶雨晴手扒着窗户跟俞桑林夫妻俩再见,眼睛水汪汪的一片,看得人无限怜爱。
“你们该上学了,下次再带你们来。”
这话明显是对韶思辰两兄妹说的,即使决定要好好教导他们,但基本的功课也不能忘记,在学校里或许他们能找到些好伙伴,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真的吗?我们还会回来?”
“嗯。”刘云舒拽走被小儿子玩的长发,还不忘拍拍小姑娘的脑袋。
不错,触感极佳。
韶雨晴开心地躺在她腿上,完全一个幸福的小姑娘。
……
越野车在平坦的路上飞驰,等他们睡醒后早已身处在各自的屋子里。
“小少爷你醒了,快来喝点姜茶祛祛寒气。”张妈端着盘子过来,满脸和蔼地望着他。
“我怎么回来了?”韶思辰极为端正地坐在床边,揉揉眼睛把茶喝得光光的,显然还有些懵。
“太太把你抱回来的,果然哪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的,这不你们深入接触下,太太的母爱也就培养出来了,”
“我以为……”她不会抱他呢。
韶思辰穿好鞋就跑了出去,张妈在后边笑眯眯地看着,感慨道,“要是先生回来还能这么和乐就好了,以前总是太沉闷。”
连他们这些佣人也不敢放松。
现在总算是有家的感觉了。
“你……”
“怎么?”
花园里,刘云舒立正一个树桩,手掌朝下轻轻一拍,那树桩结结实实扎在土里。
即使见识到再多的不科学,韶思辰还是有些不习惯,凝神看着她那双小巧的秀手,小小的比爸爸的手小了快要一半,粉嫩的指甲圆滚滚的,在阳光下异常惹眼。
这样的手真的应该拥有那样的力量吗?
韶思辰现在不信,然而在很久以后他在一系列操练下也能如此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如今的想法了。
“我……”他张张嘴到底张不开嘴问她,停顿了几秒僵硬问,“那个阿姨的爸爸妈妈真的会等她吗?”
问这个?刘云舒轻轻挑眉。
“你觉得呢?”
“我觉得会。”虽然那个阿姨做了那么多错事,可也真是爱着她的父母,最后还为了她的父母自杀了,这一定很爱很爱,那她的爸爸妈妈肯定也舍不得她,说不定真的会在奈何桥上等着她呢。
尽管这样想,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
刘云舒凝望着他那张郑重期待的小脸,还记得之济曾经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她望了眼天空灿烂的阳光,那天阳光好像也很好,但说的话好似是忘记了。
毕竟太过久远了呢。
“或许吧。”
没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韶思辰有些失望。
“如果你想知道,以后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什么意思?
学那些术法吗?韶思辰摇摇头。
“不想学。”
他迟疑下点点头。
“那你想做什么?”刘云舒很好奇,想当初好些皇族子弟以及世家孩子追着求她教导,没想到自己亲生骨肉倒是对此没甚兴趣。
她也没有失望,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韶思辰握紧手腕,眼睛中的光黯淡了下来。
来不及知道答案,张妈面露慌张,急匆匆跑了过来。
“太太,陈总,刘总他们来了。”
好似是韶思延对头公司的掌权人。刘云舒稍稍搜索下很快对上了号。
以往从不上门,韶思延消失不见了偏偏上门。
有意思。
“走吧,见客去。”
“我也要去。”韶思辰立刻着急跟上去。
韶家家大业大,但也并非没有生意对手,只不过韶思延在的时候那些人畏惧他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一听到他下落不明立刻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想要把韶氏吞吃入腹。
如今韶家只剩下孤儿寡母,韶思延他老婆又是个撑不起事儿的,他们可不就得从她下手了。
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喝着红茶,已然胜券在握的样子。
然而当门口一道逆光而来的身影朝他们走来的时候,他们竟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像个小孩子。
直到她在另外一边沙发上入座,他们身上还有一种紧绷的压迫感。
“请坐。”
不近不远的声音响起,他们才恍然梦醒,僵僵地坐在沙发上没了来时的骄傲。
以往他们很少见过原主,不过原主的性子是在上流社会早就流传开了,一个唯唯诺诺只知道道歉的女人根本不堪韶家儿媳。
可是这次一见才知谣言误我。
确实,她身上并无那种盛气凌人的傲慢,甚至还有些慵懒,可一旦坐在那里,尽管笑着依旧可以感到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就好像久居高位的大人物再怎么随和也消除不了骨子里的那种傲视群雄的自信。
他们坐的百般煎熬,完全把自己来的目的都给忘记了。
最后还得靠人家提醒。
“陈总,刘总来就是为了喝茶的?”刘云舒纤纤细手轻轻端起一个茶杯,秀挺是鼻子低嗅,这才悠然抿了一口,眼前顿时一亮。
即使她作为国师也很难喝到如此纯正的君山银针,她那未曾谋面的夫君倒是好享受。
陈涛和刘海面面相觑,鬼才是为了喝茶而来,他们原本想很快就能搞定她,怎想她是这般模样,哪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这……”两人嘴唇蠕动,却半句话说不出口。
跟着而来的韶思辰松开满是冷汗的小手,和韶思延极为相似的眸子里星光闪烁,第二次那么崇拜地看着一个人。
原来不只是爸爸会保护他们这个家,她也会。
“若两位是来品茶的,那我便送两位些,家里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如果两位还有其他事可以去韶氏找孙助,想必他比我更懂得二位的需求。”
手上一人一盒茶叶的两人对着大门外灿烂的大太阳茫然不知所措。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也就罢了。
如果韶思延他老婆是这样冰山不露的性子,那他们之前的打算可就完全落了空,而且就凭刘云舒刚刚的架势,他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亏他们在外也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结果在一个二十七八女人面前露了怯,传出去他们这张老脸也不用要了。
“水平可真赶不上……”以前的那些世家老狐狸。
刘云舒拄着手腕百无聊赖,比起两个仓皇逃窜的无名之辈,她这大儿子倒更叫她在意。
“你不想继承公司?”一般长子长孙是世家皇族挑选继承人的法则之一,若长子长孙早夭或智力缺陷一般轮不到其他人上位。
她也不是没见过不恋权位的长子们,不过他们无一不例外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或想简单富贵,或沉迷山水。
联想刚才他黯然目光,她很好奇她这儿子想要什么。
“怎么可能?我注定要接管……公司的。”韶思辰坚定中又有些茫然。
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以后公司是他的责任,他是哥哥得保护弟弟妹妹,得不让爸爸操心,可是好像谁也没问过他究竟想不想这样。
久而久之,他也就觉得自己必须如此。
可为什么当她问的时候,他心里会有丝若隐若现的委屈。
他明明想、明明想……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我不知道。”再天才的人也不过是个孩子,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无从答起,但是爸爸现在不在,那些人虎视眈眈的容不得他去想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我应该撑起来的。”
“你觉得韶氏会倒?”
