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唯一的浮木直至沉入河底。
鬼道的内里并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景色,相反这里雾蒙蒙的一片,除了开辟出来的道路可以清晰可见外,什么都看不清。
“还没考虑清楚吗?”
“不,早就想好了,”曾经名为天下一振的青年身上带着狰狞的伤口,血顺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往下渗透,滴入鬼道中,但他的神情却轻松而洒脱。
“和泉守殿下,多谢您前来相助,但杀死审神者这件事情还是由我来做吧。”
“你来?”
又是这样。
烦躁的退后一步,和泉守兼定注视着对方金色的眸子说道:“只要你杀了自己的审神者会直接暗堕,哪怕现在成立的暗堕部都不会保你。”
“我知道,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没道理连累您,所以多谢您的好意。”
“说来可笑,明明早就应该开始行动的,却非要让和泉守殿下看到后再自己来。”
“很可笑吧?”青年这样说着,嘴角的笑容变得暗淡起来,“太没用了,这样的我,不过还好还可以挽回。”
所以,和泉守殿下不要阻止我了。
青年的脸上写着未说完的话语。
“我是暗流杀手。”高马尾束缚着乌亮的长发被风吹到额前,但和泉守兼定却没什么心情理头发。
这种决心,又是这种决心啊,同伴们的想法他又怎么会不理解呢?
可是理解和难受是两回事情啊。
“我知道,在您找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我们的事情可得我们自己做好啊。”
一期一振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麻烦别人,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他们自己的失误。
“我知道了,不过你记着,这件事情是暗流杀手做的。”手上的刀被抱紧,和泉守兼定说道,“暗流杀手必须存在。”
作为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么麻烦您了。”
一期一振笑着转身告别,没有回头再看鬼道中的青年一眼。
“什么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和泉守兼定握紧手上的刀鞘,想到了山南先生又想到了自己的主人。
他低下头,然后转身也接着离开了鬼道。
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就像是走向了两个不同的命运中一样。
一刻钟前的鬼道被时空乱流吞噬,和泉守兼定刚想四处逛逛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却忽然定在了原地。
他皱起眉,有些不解。
“挂在本丸的刀纹铃被敲响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同与分灵,作为本灵的和泉守兼定在刀纹铃上留下了他的一部分本源,只要本丸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接手。
但是自从他来到本丸之后,这个刀纹铃就从未被敲响过。
本丸出事了,非常紧急。
刀鞘中的刀在大战后第一次被拔了出来,沉住气息寻找到时空洋流中一瞬间的波动,和泉守兼定挥下了刀。
鬼道重新被开辟出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鬼道的距离。
向前迈出了一步,和泉守兼定走出了鬼道停在了本丸的大门处。
奇怪了,本丸没什么事情啊,难道是里面出问题了吗?不,不对,如果是里面出问题了,没有确切的情况三日月宗近是不会直接来找他的。
直接推开门,没有再犹豫,和泉守兼定直径走了进去。
“和泉守,回来了。”
自称老爷爷万年喜欢坐在走廊喝茶穿老年人连体毛衣的三日月宗近这次居然整齐的穿好了出阵服,神情冰冷而严肃。
“三日月,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啊,审神者不见了。”
三日月宗近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轻柔,却带上了刀锋般的冷冽。
“这样吗,这样啊。”收刀,和泉守兼定看着庭院里的时空罗盘忽然轻声说道,“三日月,昨日审神者的那个提议我想试试。”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和泉守,前线说不定会起连锁反应,战线崩溃的。”
“啊,我知道。”
就是太清楚了,所以和泉守兼定没有动手。
可是
“不能忍下去了。”
前任审神者阳的死不就是因为他吗?现在同僚的隐忍,不也是为了他吗?他应该忍下去的,可是、可是啊……
这明明应该是他背负的东西啊,为什么现在需要别人的牺牲呢?
“三日月,我必须得做,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会一力承担,审神者、大家我都会保护好!”
前线的战线如果崩溃了,那他和泉守兼定就碎刀去弥补!
“那到时候,可要叫上我老爷爷啊,虽然不怎么中用,但也是可以用的。”三日月宗近笑出了声,然后继续说道,“这次审神者失踪可能是时政的一个试探手段,我们可得做好回礼啊。”
“交给我吧,另外我想试试把他找回来。”
“真名吗?”
“啊,”双手环住刀鞘,和泉守兼定看着本丸结界虚拟的天空说道,“我是本灵,试试呼唤他的真名,总能找到大概坐标的。”
“那,你打算让谁去找?”
