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畏寒的体质,宁婉兮除了请安,几乎一整个冬天都没有离开过惜宁宫。
等到积雪融化,天气逐渐变暖,宁婉兮的十八岁生辰也快到了。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期间,皇上虽然偶尔也会去别的妃嫔那里,但一个月进后宫十五天,几乎有十天会留在惜宁宫,彻底的奠定了宁婉兮宠妃的地位。
生辰前一晚,乔琂来到惜宁宫,看到宁婉兮郁闷的躺在贵妃椅上,疑惑道:“你怎么了?”
宁婉兮看到他也没行礼,只是懒懒的扫了他一眼,声音闷闷的,“明天是我的十八岁生辰。”
乔琂不解的问道:“那又如何?”难道十八岁生辰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不成。
“以前在宁家,每年生辰都是家人跟我一起过的。”今年她入了宫,轻易见不了家人,更不用说一起过生辰了。
这么久没见家里人,她心里还真挺想念的。
想着,她有些迁怒的看了皇上一眼,“为什么进宫要满半年以上才能见家人啊?”这也太不人道了吧。
这话一出,乔琂还未降罪呢,一旁伺候的春夏秋冬便担忧上了,虽说主子已经是宠妃,皇上也乐意纵容她,但这么跟皇上说话也太大胆了,若是因此失宠,那就得不尝失了。
乔琂倒没有生气,他也觉得这规定有些不合情理,这嫁出去的女儿还有回门呢,进了宫后反而半年都不能见家人,遂安抚道:“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朕还未来得及更改呢。”毕竟这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选秀,想不到这方面也挺正常的。
宁婉兮也知道错不在他,所以埋怨了一句之后便又自顾自的郁闷去了。
乔琂让宫人把政务放到桌上,然后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宁婉兮见状有些好奇的说道:“皇上,您最近好像很忙啊?”来她这儿还总带奏折,没听说最近朝堂有什么大事啊。
乔琂斜了宁婉兮一眼,忽然对她的悠闲有些不顺眼,“朕哪天不忙?倒是爱妃,也该多读些书了,每天无所事事可不好。”
宁婉兮暗翻了个白眼:“皇上,我已经读了很多年的书了。”前世念了十几年,这一世又念了十几年,加起来都快三十年了。
乔琂调侃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吗?”
宁婉兮撇撇嘴,没理会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逐渐熟悉的原因,乔琂在她面前越来越不加掩饰了,原本的温和贵公子形象,现在在宁婉兮眼里已经成为人前笑面虎,人后毒舌的腹黑帝王了。
当然,宁婉兮自己也是如此,原本在宫外说话时还有些委婉,现如今在宫里反而变得越加直接善变。
宁婉兮隐约感觉到,皇上并不讨厌她的性格,甚至还有些喜欢,是以她一边试探皇帝的底线,一边也把自己最真实的性格慢慢的释放了出来。
乔琂在处理政务,宁婉兮则坐在贵妃椅上看起了话本,虽然两人没有再交谈,而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但房间里的气氛却有些温馨。
易嬷嬷给春夏秋冬使了个眼色,随后便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到门外后,春儿有些犹豫的问道:“嬷嬷,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主子提个醒,在皇上面前稍微收敛一些?”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主子似乎对皇上的态度越来越随意了,皇上脾性再怎么温和,那毕竟也是一国之主,若是太放肆,万一引起皇上厌恶怎么办?
易嬷嬷摇摇头:“不用,主子心里有数,我们只需帮她处理好日常的事务便好,其他的静静看着就行。”春夏秋冬的担忧她明白,可是她看得很清楚,主子的态度是看着皇上变的,若是皇上不愿意纵容,想必主子也能拿捏好这个分寸。
看皇上如今的态度以及留在惜宁宫的天数便知道了。
她自小.便看着长大的小姐,可是连宁老爷子和郭老爷子都赞不绝口的人物,她若想过得好,只要上心一些,那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批阅完剩下的奏折,乔琂才抬头看了宁婉兮一眼,发现她已经熟睡。
他走到贵妃椅旁,看着宁婉兮熟睡的脸庞,眼神有些怔愣,熟睡的宁婉兮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比起醒着的她,睡着的她显得有些温婉。
乔琂轻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把人抱了起来,直接放到了床.上,还帮她盖好了被子。
随后,自己也解了外套,跟着钻进了被窝里。
一夜无梦。
宁婉兮起床后发现天已经大亮,她打了个哈欠,道:“皇上呢?”
