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相

    宁婉兮刚从马车上下来,祖母张氏便一迭声的喊着,“瘦了瘦了,紫妙,快去看看厨房里的补汤做好了没有,好了就给六小姐端过来。”

    苏氏看到女儿虽没有像张氏那样激动,但也不免红了眼眶。

    “祖母,您别急,我们进去再说。”宁婉兮搀着张氏的胳膊说道,还不忘了回给亲娘苏氏一个安心的眼神。

    宁梦萱在后面看着又气又恼,心里还有些委屈,祖母又忽略她。

    她看到宁婉兮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嘘寒问暖,跺了跺脚,冷哼一声,也不跟其他人见礼,带着丫鬟径直离开了。

    其余人知道她的性子,也不理她,而张氏还在为她之前算计宁婉兮而生气失望,是以直接无视她。

    回到荣宁堂,张氏便问起了在宫里的事情。

    张氏年事已高,宁婉兮怕她着急上火,遂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被陷害的事一字不提。

    宁婉兮陪着祖母及其他人说笑了一会儿,还喝了张氏特地吩咐的补汤,因着刚从宫里回来,张氏也心疼她太过劳累,是以早早便赶她回去休息了。

    “娘,我先回去沐浴更衣,晚上再去陪您吃饭。”走到正院与婉心楼的岔路口,宁婉兮开口说道。

    苏氏点头,“你先休息好了再过来,娘不着急。”

    回到婉心院,易嬷嬷赶紧迎上来,“小姐可是累了?您是先去沐浴更衣还是先小憩一会儿?”

    “热水准备好了吗?”

    冬儿回道:“准备好了。”

    宁婉兮微微点头,直接进了洗浴房,她喜欢身上清清爽爽的,是以一般外出回来都会先沐浴更衣再做别的事情。

    等到宁婉兮从洗浴房出来,晚膳时间也到了。

    带着丫鬟来到正院,刚到门口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娘,你对我也太好了,全是我爱吃的。”宁婉兮看了眼桌上的菜,笑眯眯的说道。

    苏氏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额头,“娘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

    恰好此时,宁二爷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只有你.娘疼你吗?”

    宁婉兮转头,正好看到宁二爷和两位哥哥走了进来,她俏皮的笑道,“当然还有爹啦。不过爹这样的国家栋梁,平时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我,所以还是娘最疼我。”说完,一副落寞的样子。

    宁二爷见宁婉兮作怪,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小女儿什么德行他还不了解,若真每天在家陪她还嫌你烦呢,是以也没把这话当真。

    闻言,跟在身后的二少爷宁澈和五少爷宁渝一齐挑眉,绷着脸道:“小妹,难道我们不疼你吗?”

    宁婉兮斜了他们一眼,玩笑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妹,你们都成亲了,我又怎么敢指望你们,唉,只要你们偶尔能想起我这个妹妹,兮儿就知足了。”

    听到宁婉兮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话,宁澈和宁渝忍不住喷笑出声,小妹还是一如既往的古灵精怪。

    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宁婉兮小得时候长得可爱聪明又体贴,很多时候,心里有些什么事情反而是她最先察觉宽慰,是以兄妹三人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便是成亲之后也没有任何变化。

    苏氏见他们又开始玩起“看似争辩实则玩笑”的游戏,心里有些无奈,忍不住出声打断道:“行了,你们三个,赶紧用膳,不然等会儿饭菜就凉了。”虽然兄妹三人感情好让她很是欣慰,但每次都来这一出就有些腻味了。

    “两位嫂嫂呢?”宁婉兮见只有他们两个,便开口问道。

    宁澈回道:“你二嫂最近害喜的有些严重,只能吃特定的食物,所以就不过来了。”

    “你五嫂今天刚好不舒服,说是不过来了,让我跟你道个歉。”宁渝接着回道。

    宁婉兮挑眉,这么巧?看来两个嫂子是想让他们一家做一块,说些体己话,毕竟她很快就要去复选了,以后也没多少机会和父母哥哥坐在一起用膳了。

    虽然她与两位嫂子不算很熟,但也没什么龌龊,并不介意她们一起来吃饭,但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刚嫁进来不久的媳妇,在还未站稳脚跟时,知进退一些会让婆家更满意,以后也能过得更好一些。

    不得不说她娘选媳妇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两位嫂嫂都是聪明人,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都这么聪明。

    想着,宁婉兮对于嫁人又多了一些反感,在家娇生惯养的长大,可去到婆家却谨言慎行,得亏她是个心大又没什么畏惧的人,也不准备委屈自己,不然得憋屈死。

    因着宁婉兮不喜欢用膳时一家人都不吭声死气沉沉的样子,是以她用膳时从来没有安静过,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闹得别人必须跟她说话,让人十分无奈。

    久而久之,苏氏、宁二爷和宁澈、宁渝也不拘泥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要和宁婉兮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苏氏胃口小,所以很快便吃得半饱了,等她吃得差不多之后,才问道:“兮儿,你这几天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宁婉兮停下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巴,把遭到陷害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氏手一抖,手里的茶杯险些掉到地上,急忙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我若不问,你是不是就不说了?”她看女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在荣宁堂时也没说什么,便以为没遭什么罪,是以也没多重视。

    谁曾想随口一问还真问出问题来了。

    宁婉兮赶紧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平安出来了嘛,所以也没把这当成什么大事。”虽然知道这件事并不寻常,但说出了也不过是让更多人为她担心罢了。

