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戎在格林德沃的身份被揭穿后,就变得厌恶起他来,时不时地出言讽刺,哈利不由地猜测,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邓布利多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走到福克斯栖身的架子边,俯身去看那只美丽的凤凰。
“今晚发生的事太惊心动魄了。”邓布利多说,尽管在哈利眼里,他的神态十分平静,根本看不出来哪里“惊心动魄”,“也许我们需要从头开始谈,哈利,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到魔法部去的吗?”
哈利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朝喀戎望了过去,想要求助。但喀戎的目光比邓布利多看上去严厉多了,蓝眼睛里闪烁着亮光,类似生气的表情瞬间让哈利感到心虚。他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结结巴巴好一会儿,直到邓布利多把脸转向了他。
“是我看见的。”哈利低声说,垂下了视线,“我和罗恩赫敏说话的时候,忽然透过伏地魔的眼睛看见了他。他发现预言球不见了,在发火,然后我……”
他飞快地看了眼喀戎:“我看见了喀戎的脸,他偷走了预言球,伏地魔非常愤怒。我当时太着急了,我以为他会抓住喀戎。”
“所以你没有好好练习大脑封闭术。”喀戎说,“为什么?”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喀戎一直都是温柔的,像这样怒气冲冲地对着他高声说话还是第一次。哈利的心情忽上忽下,既为自己糟糕的学习成果感到抱歉,又觉得喀戎这样为自己担忧非常令人心动。
“哈利。”邓布利多适时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氛围,“所以你当时情急之下,没有来得及向教授报告,就带着韦斯莱先生他们去了魔法部?你应该知道,这是个多么危险而且不理智的行为。如果今晚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之中有的人很可能不会再回来。”
“抱歉,先生。”哈利说,但一股倔强的气息徘徊在他胸口,“可我当时没能联系上你,而我又不能把喀戎的存在和其他人说。事实上,纳威、金妮和卢娜都不知道我们到魔法部是去救喀戎的,他们只是以为我们要去阻止伏地魔计谋得逞。”
邓布利多批评道:“这是你的错,哈利,你欺骗了你的朋友们,把他们带入了险境。”
迟到的危机感和恐惧降临在了哈利的身上,他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害怕地想到了纳威他们在魔法部里受的伤。假如他没能将他们全部带回来,他的灵魂可能永远沉浸在愧疚之中。他低下头,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恼。
但他心里的毒蛇并未死去,他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总对他拒之门外,事情可能根本不会是这样。况且,他若是没有去魔法部,也就不会知道喀戎在那里,更不知道格林德沃居然越狱了。
“哈利,我欠你一个解释,”邓布利多说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个对老年人所犯错误的解释。因为我现在意识到,我曾经做过的和没有去做的关于你的那些事情,都带有上了年纪的人的缺憾。年轻人不知道上了年纪的人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们的感受,但是如果上了年纪的人忘记了年轻时是怎样的情形,那就大错特错了。”
哈利仰起头,目光落在了邓布利多充满复杂表情的脸上,后者的眼睛盯着喀戎。
太阳已经升起;山峦呈现出橘黄色的耀眼的光边,上面的天空无色而明亮。那光线照到了邓布利多,落在他花白的眉毛上、胡子上,还有深深的皱纹上。
恍惚间,哈利觉得房间里真是太安静了。
“十五年前,”邓布利多说,“当我看到你额头上的伤疤时,我就在猜测它意味着什么。我想它也许是你与伏地魔之间拥有某种联系的标记。在你又回到魔法世界之后不久,我的猜测已被证实,而且每当伏地魔出现在你附近的时候,你的伤疤都会给你一些预兆,或者感觉到其他强烈的情绪。”
哈利点了点头,但他不明白这和一年里在邓布利多那里受到的冷遇有什么关系。
“你能够感觉到伏地魔的出现,哪怕他做了伪装也是一样,在他情绪高涨的时候,你可以知道他的感觉。自从他回到了他的躯体里,恢复了他的全部力量后,你的这种能力变得越来越显著。最近,我开始担心伏地魔可能会意识到你们之间有这样一种联系。果然,有一回他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就是你深入到他的头脑和思想里的时候,当然,我指的是你目睹韦斯莱被袭击的那个晚上。”
“没错,斯内普告诉过我。”哈利咕哝着说。
“是斯内普教授,哈利,”邓布利多小声纠正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是由我来对你说明这件事情?为什么我没有亲自教你大脑封闭术?为什么我甚至几个月来都不看你一眼呢?”
