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出车站时雨渐渐地小了下来,星宫诗织和乱步撑了同一把伞,他打着“刚刚睡醒肯定还很迷糊”的旗号不由分说地撑开了伞,将她拉到自己的伞下。雨珠落在撑开的伞面上,夹杂着一阵沉闷的敲击声,化作了背景的白噪音。
本想着拒绝,却发觉自己如果拒绝了乱步,剩下的选择就是去福泽的伞下了,意识到这一事实后她便闭上了嘴,和乱步肩挨着肩以一种看似很亲密的姿态撑伞走向汽车。
星宫诗织坐在了后驾驶座,乱步收伞抖了下伞柄甩落了不少的水珠,随后也坐在了她的身侧。
车辆缓缓起步,入车时带了不少浓重的水汽进来,把空调调至除湿,车内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
她没想到先打破沉默的是福泽,他一边开车一边问乱步案件进行的怎么样。
“这起案件当然是轻松解决啦。”乱步的整个身子都懒洋洋地靠在车座背垫上,只听见福泽“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赞乱步心情也低落了几分,见状星宫诗织便接下话头又问起来具体情况。
“刚才乱步在和警察交谈的时候我有听到什么微型炸弹啊之类的,能和我细细说一说具体是怎样的吗?”
夜晚道路两边的路灯尽职地散发着光芒,落下的雨水将光吸附在车窗上,又化作一滩蜜糖水滑落。
乱步得意地笑了笑,双手交叠在脑后,侧过头看向星宫诗织,略带稚气的面容配上同样稚气的笑容,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的实际年龄。
“并不是简单的微型炸弹,而是嫌疑犯的犯罪思路完全不是他所能拥有的。”
“欸?这怎么说……?”
“那家餐厅是分子料理餐厅,制作料理时会用到被真空保存的氮气。”说着他把手从脑后抽了出来,比划了一下真空保存的氮气瓶的样子,而后又伸出食指表示接下来的话更为重要,“但氮气并不能轻易的点燃或是爆炸。”
“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爆炸的?”
“我们平常所说的爆炸属于化学爆炸,但也有物理爆炸一说,即保存氮气的真空瓶在减压器失灵的条件下,释放过快导致内外压强差变化过快,从而制造爆炸。”
“但这些知识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白领能想到的吧,再结合他被抓时的话。”
“可以肯定幕后真凶另有他人。”她卡着节点接上了乱步的后半句话。
作为经历过番外线的玩家星宫诗织当然知道既然绫辻行人已经出现了,京极夏彦必然紧随其后,只是现在的时间线使她无法肯定现在的京极是否身亡。
将改良的微型炸弹附在氮气瓶的减压器上,仔细一想这的确符合京极夏彦的风格。
*
没过多久便到了员工宿舍,下车时外头已经停了雨,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浸润土地的清新气息。福泽也下了车同乱步一起将她送到门口,临走前乱步又瞥了眼以前属于自己的宿舍,他的小动作太过明显,简直是明晃晃。
乱步在工作两年后就搬离了员工宿舍,这一设定倒是和她之前的时间线里是吻合的,只不过他嘴上嚷嚷着要搬过来,但迟迟不行动。这反倒让星宫诗织松了口气,毕竟员工宿舍是她唯一能够稍稍放松的地方了。
福泽对乱步说了声“走吧”,乱步微微蹙眉,但很快就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回到宿舍后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整合了一遍今天的情报。
“时间线愈来愈混乱了,本该在番外线里的绫辻行人也出现了。”
【“情报已经成功发送了,诗织你也要注意安全。”】系统顿了顿,大概是觉得现在牵扯进来的游戏人物比预想的还要多。
星宫诗织看向窗外,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她注意安全,今天绫辻行人和乱步的对视两人又都无声地交谈了什么?她盘腿坐在床上思索了一阵子,尽力地顺着乱步和绫辻的思维逻辑思考。
“完全——没有头绪啊。”她长叹一口气,张开双臂倒向床铺,身体陷入松软的床垫里,因为找不到着力点而使不上力气,仿佛就要被软绵绵的海绵吞噬了。她将左手臂高高举起,棉质的长袖睡衣因重力而向下滑落,露出一截光洁白净的小臂,她的目光在上面流转。
接着右手又不由自主地抚上左小臂,垂下眼睑,指腹摩挲着完全仿真模拟人类的皮肤。
她曾经在上面留下过印记——
“不要相信任何人。”她当时在小臂上刻下了这样的疤痕。
那是星宫诗织第一次遇到游戏人物觉醒自我意识,而那个对象恰恰就是绫辻行人。
就差一点……
差点她就要被困死在游戏里了,好在游戏公司及时发现情况,并紧急停用了她的游戏仓这才使得她的意识不至于被游戏困住。即便后来游戏公司声称已经解决了这一问题,这也无法避免星宫诗织对这一游戏人物的恐惧。
五指分开,掌心朝向天花板,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盏上了年纪的白炽灯,所闪烁的光芒也是死气沉沉的,她左右摆动了下手掌,光从她的掌心漏下,斑驳了精致的面容。
今天与绫辻行人的第一次见面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平静到了可以用暴风雨前的宁静假象来形容。
收回手,她侧卧着蜷缩身体,好似抗拒着一切。
*
昨天晚上星宫诗织睡的并不好,但也不妨碍早起,只不过硬生生把自己从低质量的睡眠里拖拽出来后遗症也是格外严重。
她眼底的青黑看得与谢野医生都想给她来一次治疗了,得亏她拒绝的及时。
逃离了与谢野的魔爪,她又溜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边揉着酸痛的脖子边灌下咖啡。嘴里速溶咖啡特有的苦味还没完全被消化,只听见外头传来了音调较高的交谈声。
星宫诗织从茶水间探出头去准备瞄一眼,在探出头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因为恶寒而冷冻凝结了,身体僵硬地保持着探头的姿势。
坐在由屏障隔开的简易会宾室,戴着鸭舌帽的金发男人亦有所感地看向茶水间,但就像是任何普通的游戏人物一样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他也只是那么随意的一瞥,随即收回视线与对面的国木田开始商讨什么。
捧着泡有咖啡的马克杯,陶瓷的杯子将暖意送入掌心,但也温暖不了冰冷的指尖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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