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十三章

    耿瑶漪到蘅芜苑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到齐了,毕竟从宴席散了以后胤禛就来了蘅芜苑,大家都想早点见到胤禛,自然早早的过来,能让四爷多看自己两眼,不求今晚能把四爷勾走,至少留个印象。

    乌拉那拉氏看着最后一个宋格格也到了,同胤禛道,“贝勒爷,姐妹们都到了,要不便开始?”

    胤禛:“嗯,开始吧!”

    乌拉那拉氏起身走到大厅正中央,李采玥也跟着站起来,耿瑶漪随着大家一起排好队伍,一起给胤禛拜寿。

    耿瑶漪:“……”

    其实这场景让耿瑶漪忍不住想乐,怎么看都像胤禛七老八十了在过寿,明明才二十多岁而已。

    众人一一把寿礼送了上去,耿瑶漪送的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寒酸。

    送礼过后,‘一家人’的晚宴正式开始,胤禛坐在正中间最上首,清朝以右为尊,因此胤禛的右手边坐的是乌拉那拉氏,李采玥作为府里唯一的侧福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左手边,其余人一一往下排。

    耿瑶漪也第一次见到了府里都三位小主子,二阿哥弘昀虚岁有五,还是个小娃娃,只是身体不好,看着很是瘦弱,面色苍白,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二格格有九岁,算是小大人了,做事风格不像齐妃,就这一会儿,照顾弘昀有模有样,很是温柔娴静。

    三阿哥弘时还是个奶娃娃,不哭不闹的待在奶嬷嬷怀里,看着还是挺乖巧的,就是不知道长大后到底做了什么,惹了雍正皇帝厌弃。

    食不言寝不语,即使大家久不见四爷也不敢这时候说话,只会时不时的瞄一眼四爷,然后不小心对上四爷的目光时娇羞一笑,暗送秋波,至于席间丰盛的晚宴,谁是真的来吃东西的?

    别说,耿瑶漪就是,这一天除了吃点心和那一盅莲子羹,她什么都没吃,早就饿了,再者这一桌有不少好吃的,她才没功夫管其他人,自己默默的吃个痛快。

    胤禛见状不由好笑,这两个月户部忙碌,他也很久没见后院的女人了,刚大家一起站在那儿,他一眼便看到了耿氏。

    她穿着一袭芥黄长袖冬衣,湖绿色锦丝缎裙,白嫩的耳朵上缀着一对白玉耳坠,发髻上简单插了一根蝴蝶木钗,腰间系着同色攒花结长穗绦,虽不惹眼,却让他一眼便记住。

    这桌上坐着的,就连最老实的宋氏也都偷偷看了他几眼,偏耿氏一人,眼里只有桌上的菜肴,余光都没留给他。

    李采玥:“贝勒爷去妾身那坐坐吧,孩子们都想阿玛了。”

    用过晚膳,刚把东西撤下去,李采玥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虽然不一定能把贝勒爷撬走,但是她有孩子们做底气啊,只要贝勒爷去了她那里,那可就不光是坐坐而已了。

    胤禛没有开口,众人皆没有表示,乌拉那拉氏扯了扯嘴角,用调笑的语气道,“李妹妹这话说的,贝勒爷在这,孩子们也在这,不是见着了吗?”

    耿瑶漪沉默不语,默默看戏,平时福晋很温和,也不曾拿她们立规矩,有时候请安时无论李侧福晋多嚣张,福晋都轻飘飘的略过。

    李采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差点忘了孩子们都在,以往用这个借口都很好使,今日便也用了起来。

    突然,“都散了。”是胤禛发话了,同时还站了起来。

    众人心里皆是失落,虽然知道贝勒爷今晚肯定是宿在福晋处,但是谁还没有个期待呢?

    不过看贝勒爷这架势,她们是没有希望了。

    谁知道胤禛起身并没有朝内堂走去,而是朝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朝着几人扫了一圈,“耿氏,还不跟上?”说完也不看被炸圈了的众人,一个人大步流星离开,也没有等耿瑶漪的意思。

    耿瑶漪:???

    不是,四大爷,您老别给我拉仇恨,好好的待在蘅芜苑不好吗?再不济您老去李侧福晋那儿啊,她不怕被撕我怕啊!

    “还不跟上去?今晚好好伺候贝勒爷。”乌拉那拉氏瞧着耿瑶漪没动静,忍不住推了推她,轻声道。

    “福晋,我……”耿瑶漪面上为难,她从乌拉那拉氏这儿把李侧福晋要撬却没撬走的人给弄走了,乌拉那拉氏不得给她穿小鞋?