    况且,她也没打算瞒着,只是没跟祖父证实心里的猜测,终归有些不好说。

    宁二爷脸色难看了一瞬,但见女儿活蹦乱跳的,神情也不像遭过罪的样子,是以很快就恢复正常了,只是皱眉道:“等会去见你祖父一趟吧。”这件事应该是父亲最为了解。

    宁婉兮点头,就算父亲不说,她也会去的。

    发现父母和哥哥都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宁婉兮知道是在担心她,遂语气轻快的说道:“哎呀,你们就别担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况且,想算计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着,她一脸骄傲,“毕竟从小到大,要算计我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成功过。”

    因为她不爱与人打交道,又极少把别人放在眼里,再加上拥有一张长得异常好看的脸,那些看她不顺眼的大家闺秀简直能站满整个房间,为了让她出糗,阴谋诡计可没少使,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小打小闹,但她也确实没有中招过。

    想起小女儿【妹妹】的丰功伟绩,苏氏等人的担忧尽数散去,看着宁婉兮骄傲的神情,心里好笑又无奈。

    宁二爷看不惯她这副傲意凛然的模样,忍不住打击道:“那是因为你没有遇见厉害的对手,若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脱身。”说起来,小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格上容易得罪人,准确来说她是对于不在意或看不上眼的人,压根不介意是否会得罪,这就导致很多可以成为朋友的人却偏偏成为了敌人。

    若她是嚣张或天性也就罢了,可实际上她只是懒怠去理会别人罢了。看宁府便知道,兮儿之所以能成为整个宁府的珍宝,让父亲和母亲疼入心坎,精明的大嫂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敏锐沉稳的大哥比起自己的两位庶女也更看重疼爱自己的女儿,三个侄子更是把她当成嫡亲妹妹般疼爱,这些可不是拥有嫡女身份就能得到的东西。

    事实上,只要她愿意,除了天然对立或拥有利益纠葛的敌人,很少会有人不喜欢她,一切只在于,她愿不愿意罢了。

    他不是没想过把她的性格打磨得更圆滑一些,可每次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总忍不住心疼,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用完膳后,宁二爷便先离开了,因为户部尚书已经把所有的事务放权给他和黎承宇,是以最近变得更加忙碌了,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时间都是用来处理公务的。

    而宁澈和宁渝与母亲妹妹逗趣了两句也离开了,他们刚进翰林院不久,虽然职位清闲,但还是有很多要学的东西,当官可不仅仅学识好就行,为官之道上虽有祖父、伯父与父亲提点,但他们若想继续发展,必须不断钻研,尤其是妹妹即将进宫,让他们紧迫感更甚,所以也没什么空闲时间。

    等只剩两人之后,宁婉兮才问道:“娘,兰姨娘呢?”今天可没看见她。以她如今对宁梦萱的重视,若不是有事,怎么可能不去门外接她女儿。

    “哦,她被你爹禁足了。”苏氏不在意的说道。

    “为什么?我走前不还好好的?”宁婉兮很好奇,兰姨娘那种性格,会做戏又能审时度势,怎么可能会轻易惹到父亲。

    苏氏见她好奇,想着自家爷已经彻底放弃兰姨娘,便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宁婉兮听得目瞪口呆,好大一盆狗血,无怪乎父亲对兰姨娘那么好,她还以为是真爱呢,可看着又实在不像,原来问题出在兰姨娘的哥哥身上。

    这就说得通了,虽然纵容,但绝不会让她挑战到正妻的地位,若是真爱,以兰姨娘的性格,哪里还会只是个普通的妾,再不济,也得是个平妻。

    难怪她小时候就觉得自己娘.亲对这个并不太忌讳,也没什么紧迫感,还以为她是对于自己正室的地位非常有自信,原来她是压根就没把兰姨娘放在心上。

    “那您干嘛不告诉我?”害她当时以为自己亲娘的地位就要不保了,小小年纪就开始讨好自己亲爹,还考虑过失宠后要怎么办,要不是她很快就发现父亲对兰姨娘并没有下人传的那么好,而兰姨娘本身在娘.亲面前也并不敢放肆,她都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让兰姨娘活到现在。

    不是她小题大做,会宠妾灭妻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意正室与其子女过得如何,尤其涉及到“真爱”这种没有道理可言的东西,要知道,兰姨娘的性子可不是什么纯洁无瑕的白莲花,虽不至于到隆科多宠妾李四儿那种程度,但也绝不会好到哪儿去。

    无论是死亡还是欺辱,她是决不允许自己走到那种绝境的。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宁婉兮可都不是个会逆来顺受的性子,若真惹急了她,就算要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

    苏氏难得看到她傻愣的模样,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既然这样能让你和你父亲关系更融洽,为什么不呢?”在景凌朝,一个能得父亲喜爱的女儿和一个不得父亲喜爱的女儿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能力的父亲尤其如此。

    虽然女儿讨好夫君完全是因为怕她位置不稳,但那又怎样,只要目的达到就好了。

    宁婉兮沉默,她总不能说那只是暂时的对策,若不是之后她察觉到宁二爷并不是个会宠妾灭妻的人,并且是真心疼爱她,自己也不会把他当成真正的父亲。

    父亲这个称号对宁婉兮来说有很不一样的意义,如果对方没有真心,就算她有能力让宁二爷偏心,那她也不会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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