易嬷嬷把她扶起来,笑道:“皇上早早便走了,走之前还让我们别叫醒您,还说他下了早朝便来陪您过生辰。”
宁婉兮愣了一下,下了早朝便过来?难怪皇上近些天这么忙,想必是想把所有奏折都提前批阅完了好陪她过生辰吧。
一大早,惜宁宫上下便忙忙碌碌的,宁婉兮吃完早膳便给所有宫人都发了三个月例银和一套新衣服,喜得所有宫人都笑容满面的,忙活得格外尽心。
就在惜宁宫众人忙碌时,后宫的妃嫔也陆陆续续的叫人送来了礼物。
也许是因为知道皇上今天一定会来,是以赵美人、钱常在、周常在、王选侍等四位妃嫔甚至亲自把礼物送来,以期能够看到皇上。
愿宁来报后,宁婉兮直接挥手道:“礼物收了,明天送回礼,人就别让进来了。”今天是她的生辰,可不是什么友好交流会,想勾引皇帝,出了她的地盘各凭本事,在她这里可不行。
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要和后宫妃嫔交好,本来就是天然对立的敌人,何必为了暂时的利益而联合到一块,反正最后也是要翻脸的,还不如一开始便把界限划清楚一些。
愿宁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她觉得这样不太好,再怎么厌烦,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但她有一点好,那就是即使不赞同,也会乖乖的听从主子的话,是以躬身道:“是。”
赵美人等四人听到回话忍不住面面相觑,她们从未想过居然连门都进不去,毕竟不管是谁,哪怕知道她们真正的意图,心里再怎么不乐意,见一面还是要的,等进了宫门,她们再找借口留下为她庆祝生辰,到时,想必婉容华也不好意思赶她们走。
愿宁可不管她们怎么想,面带笑意的说道:“几位小主,实在是抱歉,我们家主子太忙,实在没办法亲自招待几位,主子说了,等过了今天,便给你们送份回礼,就当歉意了。”
既然别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赵美人等人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便有些勉强的笑道:“婉容华何必如此客气,我们本来就是来庆贺婉容华生辰的,既然婉容华没有空接见我等,那我们便先走了。”
待走得远了些,王选侍有些愤愤道:“真是当了几天宠妃便清高上了,我们好心给她送礼物居然连见一面都懒怠,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什么。”
钱常在柔柔的说道:“不管皇上喜欢她什么,谁让人家是宠妃呢。”怎么着也比她们有资本。
赵美人看了她一眼,道:“这种话可别乱说,万一被别人听到可就糟糕了。”真是蠢货,这种话也敢乱讲,这不是在变相的埋怨皇上呢嘛。
若不是一直见不到皇上,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争宠。
看来以后还是要离这几人远一些,本来抱个团也只想机会能多些,某些时候还可以缩在后面不出头,但若是连累她就不好了。
周常在看了其他三人一眼,垂眸不语。
愿宁站在惜宁宫门口看着四人的背影,刚想要转身回去,便看到黎贵人也带着礼物来了。“
“黎贵人,我们家主子今天比较忙,暂不见客。”愿宁行礼后,恭敬的说道。
黎雅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跟你们家主子说,本小主有事找她。”怕宁婉兮说不见,便又多说了一句:“关于她自己的事。”
愿宁回到殿内,把黎雅娴说的话如实说了出来。
宁婉兮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让她进来吧。”她倒要看看黎雅娴能说出什么花来。
黎雅娴一看到宁婉兮,便直接行礼道:“臣妾给婉容华请安,婉容华吉祥。”
宁婉兮挑眉,哟,学会主动了。
“听说黎贵人有事找本小主,说吧,什么事?”宁婉兮也不想跟她磨蹭,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黎雅娴已经适应了她的直接,怕太委婉会被直接赶出去,也不拐弯抹角,“我偶然知道了一件事,一件跟婉容华你有关的事情。”
宁婉兮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便好整以暇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合作。”黎雅娴缓缓开口。
“你想怎么合作?”
黎雅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要你把我引荐给皇上。”进宫这么久,皇上也才去了她那里一次,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她怕宁婉兮不同意,便又再次开口道:“这对你一点坏处也没有,这个消息对你来说绝对很重要。况且,我得了宠,总比别人要好一些,毕竟我们同属于新贵阵营,虽然小有嫌隙,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害你。”至少,现阶段内不会。
“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后宫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而我,人缘颇好,只要我们俩暗地里连成一气,那后宫将没有人会是我们的对手,而你,也会比现在更安全,而且,我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可以跟你分享。”她在宫里人缘不错,得到的消息自然也会多一些。
黎雅娴自信的看着宁婉兮,她笃定宁婉兮一定会答应,因为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可惜她错估了宁婉兮的性格。
宁婉兮打了个哈欠,一脸的不感兴趣,“说完了?那该轮到我说了吧。”
“黎雅娴,我知道你脸皮厚,可我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等你真的得了宠,说不定你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我。”
“你觉得我会那么蠢吗?我们作对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了解,你不就是想把我当踏脚石吗?那你也得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给你三分颜色还真以为自己能开染坊啊,还说什么新贵阵营,别逗了,我压根儿就没信过你。”就算是亲姐妹她也不会做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儿,更何况这还不是亲姐妹呢。
新贵阵营算什么,不过是利益捆绑,若有更大的利益分分钟就得散了。
“这种大义凛然的话还是留着给宁梦萱那种蠢货洗脑吧。她信你,我可不信。”就算真有什么消息,她也没指望过能从黎雅娴这里知道。
想利用她,做梦去吧。
别说只是整个后宫,便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她也不会用这种损己利人的方式来获得片刻安宁。
饶是黎雅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宁婉兮居然直接到这种程度,她眼前一阵发黑,“你……你……”说着便要倒下去。
宁婉兮看着她有些摇晃的的身体,不屑的撇撇嘴,“怎么,还想碰瓷儿啊?”想死也不能死在她这儿。
“来人啊,没看到黎贵人快晕了吗?赶紧把人架出去,万一晕在惜宁宫岂不是要怪在本小主身上。”
春夏秋冬也机灵,闻言便立刻过来把人架了出去。
黎雅娴又气又急,这下才是真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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