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他们休息了会儿, 赫兰夫人的晚餐时间又到了。
玩家们聚集到餐厅。
依然只有城堡的管家出现，他看了一眼抵达餐厅的玩家，无视他们身上的血渍和狼狈, 开口道：“你们入座罢。”
经历了凶险的一天, 玩家们并不想说话，默默地入座。
等他们入座后, 发现昨日能坐满二十人的餐桌, 今天只有十六人。
知道赫兰夫人的晚餐必须参与的规则，没有玩家会无故缺席，缺席的四人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今天的拍摄任务中死亡了。
第一天就死了四个人，不得不说，这个死亡率非常高。
玩家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终于意识到这次游戏世界的危险性，比他们以往进入的C级游戏都要危险。
“怨不得这次进来的玩家有二十人。”阮圆轻声说, “听说每场游戏副本里的玩家数量越多, 游戏世界越危险。”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告诉身边的人。
因在舞台表演时算是合作过，六人此时是坐在一起的，都能听到阮圆的话, 先前扮演演唱家和小丑的两个男玩家的脸色越发的糟糕，两人看着面前盖盆的眼神，就像在看毒蛇猛兽。
其他玩家的反应也差不多, 明知道是死亡陷阱，谁愿意主动去查看？
顾玖打开盖盆, 拿起里面的纸条。
【你是一名探险者，你对赫兰城堡的第五层禁区非常好奇, 凌晨5：00，你将进行一次伟大的死亡冒险。】
顾玖：“……”这是不弄死她不罢休，是吧？
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好，顾玖观察餐桌前的其他玩家，发现他们的脸色非常难看，甚至有几个人脸上隐隐透着几分恐惧和绝望。
看来他们明天要扮演的角色同样很糟糕。
顾玖深吸口气，对桌上美味的食物完全没有胃口，朝陆疾道：“阿疾，我累了，咱们回去休息。”
陆疾应一声，和她一起离席。
其他玩家还在琢磨纸条上的拍摄任务，见她们离席，便也跟着离席。
回到房后，两人开始交换纸条。
陆疾的纸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你是一名鉴定师，为赫兰夫人鉴定她心爱的收藏，明日10：00，请前往赫兰夫人的收藏室。】
看完彼此的纸条后，两人都能感受到上面的恶意。
两人扮演的角色恰好和城堡管家所说的三个规则中的两个有关。
规则一，非拍摄时间，不得进入城堡第五层；规则三，不能毁坏赫兰夫人心爱的收藏品。
虽然顾玖是在拍摄时间进入第五层，不算违反规则，但光看这“凌晨5：00，你将进行一次伟大的死亡冒险”，便知道里面又藏着死亡陷阱。
至于陆疾要扮演的鉴定师，那就更直接了，谁知道是怎么鉴定啊？要是因为某些外力破坏赫兰夫人的心爱收藏，肯定也会触发死亡机制。
顾玖将纸条放下，思索道：“不知道今天死掉的那四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阿疾，你说玩家之间扮演的角色会重复吗？例如我明天要扮演的冒险者，今天是不是已经有人扮演过？”
她知道不能用D级游戏的通关方式来对待C级游戏，特别是C级玩家能晋升C级，都有一定的能力，以及自己的通关方式，不会愿意听从不相干的人随便指挥安排。
所以她也没有想过要和其他玩家交换信息，如果他们愿意和她交换，并不会拒绝。
陆疾道：“我明天让小纸人帮忙看看，如果有人进入过画室和舞厅，证明玩家扮演的角色是有重复和轮回性的。”
顾玖朝她笑道：“那就拜托阿疾了。”
说完这事，顾玖取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正是她在舞台被控制着身体跳舞时，从天而降，差点就将她的脑袋扎穿。后来被她用来毁掉死亡音乐后，就随手丢进随身包裹里。
能放进玩家的随身包裹，证明这匕首是允许带走的。
“这应该是把道具。”顾玖打量匕首，入手微寒，她取了几根头发放过去，头发还没碰到匕首就断了，可见它的锋利，“没想到在游戏世界里，原来也能收获道具。”
这相当于游戏世界白送给玩家的道具，虽然针对性不强，但杀伤力同样不错。
顾玖对此很满意，她一直没有武器，也没有积分去买，现在白送上门来的，当然高兴。
嗯，看来今天的舞台遭遇也不是那么糟糕。
陆疾问道：“你在舞台时，是怎么脱离控制的？”
顾玖用匕首削向桌子，那坚硬的木桌轻易地削下一角，甚至不用费力气。
将它丢回随身包裹，她笑盈盈地说：“阿疾，你应该看出观众席上的那些观众不是正常的人类。”
陆疾点头，就算当时观众席上没有灯光，那些人看起来黑漆漆的，无法辩认真面目，也可以猜测出观众的非人类身份。
“他们身上散发一种暗红色的灵异光芒。”
顾玖的眼睛是通灵之眼，不仅能看到鬼怪，同时也能辩别鬼怪的身份。
在D级场，不管鬼怪是否隐身，对她的影响都不大，因为鬼怪身上弥漫着一种灵异红光，可以轻易辩认出来。
“D级场的鬼怪身上的灵异光芒是红色的，这些观众身上的光芒是暗红色的，这两者的区别我现在还没弄清楚，不过能肯定，他们确实不是正常人类，他们甚至可以控制舞台上的表演者。”
“控制？”
“对，是控制。”顾玖笑盈盈地说，“当时我假装自己的脚受伤，坐在那里就是为了观察台下的观众，我发现因为我没有表演，观众很生气，他们就控制我的身体跳舞，让我的所有动作都符合受伤的舞者的身份。”
