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气势汹汹地踏进校长办公室,不像是来见自己的上级,反倒像是来讨债。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邓布利多比他更严肃,这让他稍微收敛了些,却还是在脸上摆出了质疑的表情:“你知道我刚才在哈利的记忆里看见什么了吗,阿不思?”
“哦?”邓布利多用一种满怀着兴趣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不高兴?哈利是个好孩子,你们需要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好孩子’,一直以来向我们隐瞒了很多事。”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是说,其实他没有瞒着你,而是你在纵容他的撒谎?”
邓布利多略感诧异地打量着他,伸手向对面的扶手椅示意了下,等斯内普坐下后,他问道:“这个年纪的男孩总会有自己的小秘密,西弗勒斯,我想这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我始终认为哈利是个很坦诚的孩子。”
“那么,告诉我他都向你坦诚了什么?”
校长先生好奇地盯着他看:“你今天很奇怪,西弗勒斯。”
“那是因为我忽然间得知,你其实不信任我,阿不思。”斯内普曲起嘴角,露出了略显愤怒的神情,双眉紧紧地皱着,“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防范什么,以前你告诉我,有些秘密你不能告诉我,我以为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但很显然,我现在发现了,这仅仅只因为你不信任我。”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惊讶地扬起了眉毛,“我个人认为,我对你的信任是不需要怀疑的。”
斯内普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希望你能解答我的疑惑。”校长说,“我好好地坐在办公室里,你却突然冲进来说我不信任你,倒把我吓了一跳。”
“那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斯内普恼怒地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魔杖。他将魔杖尖抵在太阳穴上,拉扯出几根白色棉絮状的丝线,漂浮在空中。邓布利多见状挥了挥手,一个浅浅的石盆出现在了两人的中间。
邓布利多低头注视着冥想盆,斯内普的记忆缓缓地落在了里面,石盆平静的表面泛起了涟漪,色彩在里面快速地旋转,一个画面渐渐地呈现在两个人的眼前。
在看清石盆里那个人的相貌时,邓布利多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秒,尽管他很快掩饰了过去,却没有逃过斯内普敏锐的洞察力。
“我还记得你曾经向我保证过。”他神情阴沉地说,“你说在必要的时候,你会向我解释清楚。不要装聋作哑,阿不思,这个男孩,就是圣诞舞会和波特跳舞的那个人,他乔装成女孩,混进了霍格沃茨。现在,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你记错了呢?”
“别把我当傻瓜,阿不思,我记得这双眼睛。”
冥想盆里的男孩温柔地微笑着,蓝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这样的画面让邓布利多有一瞬间神情恍惚。他闭了闭眼,挥手抹去了冥想盆里的画面:“你想知道什么,西弗勒斯?”
“一切。”
邓布利多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上去很疲惫,带着些许的颓丧,这种表现让斯内普突然有些惶惶不安起来。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必须表现地更加强硬:“少把你那套糊弄波特的方法用在我身上,我想我的脑子还算清醒。”
邓布利多慢慢地坐回了扶手椅,他的表情还算平静,但斯内普知道这全部都是出于掩饰。
“有的事情,想要解释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没关系。”魔药教授“体贴”地说,“今天学生的作业我已经批改完了。”
校长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让斯内普多少有些洋洋得意。要是发生在以前,被单方面结束话题的永远是他,邓布利多总是有用不完的理由,编造一些借口让他少问问题、多做事,或者干脆直接地告诉他“闭上嘴巴”,但现在,换作对方哑口无言。
“这个男孩,叫做喀戎。”最终,邓布利多坦白道,“他是哈利的恋人,圣诞节的时候,他的确乔装打扮溜进了城堡,这点我是知情的,我也答应哈利要替他保密。”
“也就是说。”斯内普感到怒火从胸膛燃烧了起来,“你纵容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进霍格沃茨,还让他接近波特?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如果他是黑魔王派来的——”
“不,不会。”邓布利多打断了他,“我认识喀戎,他不可能是伏地魔派来的。”
斯内普拧着眉毛,神色不满:“你能够百分百确定?你真的就能拍着心口说你不会失误?如果这是个骗子——”
“他不是骗子,我可以肯定。”校长说,“拿我的性命做保证。”
这样的话成功地让魔药教授暂时停止了质问,他诧异地挑高了一边眉毛,漆黑的眼珠盯着上司,流露出几乎无礼的眼神。“你的性命?”他提高了声音,“恕我直言,你的脑子大概有点糊涂,居然会用性命给别人做担保。”
“他是我的……”邓布利多顿了顿,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感到紧张,这种久违的慌乱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他是我的同学。”
很好,又是一个谎言,无尽的谎言。校长先生在内心说。
校长室里沉默了几秒钟,斯内普瞪大了眼,嘲讽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了惊愕。邓布利多很想给他拍张照片,发给所有由于害怕教授而魔药课成绩不佳的学生,以此来提高霍格沃茨的综合素质。
“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我听力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
邓布利多假装没听见他的讽刺:“你没有听错,西弗勒斯。喀戎的确是我学生时代的同学,格兰芬多的学生,他的年纪和我同岁,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他是因为时空意外而和哈利认识的,这点我完全可以肯定,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和伏地魔扯上关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从斯内普的表情上来看,很显然他想要痛斥邓布利多一顿,警告他不许在严肃的时候开玩笑。
“我不会不分场合讲笑话的,西弗勒斯。”
“……保留怀疑。”
“那么,”等斯内普冷静下来后,他问道,“你就这么放纵了事态的发生?波特谈了一个岁数比他爷爷年纪还大的男朋友,两人的时空有着一百年的差距,你不怕出了什么意外?假如波特不小心掉进了时空裂缝,你总不能找你那个没准已经躺进坟墓的同学要人,嗯?”