哈利抬起眼睛,看到邓布利多的神情里此时包含着疲惫,这让哈利的心脏极不舒服地抽搐了一下。他朝喀戎看去,后者正凝神盯着邓布利多,在仔细思索着什么。
“是的,”哈利喃喃地说,“是的,我想过。”
邓布利多继续往下说:“伏地魔打算进入你的头脑,控制并误导你的思想,我相信他是在不久前才有这个想法的,我不想让他这种愿望变得更强烈。我相信如果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比起校长与学生之间应有的关系要亲密得多(格林德沃踢翻了茶几,但没有人理他),他就会抓住这个可乘之机,利用你来暗中监视我。我担心他会利用你,担心他会设法控制你。哈利,我认为我这样想是对的,伏地魔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利用你。就在我们仅有的几次见面中,我想我看到了他的影子在你的眼睛后面晃动……”
哈利记起这段时间以来每当他与邓布利多的目光接触时,总是感到自己身体里有条潜伏的蛇苏醒过来,露出锋利的毒牙,随时准备将他置于死地。
“就像今晚伏地魔所证明的那样,他控制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毁灭我,而是为了毁灭你。就在刚才他暂时控制你的时候,他希望我会为了干掉他而牺牲你。”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哈利回忆当时的被操纵的情景,他仿佛变成了伏地魔自己,但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担忧,也从不认为邓布利多会杀了自己。况且当时,喀戎还在场呢。
“小天狼星告诉我,就在你看到韦斯莱被袭击的那个晚上,你感觉到伏地魔在你的体内苏醒了。我马上意识到我最担心的事情应验了:伏地魔已经知道他可以利用你。为了提高你对伏地魔侵入大脑的防御能力,我安排了斯内普教授来教你大脑封闭术。”
他停了一下,哈利盯着一缕阳光慢慢滑过邓布利多光滑的桌面,照亮了一个银制墨水瓶和一支鲜红色的羽毛笔。哈利能够觉察到周围的肖像都没有睡觉,正在聚精会神地倾听邓布利多的解释,他还能听到袍子偶尔发出的沙沙声和清嗓子的细小声音。
“斯内普教授发现,”邓布利多说,“你几个月以来总是梦见神秘事务司的大门。当伏地魔密切注意那道门的时候,你也会同样注意。预言球存放在魔法部里,被重重保护起来了,只有预言涉及到的人才可以把它们从架子上取下来,而不会受到痛苦的折磨。所以,要么是伏地魔冒着最终暴露的危险自己到魔法部去——要么就是由你来为他做这件事。所以掌握大脑封闭术成了你的当务之急。”
“但是,我没有掌握。”哈利嘟哝着。
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每当哈利想到自己的敷衍和抵触可能伤害到他的朋友,甚至那些去援救自己的凤凰社成员,都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但伏地魔是怎么知道我的存在的呢?”喀戎疑惑地说,“之前除了哈利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看见我,为了参加圣诞舞会,我研究了很久的古代魔文。直到后来,出了些问题,我才见到了——”
“我。”邓布利多接过了话题,看了哈利一眼,“是的,哈利,我和喀戎是通过时空重叠现象认识的。我们有过一次并不愉快,却发人深省的交谈。”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哈利问,“为什么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喀戎了?”
“如果你要我给你确切的答案话,我不敢保证。但我有种猜测,也许发生在喀戎身上的,是彻底的时空穿越,他突破了两个空间之间的壁垒,只身一人来到了我们这里。”
“不好!”喀戎突然脸色一变,焦急地大喊起来,“我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阿不思!安娜和我在一起!”
邓布利多平静的表情消失了,哈利看见他眉毛张开,眼睛睁大,露出一瞬间茫然的神态。他猛地朝前走了几步,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喀戎的肩膀,雪白的胡子在微微颤抖,激动的模样仿佛突然之间获知中了蜜蜂公爵糖果店的圣诞礼包大奖。
“她——”老校长声音沙哑地说,“她在哪?”
