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马尔福不是个擅长谈判的人。
卢修斯和纳西莎实在太溺爱他了,在六年级之前,他从未想过怀揣着必须完成的任务去跟什么人谈条件,尤其对方处于绝对的强势下。
让克拉布和高尔再次服下复方汤剂在走廊外侧放风,德拉科潜入教室。他原本试图在这里找出通往关押格林德沃的房间的入口,但想到这里有邓布利多下的禁制,而且城堡的魔法确实需要修缮,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格林德沃先生?”
教室里和原来一样昏暗、静谧,冷风从露台上钻进来,德拉科直愣愣地站在讲台前,既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又忍不住感到害怕。他不安地四处张望着,这沉默的十几秒感觉非常漫长:“格林德沃先生,你在这里吗?”
“你又带来了什么筹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
尽管对方并没有放出威胁、也没有疾声厉色,但德拉科还是恐惧得双膝发抖。想到自己被关押在阿兹卡班的父亲,想到面对着落魄的马尔福庄园、面色一天天变得憔悴的母亲,他咬了咬牙:“我希望你能暂时放下对黑魔王的芥蒂,先生,我是、我是怀着陈恳的态度前来的。”
格林德沃嗤笑了一声。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说,“你们这群人,上到伏地魔,下到每个食死徒,都是群狡猾的黄鼠狼。和你们谈判,我可不敢放松警惕。”
“而且,”他加重了语气,德拉科微微颤抖,“我又没有求到你们头上,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
“为什么?”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这里比纽蒙迦德暖和,比那里舒适,我不用数着墙壁上的霉斑度日,不用吹着波罗的海的冷风,不用吃永远不变的土豆和香肠。偶尔有人可以跟我聊聊天,我还能阅读,一日三餐有人送到手上。这日子过得比纽蒙迦德好多了,嗯?你觉得我这个年过百岁的老头还需要怎样的退休生活?”
德拉科低下头,他感觉自己给逼入了死角,可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拿回主动权。他拼命地在脑子里回想着父亲卢修斯和人谈判的模样,可惜什么也没有。
“可是你……你是……”
“我是什么?”
“你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啊!”
仿佛听到了一个绝佳的笑话,格林德沃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格林德沃?小子,这个名号在五十年前就不代表什么了。你以为我还是昔日的黑魔王?不会再有人因为这个名字瑟瑟发抖了,它只能引起仇恨和厌恶。甚至在你们英国人眼中,这只是邓布利多光辉历史的其中一笔,和龙血的十二种用途没什么区别。”
德拉科张口结舌地瞪着空气,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是你们的黑魔王,伏地魔,哼!他想要利用的不过是我对邓布利多的仇恨,至于其他的好处?我可看不出来。我虽然被关在牢里,但我脑子还清楚。”
“难道这不代表了你的重要性吗?”德拉科终于组织起了词汇,“除掉邓布利多,就等于解决了黑魔王的心头之患,他肯定会——”
“蠢货!我为什么要为别人做嫁衣?”
德拉科忍不住想要叹气,他咬了咬唇,把心一横道:“喀戎·布赖恩。”
没有回应。
“喀戎·布赖恩。”年轻的马尔福咬着牙说,“黑魔王知道,他和你关系匪浅,我说对了吗?”
“你觉得我和哈利·波特的男朋友能有什么样关系?”
他跺了跺脚:“黑魔王知道!你和布赖恩一起出现在的魔法部,是他把你带出的纽蒙迦德。虽然没人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他曾经信任过一位黑魔王,那么——”
“那么就说明他脑子不太好使。”
德拉科剩下的话被噎在了嗓子里。
格林德沃抵触的态度让他心里发慌,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激怒这个黑巫师,否则可能得到相反的结果。可如果一直软弱下去,他已经能看见自己全家被伏地魔杀死的未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你杀了邓布利多,黑魔王杀了波特,不就只剩下你和布赖恩两个人了吗?”
“哦?”格林德沃问,“伏地魔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德拉科点了点头,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他:“黑魔王知道一切。”
“一切?”黑巫师嘲笑着,“我赌一个加隆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他知道。”事实上,德拉科根本不明白他自己在讲些什么,只是顺着本能胡言乱语,“告诉我,这个关押你的魔法有什么破绽,黑魔王可以救你出来。这是互利互赢的关系,你不吃亏,而且、而且还有机会得到布赖恩。”
这都是什么鬼,德拉科想到,为什么波特和格林德沃都对这个布赖恩着迷?
格林德沃不再说话了,他静静地等待了一阵子,久到以为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正当他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去时,格林德沃开口道:“哈利·波特。”
“什么?”
“把哈利·波特带给我。”
德拉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不、不是布赖恩——”
“哈利·波特,我假设你的听觉还起作用的话。”格林德沃冷冷地说,“随便什么时间,把波特带到这间教室来,我要见他。”
“如果你想要在学校里杀了波特,”德拉科说,“你应该想到愤怒的邓布利多会……”
“小子,我比你更了解邓布利多。”
他搓了搓手:“好的,我、我去向黑魔王汇报。”
“去吧,你这个可怜巴巴的跟屁虫。”
德拉科气得苍白的脸上浮现起红晕,他狠狠地瞪了空空如也的讲台一眼,大步走了出去。教室里恢复了沉寂,等年轻马尔福的脚步声从走廊上消失,邓布利多瘦高的身影出现在空气里,伸出魔杖敲了敲讲台。
一扇门凭空出现在右侧的墙壁上,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格林德沃坐在椅子里,头发在烛光的映照下似乎变成了原本的金色。
“怎么样,老伙计?”前任黑魔王咧嘴笑着,“对我今天的表演满意吗?”
“别咧嘴了,你的牙齿都掉了好几颗了。”
“……”
“我假设你对哈利没有超出丝毫对常人的兴趣。”邓布利多在他对面的扶手椅里落座,“如果有,那不会和你当初想在魔法部里杀了他的想法有太大的区别。”
“人是会变的,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格林德沃紧紧地盯住他。
邓布利多不为所动:“五十多年了,你做的事情几乎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需要我提醒你,在纽蒙迦德你是怎么欺骗喀戎的吗?甚至,我看到了一个更加恶劣和卑鄙的你。”
“卑鄙!?”黑巫师冷笑起来,“这是你给我下的定义?”
“我不喜欢定义任何人,这完全取决于你的所作所为。”
“你害怕了,邓布利多?”他刺激道,“你怕我伤害你捧在手心里的男孩?”
激将法成功了,怒火出现在邓布利多的脸上。“听说你晚年在牢里表现出了忏悔,老朋友。”他失望地说,“然而很遗憾,这看来只是谣传而已。不管那些人是如何希望黑魔王能为他当初的错误感到悲哀,我只能说,你毫无长进,盖勒特。”
格林德沃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个人如果不能在死前忏悔,他的灵魂是不完整的。”邓布利多站起了身,“我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感到非常抱歉。”
“你以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
“以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巫师这个身份,我想。”
邓布利多离开了房间,门在背后合上、消失,他注视着站在教室中央的阿不思,年轻的邓布利多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如果你放心,”他说,“让哈利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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