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办公室前，艾什脑海里已经推演了好几种他可能遇到的情景，包括但不限于见到一个被绑起来的O和荷枪实弹的坏蛋，亦或是全副武装的探员与带着标志性反派笑容坐在办公桌后的O。
当然也有一如往常无事发生的那种可能，只是在艾什心里的占比已经降到了一个极小的数值。
但推开门后的世界平静的让他吃惊。
圆弧形的尖头反射出锋利的银光，正中镶嵌着的蓝色宝石则散发出一种神秘气息。
从造型来看，这是一柄权杖。
而它现在就放在探员O的办公桌上。
艾什将它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也没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这就是紧急任务？”
他直起身，半开玩笑的说：“MIB终于准备走上反派路线，称霸地球了吗？”
坐在一旁的卡西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生硬的气息：“那是伊思加布王权的象征。”
艾什摸摸鼻子：“开个玩笑，别介意。”
探员O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女士，如果你们希望得到帮助，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隐瞒。”
她表现得很有些愤怒，这让艾什不禁好奇，卡西究竟隐瞒了什么才让她这样大动肝火。
看出了艾什的疑惑，探员O抿唇道：“还是让这位文书官自己来告诉你吧。”
在艾什的注视下，卡西挺着脖子，维持着以往的高姿态开始讲述关于她们的故事。
或许有人还记得，这一行人最初到达地球的时候，MIB完全无法与她们交流，而艾什当时猜测她们可能来自MIB已知的星域范围外——严格的说，他也不算猜错。
只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伊思加布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灭亡了。
艾什：“所以，女王是假的喽？”
卡西：“不，如果伊思加布还在，陛下确实是整个王国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艾什不置可否，接收到探员O“听下去”的眼神，他耸耸肩，示意卡西继续。
“星球毁灭之后，王室就率领舰队一直在寻找宜居星球，但也因为这样，当我们在各个星球间辗转的时候，权杖被有心人盯上了。”
卡西脸色沉重：“舰队在离开仙女座星系的时候遭到了疯泰坦手下的伏击，护卫队竭尽所能的反抗，但无济于事，我们在星际间漂流的太久，不论武器装备亦或者是能源能量，都远远无法和疯泰坦的精锐部队抗衡，最后时刻，国王不得不派我们护送殿下和权杖在混乱中逃离。”
“你们？”艾什问，“就三个人吗？”
“其他人奉命留守母舰。”
“我们在逃离的途中已经尽力隐藏行踪，这为我们争取到了不少时间，起码当殿下选择来到地球降落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发现追兵的踪迹，但现在看来，我们还是没能逃脱。”
“就在几天前，母舰周围出现了零星的探子，于是留守母舰的温特将军决定将权杖放入补给舰，一同送来地球——”
“我能问个问题吗？”艾什举手示意。
卡西一顿，罕见的有些紧张：“请随意。”
艾什：“如你所言，你和你的女王陛下，正在逃亡途中——”
卡西：“是的。”
“那就奇怪了，文书官阁下。”艾什的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沿，“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听上去一直跟着你们的追兵可不是什么善茬，那么能否请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决定停止奔逃，在地球停留这么久？”
“我们尝试寻求帮助，”卡西眼神游移，原本端正放在膝上的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单靠剩下的护卫队，我们无法抵抗疯泰坦的部队，所以才想要请MIB帮忙，格里芬曾经提过萨塔之光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保护。”
“恐怕你的说辞可信度不是那么高，”艾什的目光在卡西的双手上稍作停留，随即上移，留心观察她的神情，“你们并非昨天才到达地球，阁下，就算是那艘补给舰——”
他随手在嵌在桌面里的智能屏上划拉两下，调出控制中心的起落记录：“——它十三日就在控制中心降落了，需要我提醒你那已经是三天前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紧急叫你回来，A。”探员O叹气，“一件会带来极大灾祸的东西到达了地球，而我们毫不知情。”