“在破釜酒吧。虽然她现在病情减轻了,也不会害怕生人,但我留她在那里总是不放心。”喀戎飞快地说道,他抽出魔杖,摆脱了邓布利多的双手,径直走向校长室的壁炉。站在壁炉前,他停了下来,转过头:“我必须离开一趟,哈利,我的妹妹也在这里。”
哈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点头。
喀戎从壁炉旁边的架子上抓了一把飞路粉,迈开修长的腿跨了进去。绿色的火苗立刻窜了起来,盖住了他的身影,他大声说道:“对角巷!”然后便在飞速的旋转中消失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哈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看不见喀戎了。他只好望着邓布利多,试图询问:“先生,刚刚喀戎的意思是……他带着妹妹一起到我们这个时空来了?”
“是的,我碰巧和他们都认识。”邓布利多回答道,他在办公室里踯躅了一会儿,眼神放空,好像在遥望远处的风景。过了几分钟,他回过神来,朝哈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就好像猛然得知了天大的好消息,邓布利多容光焕发,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几岁。
哈利以为他们的话题继续不下去了,毕竟邓布利多看上去是那么地高兴,也许不应该再讨论这样严肃而且麻烦的事。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回归话题,哈利,五年前,正如我计划和希望的那样,你安然无恙地来到霍格沃茨。哦——并不是完全安然无恙,你受苦了。当我把你留在你姨父、姨妈家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受苦。我知道这样做会注定你要经历黑暗而艰辛的十年。”
“你也许要问——而且有很好的理由来问——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一些巫师家庭不能收留你?许多家庭不仅仅乐意这样做,而且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来抚养,他们会感到荣幸和快乐。”
哈利盯着空荡荡的壁炉。
“我的回答是,我首要考虑的是让你生存下来,我知道你可能会比其他任何人的处境都危险。难道我会真的相信伏地魔永远消失了吗?不。我不相信。我虽然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五十年之后,但是我确信他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就我对他的了解,我也确信他在去掉你之前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知道伏地魔的魔法知识可能比现在任何活着的巫师都更为广博,一旦他恢复了全部魔力,恐怕就算我使用最复杂、最强大的咒语都不一定能打过他。但是,我也了解伏地魔的弱点在哪里,所以我决定,应该用古老的魔法来保护你。”
但这些其实不是哈利想听的,他的思绪开始飘远,迫切地想知道喀戎去了哪里,想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那么高兴。但很可惜,邓布利多似乎不打算顺应他的意愿。
“五年前,”邓布利多继续说,“你来到霍格沃茨,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快乐和茁壮,但还算得上健康有活力。你不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王子,而是一个在那种环境下我能够想象得出的普通孩子。那个时候,我的计划进行德还很顺利。你发现自己正与伏地魔进行着面对面的较量,你奋起抵抗,表现得相当出色,这比起我对你的预期要快得多。你再一次从生死关走了出来。不仅如此,你还拖延了他恢复魔力的时间。你打了一场真正男子汉的战斗。我……我为你而骄傲,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哈利抬起头,发现邓布利多正用一种相当柔和、充满了善意和关爱的目光望着自己,这让哈利的注意力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在我这个缜密的计划中也有不尽完善的地方。”邓布利多说,“就算在那时,我也知道有一个明显的破绽可能会导致整个计划的破灭。但是,我很清楚这个计划必须成功的重要性,我跟自己说绝不能让这个破绽毁了全盘计划。我要一个人来制止它,因此我自己必须是强大的。所以,当你跟伏地魔较量之后、虚弱地躺在学校医院里的时候,我的第一个试验开始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哈利说。
“你难道忘记了,你躺在医院里问我,为什么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伏地魔就试图要杀掉你?”
哈利点了点头。
“我是否那时就应该把全部事情告诉你呢?”