“身体被控制跳舞后，我观察很久，终于弄清楚那股控制力量的来源，它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绽放红色光芒的线，从观众席那边延伸过来，将舞台上的表演者当成提线木偶一样控制他们表演，我身上有一根红线，路海笛他们身上也有。”
趁着一次次旋转之时，她偷偷用女妖之甲将那看不见的红线弄断，让身体脱离控制。等到匕首从天而降，她趁机夺了这把匕首，用匕首将控制路海笛几人身上的红线割断。
所以，她其实并没有用什么道具，是凭自己的特殊能力弄断的。
不告诉路海笛等人，也是因为他们都是陌生人，谁没点防备心呢。
陆疾道：“阿玖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
她对这位大小姐确实很有信心，觉得舞台上的那点控制根本难不住她，只要能冷静地思索，总能想到避开之法。
当时舞台上的四人，只有她是最冷静的，其他三个玩家已经被那无形的控制力量吓懵，没能冷静地思考。
顾玖笑眯眯地摸了她的脸一下，见少女脸上露出腼腆的神色，心情舒畅，“谢谢夸奖。”
“凌晨五点，你要不要去五楼？”
“当然要去。”顾玖毫不犹豫地说，“机会都送过来了，不去多浪费啊。”
城堡的第五层是禁区，只有拍摄时间才能上去，一般这种禁区，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和这座城堡的真相有关。
顾玖道：“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陆疾很配合地问。
“关于电影拍摄。”顾玖托着下巴，双眼望着窗外，眼神悠远，“为什么这次游戏副本的名字要叫‘死亡电影’？玩家的任务却是成功扮演完一部死亡电影？还有赫兰夫人喜欢看电影，要我们拍摄出一部让她赞赏的电影，怎么样的才是她赞赏的？你看，咱们进入游戏世界后做的这些任务，哪点和拍电影有关？”
陆疾道：“确实不像是在拍电影，反而是像在做扮演游戏。”
拍电影的导演和设备、场务工作人员这些东西都没有，只有一群演员，算什么拍电影？
顾玖总结道：“所以啦，我怀疑游戏是不是又弄个名字来唬弄玩家，让玩家自己去寻找真相，就像‘七只羊’副本一样。”
如果玩家没有推测出“七只羊”其实是被食人魔吃掉的七个人所化成的鬼，只怕最后一晚遇到破门而出的食人魔，怎么死都不知道。
陆疾有些懵然地看她，“应该不会吧？”
就算是陆疾自己，每次身在游戏世界里，被规则之眼蒙蔽所有的感知，连“她”也是不知道游戏世界的真相如何，只能去寻找，或者暴力破坏。只是如果选择暴力破坏的话，游戏世界将会毁灭，无法回收被污染的规则碎片，还是算了。
这也是陆疾选择跟着其他玩家进入游戏世界的原因。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是对不对。”顾玖摆摆手，偏首朝她笑，“阿疾你听听就好，要是我错了，你也可以纠正我。”
陆疾对她很有信心，“我相信你，你不会弄错的。”
顾玖：“……”
就算自信如顾玖，也被她这种盲目的相信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开心。
她一把将少女搂住，揉着她的脑袋，“阿疾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我真是太喜欢你啦！”
陆疾满脸通红，突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怪怪的。
这人对她的影响果然很大……
**
凌晨4：00，顾玖在手机闹钟的提醒中醒来。
从来没有在这个点爬起床，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恍惚地下床，差点被床边的拖鞋绊倒。
陆疾伸手扶住她，带她去卫生间洗漱，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脸庞微热。
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洗漱完后，顾玖终于清醒，对陆疾说道：“阿疾，咱们出发。”
陆疾嗯一声，将一只千纸鹤放出去。
“千纸鹤在前面为我们探路，遇到危险会提醒我们。”
顾玖高兴地说：“阿疾你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宝藏，太棒啦！”将陆疾好好地夸了一通，大小姐愉悦朝城堡的第五层走去。
夜晚的城堡非常安静，昏暗的路灯洒在地面上，沿途所经之处，都能看到墙上半人高的挂画。
顾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些人物画上，每经过一幅人物画，都和画里的人物的眼睛对上。
因为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差点摔个跟头，还是陆疾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小心点。”陆疾叮嘱道，索性直接拉着她的手。
顾玖随意地应一声，嘴里说道：“因为有阿疾你在啊，我就不用太小心。”
“……”
陆疾少女发现自己突然扛不住这位大小姐的甜言蜜，一颗心都像泡在糖水里，甜滋滋的。
这样很不对！
“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女性的身份，这位大小姐喜欢的不会是女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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