“加州清光。既有实力保存自身,又有能力寻找审神者的就是他了。”
“也好,这样的话在鹰派那里也可以继续虚与委蛇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加州清光是怎么想的了。
三日月宗近也跟着抬头看向虚拟的天空,没有再开口说话。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
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其基为银与铁
基础为石于契约之大公
其祖先为吾先师修拜因奥古
天降风来以墙隔之
门开四方尽皆……”
阴暗的地下点燃着几根明灭不定的蜡烛,黑色的影子在火光的摇曳下扭曲变形,再加上看不清面目男子的呢喃咒语,几乎让人以为来到了传说中黑巫师的住所。
“吾友龙之介啊,你在干什么?”
穿着这上个世纪宽大衣袍的男子弓着背从暗处走出,似有些不适应烛火的亮光他用一只手遮挡在比常人更加突出的眼球前。
“旦那啊,不是刚刚做好了几个艺术品吗?我看着剩下的材料有些浪费,就想试试还能不能召唤出一个同僚,看样子是失败了呢。”
愤愤的将手上记载着咒语的书放下,青年的脸上满是沮丧。
“吾友,如果你真想试试的话不如用我的宝具。”
“宝具?什么什么?能召唤出一个恶魔吗?”消沉的神态立刻从青年的脸上消失,他带上了孩子气的好奇与期待的问道。
“吾友哟,如果宝具真的能召唤成功这毫无疑问的将是一个恶魔,到时候、到时候贞德,我的圣少女也一定会清醒。”弓着背的人语气变得激昂起来,他突出的眼睛睁开的更加大,几乎快要从眼眶里面跳了出来。
“没错,只要召唤出来恶魔,贞德一定会明白的,上帝、上帝早就抛弃了人间、抛弃了她!吾友啊,你真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啊。”
“哈哈,我可没有旦那这么厉害啊,”似乎被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青年揉了揉自己橘色的短发问道,“召唤恶魔啊,那我们现在开始吗?”
“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贞德从神的手里救出来了!”边说着男子边将手上的一本书册放下了地上。
螺湮城教本,这是他的宝具,一本由人皮装订而成的魔导书,上面记载着有关人类产生之前的太古邪神的禁毁知识。
这是吉尔•德•莱斯这么久以来学习术法的知识册,可惜的是他对于这个宝具还是不尽了解。
首先这个宝具不是一本书,它是个活的,其次……
它还是个活的,所以不管怎么召唤,都是绝对不可能召唤出一个英灵的,没错,按照常理来说。
青年站定走到了以鲜血画下的法阵前,拿起地上的书重新开始念起拗口至极的咒语。
一刻钟、两刻钟……
“旦那,我们是失败了?”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现在情况的雨生龙之介看向了理应了解情况的吉尔•德•莱斯。
然而理应了解情况却不怎么了解情况,从来没有成功召唤过恶魔的蓝胡子瞪着快要掉下来的眼睛,最后只能遗憾的宣告失败。
“难道、难道是神明的旨意吗?不让贞德,我的圣少女醒过来吗?”悲观的自暴自弃捂住自己大大的眼睛,蓝胡子等待着自己挚友的安慰。
“那我们去杀人吧。”
“杀人?”
“对啊,杀人表达出自己对于神的不满,而且以死亡献给神明也很不错啊。”笑嘻嘻说着这种恐怖的话题,雨生龙之介的眉眼中却带着一种跃跃欲试。
“没错,我们去杀人表达自己的不满,没错……”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怀疑自己的精神污染再次加重的蓝胡子被自己的逻辑说服,再次放弃了神明与圣少女的话题,转而问起青年。
“吾友龙之介,我们这次来一个比赛吧。”
“比赛?”
“没错,看看谁的艺术更能说服谁?”
“那你们估计谁都说服不了谁了。”
磁性的声音在阴暗的下水道里响起,雨生龙之介和蓝胡子一起回头忽然发现地上的墙角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
他鸢色的眸子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着明灭不清的光晕,注视着阴暗角落里堪称地狱的场景,青年没有任何慌张的表情,反而轻声说道:“这种没有目的的比试根本就不需要。”
“什么、什么意思?”雨生龙之介听到这句话后没有第一时间追问这个青年到底是如何出现的,醉心于‘艺术’的他只关心自己重视的东西。
“因为你们擅长的不一样啊,”坐在地上的青年轻笑着说道,“我是太宰治,可以为两位进行一场平等的比试,并且让两位完成自己的目的。”
“怎么样,需要我的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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