哈利直勾勾地望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他的心跳又加速了。
“你还没有看出这个计划的破绽在哪里?可能还没有。正如你了解的那样,我决定不给你答案。我对自己说,十一岁,年龄太小,不能知道这些。我从来没有打算过在你十一岁的时候就对你说出全部的事情,因为那些对于像你这样大小的孩子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哈利张嘴想要反驳,但是邓布利多抬手阻止了他:“接着,我们进入了你在霍格沃茨的第二个年头。你再一次面临了挑战,而这个挑战甚至连成年巫师都没有面对过;我做梦也想不到你再一次脱险了。然而,你没有再问过我,为什么伏地魔会在你身上留下那个记号——为什么我没有把每一件事情都说给你听呢?是这样,在我看来,对于接受这样的事情,毕竟十二岁比起十一岁来也强不了多少。我让你走开了,当时你血迹斑斑,疲惫不堪,却很开心很兴奋。即使当时我感到有些愧疚,觉得我或许早应该告诉你,但这份愧疚很快就平静下来。你还是太小了,你知道的,我不能够让自己破坏了那天晚上的胜利气氛。”
“你现在发现了吗,哈利?你现在发现了我这个卓越的计划中的破绽了吗?我已经陷进了我曾经预见到的圈套里,但我曾经对自己说,我能够避免,我必须避免。”
“我不——”
直觉告诉哈利,邓布利多这么快速地想把事情一股脑讲完,是有什么其他的意义,但他没能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太担心你了。”邓布利多直截了当地说,“比起让你知道事实真相,我更在乎你的幸福与快乐;比起我的计划,我更在乎你心境的平和;比起计划一旦失败而要做出的牺牲,我更在乎你的生命。换句话说,伏地魔期望我们这些傻瓜去做我们乐意做的事情,而我的做法恰好完全符合他的意愿。”
哈利愣在了原地,激动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传遍了全身,校长室里的温馨和暖意让他整个人轻飘飘的。陡然之间,这一年来的冷遇和漠视都被他忘到了脑后。
“我不让其他任何人像我一样关注你——你想象不到我是多么密切地关注着你——不想让你遭受到更多的苦难。我关心的是在不确定的将来,会不会有些不知名的、未曾露过面的人和生物被杀害,在这里,此时此刻,你的生命是否安全,是否过得好,是否开心?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将一个人放在手心里。”
地上的瓷器被踩碎了,但是谁也没有在意那里。
“而现在,今天晚上,我知道,对于我长期以来一直对你隐瞒的事情,你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你已经证明了,早在今晚的事情之前,我就应该让你挑起这个重担。”
壁炉的火焰燃烧起来,几乎有两米高,两个身影出现在了里面,很快,喀戎就牵着一个女孩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那个女孩和喀戎有几分像:两人的蓝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但脸蛋是圆的,金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有些湿淋淋的,应该刚刚才洗完澡。她穿着件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毛绒布偶,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房间里的装饰。
邓布利多的表情又一次变化了,但他没有上前,而是留在原处,眼睛盯着陌生的小姑娘。
“这是安娜。”喀戎给哈利介绍道,又对安娜说,“这是哈利,我对你提起过。这是邓布利多教授。”
安娜的目光在哈利身上仅仅停留了一秒,就移开了。她眨了眨眼,专注地望着邓布利多,仿佛像是在看一位熟人,却又带着些许的疑问。
喀戎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对哈利道:“安娜有些怕生。”
哈利点了点头,他感觉这个小姑娘有些不对劲,但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况且他不清楚这个时候是应该热热闹闹地坐下来聊天,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邓布利多替他解答了疑问,他让家养小精灵给安娜送来了一叠点心,让她坐在软绵绵的沙发里,然后说道:“伏地魔之所以要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干掉你,都是源于你出生前不久的一个预言。当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试图用咒语把你杀死,并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所以他自从回来之后一直坚持不懈、努力寻找除掉你的办法。”
“那个预言球被打碎了,”哈利说,“伏地魔——或者是格林德沃——攻击我的时候,我摔在地上,把预言球碰碎了。”
“打碎的只是保存在神秘事务司里的一个预言记录。而这个预言是为某个人定制的,那个人有办法重新唤回它所有的内容。”
“是谁听到的?”哈利问,尽管他想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我听到的。”邓布利多说,原本和安娜坐在一起的喀戎起身走了过来,认真地聆听接下来的话,“在十六年前的一个又冷又湿的夜晚,在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里。我去那里是为了见一个想做占卜课老师的申请人,虽然这根本不符合我打算让占卜课继续进行下去的意愿。可那个申请人是一个非常知名的、天分很高的先知的玄孙女,所以我想去见她也是通常的礼节。”
邓布利多站起身来,从哈利身边走过,来到凤凰栖木旁边的一个黑色柜子前。他抽下门闩从里面取出了冥想盆。他把石盆放在桌子上,然后举起他的魔杖指向太阳穴,抽出几缕银色的、如同蛛网般纤细的思想纤维,放入了冥想盆。
一个人影从里面冒出来,喀戎将脸凑了过去。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但是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那个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将于第七个月结束时出生……”
特里劳妮教授的声音不见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邓布利多、哈利、喀戎,吃东西的安娜还有所有的肖像,谁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就连凤凰也安静下来。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很轻地叫了一声,因为邓布利多仍在凝视着冥想盆,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它……它是说……它是什么意思?”