“之后我会联系控制中心的技术部门，对天网进行一次全面升级。”
见卡西想要争辩，艾什竖起食指止住了她的话头：“你们原本可以在刚到地球的那一刻就提出寻求庇护，又或者是三天前权杖送来的时候——我假设你是在那时候得知母舰周边出现了探子，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求助？更何况——当然我没有看低MIB的意思，我也在为MIB工作。”他特地转向探员o强调，后者则挑眉表示不介意。
于是他继续道：“既然你们见过格里芬，那想必你也知道当初争夺萨塔之光的只是一个人，而你的追兵是一支军队，女士。”
“是什么让你们如此坚定地认为MIB可以对抗一支军队，不再奔逃？”
“又或者这个故事本身就是编造出来掩盖你们的真正目的？”
艾什双手向后撑住桌边，直视对方的眼睛：“文书官阁下，这间办公室里没有一个傻子，我觉得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你真是从不让我失望，探员A。”探员O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
就在艾什准备回她一句多谢夸奖的时候，原本端坐着的卡西忽然一笑，抬起双手开始鼓掌。艾什心里警铃大作，随后，一个尖利的东西刺上了他的后心。
“这是什么意思？”他僵着身体问。
随后他脑子里飞快的跑过了一系列想法——他身后的探员O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这么做？如果是假的，那么真正的探员O到了哪里？
再联想到之前那位探员的奇怪举动，艾什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又有多少MIB的探员被换成了假的？
“你是对的，这个理由确实骗不过他。”卡西理一理裙边，慢悠悠的站起来，又变成了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她走到艾什身边，“咔哒”一声将他的双手拷在了背后，“真是抱歉，浪费时间让你看了这么一场蹩脚的演出，探员A。”
艾什：“倒不至于评价那么低，嘶——”
MIB的黑西装很酷，但它的防御力真的很一般。就像现在，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血液从被刺入的位置顺着背脊流下——显然，“探员O”干的好事。
“那么漂亮的权杖就这样染上血有点可惜，女士们。”
卡西：“如果不是还有任务，我还挺喜欢你的这张嘴。”
她调戏一样的抬起黑衣探员的下巴：“你只是在这里工作，探员，没必要赔上自己，只要你告诉我我想要的消息，你就能全须全尾的从这间办公室离开。”
没有反驳，看来还真是权杖。
“那看上去是很重要的消息了。”艾什苦中作乐的笑了一下，“只是我背后的这位‘探员O’好像不这么想。”
这下权杖顶端刺入得更深了一点。
艾什吃痛的皱眉，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层冷汗——再深一点，它就会直接刺入艾什的一边心脏。
卡西见状，不满道：“阿斯加德人，他还没把我们要的消息吐出来。”
阿斯加德人？
随后响起的轻笑声就回答了艾什没能出口的疑问：“想我了吗，探员A？”
“洛基。”艾什咬牙瞪着玻璃上倒映出来的，撤去伪装的绿袍男人，“现在这个情形，说很高兴再见好像不是那么可信。”
洛基低笑着说：“凭我们的交情，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狗屁交情！
艾什在心里啐了一声，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卡西所谓的“重要消息”，洛基会第一时间把权杖扎进他的心脏：“作为回报，我是不是得说‘凭我们的交情，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那你会吗？”他按着艾什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如果不是那柄权杖和不断流出的鲜血，这一幕说是情人间的温存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那就要看你们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了。”虽然有点跑题，但艾什还真挺好奇，洛基是如何做到隔着一张桌子在他耳边说话。
卡西对眼前的一幕很是嫌弃，厌恶的掏出一方手帕来来回回的擦那只刚碰过艾什的手：“MIB负责保管的，掠夺者的东西被藏在了哪里？”
果然。
艾什心里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睁大了眼睛无辜道：“什么掠夺者？他们不是在仙女星系活动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似乎就是从那里来——起码刚才那个编造的故事里是这么说的。”