到底还是孩子。
“你认为韶氏没了韶思延就转不起来了?如果真是那样你从前也未免崇拜错了人。”
刘云舒淡淡道。
任何一个强大的家族都坚如城墙,若简单一击就能摧毁那也是本就从里边腐朽掉了,尽管从未见过韶思延,单从之前的记忆来看他并非守成之人,反而极具开拓者的风范。
若非如此,也不会短短几年时间他便将韶氏做到如此规模。
这样的一个人会让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韶氏简单一下就能摧毁?那样只能说韶思延也没什么厉害。
而至今韶氏还在稳定运转,那些人只能从她身上找突破点就证明韶思延留下来的那些人足以应对他出意外企业的一切运转情况。
即便迟早有崩盘的可能,那也不至于来得如此快。
再者说就算韶思延在崩盘之前也赶不回来,有她在也不会轻易让韶氏被人毁掉。
毕竟作为韶家的女主人韶氏也有她的一半。
能否在这个世界里畅快活着很大程度上离不开韶氏的存在。
既然如此,韶氏根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
韶思辰愣住了,心中一片茫然。
“这些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人需要经过历练才能成长,你现在看不透没关系,若一直看不透才是无可救药。”事实上刘云舒对他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七岁的孩子他已经远胜同龄人一大筹了,只是那还不够。
“那我应该怎么做?”韶思辰仰视她求问。
“不如去想想究竟谁有那么大力量让刘涛、陈海做这个出头鸟。”
“你是说有他们背后有人?”韶思辰小脸紧绷蹦的,危机感顿时被激发出来。
刘云舒轻轻勾动唇瓣,慵懒地侧卧在摇椅上。
……
“怎么?没办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电话那头的那声低沉,略微带着些病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意味儿,却偏偏教人后背发凉。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两人砸了下嘴道。
背后的人:……
难道他是让他们说这个的?
刘涛、陈海也觉得自己有些没脸,但估计他们再来一次也得落得如此下场。
“传闻也太假了。”
“韶家有这么个太太,韶思延就算是死了估计也没啥可担心的。”
他们两个至今还能回想得出刘云舒清淡的语音,即使不发怒依旧叫人胆战心惊。
这种气势他们还真没从几个人身上见识过。
两人久久没有声音,那头的人干脆挂了电话。
刘云舒……
他心里不停回想她的资料,一个人会有那么大的转变吗?还是说她以前就是装的。
韶思延不在就原形毕露,多有趣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
“噔噔”的声音自他走处响起。
感叹有趣的他又怎会知道自己后来的境遇,甚至起了要抢人老婆的冲动。
不管他如何想,刘云舒从未将他放在心上,更甚者把他当成了大儿子历练的对象。
这边的事儿暂且告一段落,刘云舒依旧利用每天为数不多的时间将草地上的梅树桩安排妥当。
“妈妈,这个是要做什么的?”韶雨晴回到家就发现多了个这个,一时间绕着柱子走来走去,好不好奇。
看着自己辛苦半天的成果,刘云舒神情微微舒展,曼声道,“练功。”
术法是强大,可强健的体魄也很重要,不然在打斗的过程中体力不支被那些鬼怪给秒了就太过憋屈了些。
而且她对相貌没什么要求,更何况如今这个身躯和她原本的模样越发相似,她更没什么不满,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原主的身体也太弱了些。
尽管这些日子她有训练还是差了点。
反正闲着无事倒不如练练功,顺便让这俩孩子好好练练身体。
韶雨晴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怔忡。
肯定是她听错了对吧,她可是个女孩子怎么会要学梅花桩,想想都可怕。
但是刘云舒的表情可不像是在说假。
以往她对这唯一的女儿很是宽容,不光是因为女儿乖巧,更是因为她对女孩儿有种偏爱。
谁让她两世为人的经历中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女娃娃的时候。
只是偏爱并不意味着她对她就没有要求了。
术法她不强求,基本的求生手段还是要有的,不然万一遭遇不测,谁又能保证能及时出现在她身边,所以她只能学会自救。
她也不求她武功多好,基本的总该学会。
韶雨晴顿时蔫了起来。
然而突然发生的一件事给了她很长的缓冲时间。
“什么?小姑姑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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