“它的意思是,”喀戎说,“你就是预言中击败伏地魔的那个人。”
哈利感到好像有一根绳索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又或者是毒蛇将他的身体缠绕起来,他的呼吸似乎又变得困难了。
“……我?”
邓布利多透过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
“但他怎么能确定呢?”喀戎问,他皱着眉,表情严肃而认真,“仅仅只是一个预言而已,非常模糊,非常虚幻,他又是如何筛选——我是说,选中哈利的呢?也许哈利根本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哈利想要点头,但他的脖子非常僵硬。
“的确如此。”邓布利多轻轻地说,“令人奇怪的是预言也许指的根本不是哈利。西比尔的预言可以适用于两个巫师男孩的身上,他们都是在那一年的七月底出生的,他们的父母都在凤凰社,而且都曾经三次从伏地魔的手中死里逃生。一个当然是你,另一个则是纳威隆巴顿。”
喀戎挑起眉毛:“那为什么预言球放置的地方,标有哈利的名字?”
“因为伏地魔袭击哈利之后,官方记录重新做了标签。”邓布利多说,“在预言厅的保管员看来,显而易见伏地魔想要杀死的只有你,因为他知道你就是西比尔所指的那个人。”
“可是——那也有可能不是我啊?”哈利说。他看向喀戎,因为他知道喀戎肯定不愿意看到他成为预言中的一部分,但喀戎却低着头,仿佛在思考着。
“我知道了。”他喃喃道,“‘黑魔头标记他为其劲敌’,他这样做了,哈利,他选择的是你,而不是另一个。”
他望着哈利额头的伤疤,古怪的感觉再次浮现上哈利的心头,他觉得喀戎此时的表情和邓布利多又重叠了。
“所以他只听到—— ”
“他只听到了开头,就是预言男孩的生日在七月份,父母曾三次击败了他。因此伏地魔从来不知道攻击你是很危险的事情,而明智之举则是等待,掌握更多的东西。他不知道你将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
“但是,我没有。”哈利虚弱地说,他的目光在喀戎和邓布利多身上来回移动着,“我没有任何能量是他没有的,我不能像他今天晚上那样来战斗。你们在战斗的时候,我、我躲在一旁,我什么都做不了,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格林德沃响亮地哼了一声,却再次被无视了。
喀戎握住了哈利的手心,仿佛是要给他传递力量。哈利觉得自己的脸可能红了,但邓布利多什么反应也没有,假装看不见眼前的场景。
“预言的最后说,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喀戎沉声道。
邓布利多沉默着。
“所以,”哈利说,“所以这个意思就是,到了最后……我们中的一个必须杀死另一个?”
“不错。”邓布利多说。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觉得我还欠你另一个解释,哈利,”邓布利多吞吞吐吐地说,“你曾经也许纳闷为什么我没有把你选为级长?我必须承认……我更认为……你已经有太多的责任需要承担。”
喀戎和邓布利多在空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但哈利此时不会再有诸如嫉妒这样可怕负面的感觉了。毒蛇已经被彻底的杀死,哈利可以闻到浓郁的巧克力可可的味道,还有安娜正在吃的芒果蛋糕的香味。
他的爱人陪在身边,邓布利多也不再拒他千里之外,而是敞开心扉,剖析自己的内心。什么级长、什么预言、什么伏地魔,都抵不过自己亲人的关心,短短的几句话,他就立刻‘原谅’了在邓布利多那里受到的冷遇——当然,就是个误会。
“伏地魔,需要被哈利亲手杀死吗?”喀戎轻声问道,他看着邓布利多,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的。”邓布利多回答,“但这不是什么难事。”
哈利心里想,邓布利多这句话简直太狂傲了,显得盛气凌人,但却意外地底气十足。
“我一直认为自己太忙了,希望能变出另一个自己,分担点我的任务。”邓布利多说,对喀戎和哈利微笑着,“毕竟我向来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如果有两个我,加在一起能解决的问题不止两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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