“探员A，你在挑战我的耐心。”卡西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右手包裹起来，随后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了上来，“上一次我准备的不够充分，没能通过身份检测，但就在第二天，我亲眼看到K带着你进了电梯——那部唯一没有标明楼层的电梯。”
——这女人力气真大。
艾什被这一巴掌甩的脑袋发蒙，耳朵似乎也在嗡嗡直响，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那是个空房间，你知道我也是个外星人，总得有地方让我放一些，额，不方便让地球人看到的东西。”
于是他得到了来自另一方向的巴掌。
——真的很疼。
“友情提示，卡西女士，你这个力气可不适合玩一些qing趣活动——”
——又一巴掌，这年头坏人逼供都没有新意的吗？
艾什昏头昏脑的想。
“这是浪费时间，伊思加布——呃，那是个真实的星球吗？”洛基“啧”了一声，“我就叫你伊思加布人好了，希望你在地球呆这么久，不是只得到了这么一点点东西。”
洛基的挑衅无疑让卡西加倍生气：“我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闭上你的嘴，阿斯加德的废物。”
这话一定要气死洛基了。
他咬牙道：“我可不是你的属下，卑贱的盗贼。”
随后，洛基用权杖彻底穿透了艾什的心脏——艾什低头吐出雪沫时甚至看到了穿胸而出的弧形尖端。
这一次他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你杀了他！”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就是暴躁，卡西大声道：“你这个废物，他是唯一知道那东西究竟在哪里的人！”
“省下这些浪费的时间我能找的更快，”洛基道，“当你杀那个老女人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
卡西气急败坏：“这个行动由我做主！废物！”
“为什么总有这么多看不清形势的人，如果你真的那么重要，你的主人就不会让你等我了。”洛基拔出权杖，无奈的摇头，“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动手。”
话音刚落，一束蓝光从卡西身后将她击了对穿——直到她保持着震惊的神情倒下去，恐怕都没能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和邪神合作，就得做好被背叛的准备。
“啧，这下还得费事再去找一个跑腿的。”出现在卡西身后的洛基麻烦的撇嘴。
艾什的瞳孔有些微的放大，将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你……你……”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洛基从地上捡起那方手帕，擦去权杖上沾到的血，随后俯身蹲在艾什身旁，伸手拍打他的脸颊，等对方涣散的眼神聚焦在自己脸上，才低声道：“好好享受我送你的礼物，小叛徒。”
他得意洋洋的站起身，金色的鹿角盔就在艾什眼前褪去——洛基又变成了那个白发温柔的探员O。
随后他踩着满地艾什的血走出这间办公室，艾什甚至依稀听到了有探员恭敬的跟洛基打招呼。
那柄权杖一定有些地方不对劲，正常来说当他一边心脏受损无法修复的时候，身体会直接进入重生——可艾什只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他体内肆意地横冲直撞，而他的身体直到现在都对此毫无反应。
不知是什么原因，重生被阻断了。
艾什拼尽全力用肩膀撑着地板，想要爬起来，这很难，但好在他还是做到了。
——不能让洛基离开总部。
然后他忍受着身体内部各个器官叫嚣着下岗的剧痛，扭着脖子用一种扭曲的姿势，让被铐在背后的手来打开桌面上的智能屏，摸索着输入密钥——
“101警告，即将全体封锁。”
听到机械电子音伴随着警告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艾什再一次直直的栽倒在地上，他喘着粗气，没贴地的那只眼睛透过办公室朝向观察大厅的玻璃死死的瞪着洛基。
但还是晚了。
而顶着探员O的脸的洛基早已穿过大厅，带着几名半途从人群中起身加入他的探员踏上了电梯，或许是注意到艾什的视线，他朝艾什的方向俏皮地眨了眨眼。
电梯门悄然合上。
“101警告，全体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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