邓布利多将魔杖伸进冥想盆里搅动了一下:“我相信喀戎的能力,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恕我直言,你这位同学好像并不是位名人。”
“名气不能代表一切。”校长先生好脾气地笑了笑,“我记得你很喜欢这句话,西弗勒斯?”
斯内普气歪了脸。
“相信我,如果喀戎不可靠,我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禁止哈利和他来往,并且查清楚怎样的时间重叠才导致他们见面。但出于我对喀戎的了解,哪怕他被伏地魔下了夺魂咒,也绝对不可能伤害到哈利,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用不着。”斯内普厌烦地说,“反正波特死了,最伤心的是你。”
“有许多人都爱着哈利,而且他会幸福地活着。”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有一刹那,斯内普觉得对方脸上的笑容和冥想盆里的那个男孩非常相像,都是一样地令人讨厌,而且虚伪。他冷冰冰地注视着对方,企图找到反驳的理由,但邓布利多脸色温和、态度强硬,他笃定了那个叫“喀戎”的男孩不会伤害波特,就不容许别人质疑。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魔药教授最终说,“反正我很高兴看见波特倒霉。”
“是吗?”邓布利多反问。
冥想盆里的画面旋转起来,喀戎的脸消失不见了,这夺取了两人的部分注意力。然后,他们看见了站在哈利对面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对方披着斗篷,只露出长长的灰色胡须和沾满灰尘的下巴。
“这真的是哈利的记忆吗?”邓布利多好奇地问。
斯内普摇了摇头:“这是他做的梦。”
校长先生显得若有所思。
“如果他在欺骗我,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斯内普继续说。
但邓布利多耸了耸肩:“可是,西弗勒斯,我要替哈利向你道歉,因为他的确向你撒过几次谎。”
他看起来像是要喷火。
“但哈利不应该无缘无故做这个梦,不是吗?”邓布利多问,“而且他对这个梦表现得忧心忡忡……你们最近的课程进展如何?”
“还算差强人意,起码他的脑子有了微弱的抵抗力,但是很可惜,如果黑魔王真的打算入侵他的大脑,这并不能起到作用。”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而是凝视着冥想盆里的画面:穿斗篷的男人抓住了喀戎的胳膊,拉着他慢慢地转身离开,哈利面色焦急,神情惶恐地注视着他们,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沉吟着。
斯内普冷笑一声:“是啊,你可以问问你那个朋友——如果他还活着——是不是最终抛弃了你的黄金男孩和别人跑了?”
“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邓布利多说。
“可能是你的另一位同学。”
邓布利多再次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我应该感谢你,西弗勒斯,你实际上做得非常不错。你很关心哈利,担忧他的安危,这让我很欣慰,也表示你是位高尚亲切的朋友和老师。”
斯内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羞成怒:“我不需要你的糖衣炮弹,邓布利多!”他迫不及待地转移着话题,“刚才我来之前,你说你有个消息要通知我?”
“是的。”邓布利多脸色一变,情绪似乎很糟糕,“你明天早晨也许会在《预言家日报》的海外版面上看见一则新闻,报道了盖勒特·格林德沃逝世的消息。”
“是吗?”斯内普无动于衷,“那只是个被你打败的黑巫师而已,都过去五十年了,没有谁会关心。”
“格林德沃是个很可怕的人。”他指出。
“事实上……”魔药教授懒洋洋地说,仿佛要故意激怒他,“我还挺认同他的某些观点的。”
出乎他意料的,邓布利多并没有指责他,或者表现出不满。斯内普这才想起,他记得莉莉曾经在写给小天狼星的信上提起过,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以前是朋友。想到莉莉的那封信,他有些走神。
“但那只是德国魔法部为了安抚群众而公布的消息。”邓布利多继续道,“纽蒙迦德递给我的私讯让我很不安,西弗勒斯,他们告诉我,格林德沃只是失踪了。”
“失踪?”
“是的,失踪。”校长先生神情严肃,“要么他掉进了时空裂缝,要么,他越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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