    “别想太多,快去,别让爷等久了。”乌拉那拉氏好笑的拍了拍耿瑶漪肩膀,这件事她自然也是知道并且同意的,不然就她对贝勒爷的了解,今晚贝勒爷绝对是宿在她这儿,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是嫡福晋,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他给足了对她的尊重。

    耿瑶漪看乌拉那拉氏确实没有介意,于是一路小跑追上去,至于其他人,爱咋咋地吧,她还能顾忌到所有人不成?

    “福晋可真大方呐,”李采玥阴阳怪气道,“都瞧着吧,讨好了福晋,伺候爷的机会都多了,只可惜啊,这位可生不出。”

    李采玥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乌拉那拉氏的想法,她觉得,乌拉那拉氏肯定是因为大阿哥没了,她自己生产时伤了身子,早被太医断言以后不能再生,她自然要推一个人上来固宠,若是生了孩子自然会记在她的名下。

    “放肆。”乌拉那拉氏一拍桌子,“李氏,你瞧瞧你可还有个当额娘的样子,当着孩子们面拈酸吃醋,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三阿哥还小听不懂,二格格和二阿哥难道也听不懂?你每日里就是这样教导小主子的吗?”气势十足。

    二格格面色一白,“嫡额娘,您别生气…”二格格赶紧给自己额娘求情。

    乌拉那拉氏睨了李采玥一眼,“罢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本福晋绝不轻饶。”

    李采玥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只是二格格一直扯着她的衣服,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认了错,带着二格格和三阿哥灰溜溜走人,二阿哥也被带回了前院,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不过李采玥的话还是有人认同的,至少钮祜禄若云便这样认同,她觉得乌拉那拉氏选择耿氏的原因不过是耿氏和她相比,耿氏是汉军旗,家世一般。

    而她,就算再不显也是府里除了福晋以外唯一一个镶黄旗,虽然是钮祜禄旁支却也比其他人高一头,比起耿氏来,她的家世更不好拿捏。

    而李侧福晋的话不无道理,至少讨好了福晋,和她站在同一队,比起其他人来能接触贝勒爷的机会也很多。

    所以,钮祜禄若云下着决心,讨好乌拉那拉氏是势在必行,只要让乌拉那拉氏更相信她,她以后就有机会。

    再说耿瑶漪,一路小跑跑出来发现胤禛并没有走远,在花园里的小亭子等着她,耿瑶漪呵了一口气,跑到胤禛跟前。

    “爷还在呢,婢妾还以为爷走了。”耿瑶漪面上满是欢喜,说话时的语气都仿佛带上了娇气。

    耿瑶漪早就想明白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胤禛不来,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胤禛若是来,她一定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和‘爱意’来应对,毕竟,胤禛身份高贵,颜值高,身材好,最重要的是声音还特别的杀她,妥妥高富帅,有这么一个合法情人,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在后头磨蹭什么?”胤禛摸了摸耿瑶漪的脸,微微有些发凉,教训着,“出来怎么不多穿点?暖炉也不带上?”

    耿瑶漪笑嘻嘻的,“婢妾想要爷多关心关心嘛,这看来挺有效果。”眨眨眼,耿瑶漪开玩笑道。

    胤禛没好气的敲了敲她额头,“促狭。”语气温柔,直击耿瑶漪内心。

    耿瑶漪:“咱们回墨澜院吧,莫冷到爷了。”

    胤禛不置可否,趁着夜色,也不放手,拉着耿瑶漪的手慢慢朝墨澜院而去,苏培盛拦着绿璃远远跟着,只别打扰了两位主子的‘雅兴’。

    蘅芜苑里,送走了众人,乌拉那拉氏疲惫的靠在贵妃椅上,小丫鬟不轻不重的在给她捏腿,玉嬷嬷给她松了头发,轻轻按压着头上的穴位,看着乌拉那拉氏这么疲累,心疼的很。

    “福晋今日又何必把贝勒爷往外头推呢?您的身体老奴还不清楚吗?”玉嬷嬷有责备也有无奈,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自己这个从小照顾长大的主子。

    乌拉那拉氏摇摇头,“嬷嬷,你不懂。”

    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日,那是她最后一天,本以为死后能到阴曹地府和儿子团聚,可谁知睁开眼却回到了康熙四十三年,弘晖去世的第七天。

    虽然她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恨老天爷,既然能够让她重新回到康熙四十三年,那为什么不能再提前几天,一定要让她再体会一次丧子之痛的绝望。

    有时候她又觉得,那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但是,李采玥的挑衅,三个月后进府的钮祜禄氏和耿氏无一不在提醒她,她所以为只是黄粱一梦的事都是真的,而她自己也清楚,黄粱一梦不过是幻觉,她真实的经历过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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