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内女囚自缢案
chater 9
为什么在陈凌死后, 第一个想到去救人会是方紫莹
方旭说“我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要就是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毕竟人命关天,再大的个人恩怨也要先放在一边。要么就是方紫莹害怕因为她和陈凌的恩怨, 狱侦科调查的时候会将嫌疑锁定在她身上, 所以第一时间进行施救, 摘清嫌疑。”
李晓梦“如果是第二种, 那就是演戏喽在看到陈凌的死状之后,她还能想到这一层, 行动这么快,可能性也太低了吧”
张椿阳“李冬云和黎敏的行为也很不合常理。假设她们没有参与这件事, 那么在发现陈凌的尸体之后, 以她们和陈凌的关系,怎么都不应该是方紫莹先上去救人吧如果说李冬云是被吓坏了, 这还能解释的过去,可是黎敏接受过救援训练, 她的条件反射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反应怎么比方紫莹还慢啊”
方旭三人分别列举出三名室友的行为疑点,而这些也恰恰是陆俨觉得动机奇怪的地方。
陆俨思考片刻, 说道“人在经历一些意外和突发事件的时候,有四个心理阶段,震惊、悲伤、冷静、接纳。其实现在有两件事已经可以肯定了第一件,就是不管李冬云和黎敏是否教唆过陈凌, 她们都是这件事的知情者和参与者,所以在案发之后, 她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救人, 而是自我保护。她们心里清楚, 陈凌的死已经是事实, 再救陈凌也于事无补,于是李冬云第一个动作是去打扫地面,而黎敏是去解绳索。当然,方紫莹也去解绳索了,但方紫莹是为了放下陈凌,而黎敏是为了破坏返穿8字结,以免被人联想到她。”
李晓梦“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方紫莹为什么要救陈凌看方紫莹的资料,她怎么都不像是会抛下成见,先救人的人呐”
几秒的沉默,方旭和许臻都没接话,相继陷入沉思。
反倒是张椿阳,这时问了一句“陆队,你刚才现说有两件可以肯定,那还有一件呢”
陆俨抬了下眼,说“第二件,就是晓梦提的问题,方紫莹真的放下成见,第一反应是救人么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先解答另外一个问题除了李冬云和黎敏,方紫莹会不会也在无意间,发现陈凌有自杀的计划”
李晓梦说“知道与不知道,做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一样的。”
陆俨“咱们先假设她知道,那么在案发之前,她心里就会出现两难,是不是要告诉管教民警阻止陈凌,还是装作不知情。就目前来看,方紫莹选择了后者。等到案发时,方紫莹的心理就会直接跳过最初的震惊,她和陈凌没有情感捆绑,自然也不会觉得悲伤,可当她看到一条人命断送在眼前,或多或少会产生愧疚心理,她想要补救,所以第一个动作就是救人。”
李晓梦恍然的接道“那要是假设方紫莹事先不知情呢,那她在发现陈凌尸体的时候,会震惊,会不知所措,也就不会有那么快的反应先去救人了。”
最主要的是,在案发当日的上午,刑技们才刚完成现场取证,方紫莹就已经在打听起薛芃了,甚至还以薛奕的死为交换条件,让薛芃在陈凌案上还她清白。
在经过清晨的惊吓之后,方紫莹四人又先后接受了问话和笔录,也知道宿舍里会有人去取证,而后又经历了整个上午忐忑不安的等待,心里难免会七上八下,胡乱做各种推测,甚至会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这个时候,方紫莹三人已经接受陈凌的死亡是既定事实,那她们考虑的就只会是自己的利益,而且在心理活动上,会比真正不知情的人要快一步。
李冬云害怕海米那被翻出来,黎敏已经解开了绳索,会下意识安慰自己“协助自杀”的嫌疑已经解除。
而方紫莹想的一定是几天前曾和陈凌大打出手,陈凌还给了她一巴掌,这件事可能会被认为是她的杀人动机,这样一来,方紫莹那么着急要求薛芃还她清白的行为,就有了合理解释。
陆俨一番话落下,在场几人纷纷陷入思考。
若说前几天他们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陆俨的背景,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做支队副队,甚至还各处打听他的私事,生怕日后得罪这位空降,那么现在大概就只有折服二字了。
陆俨逻辑清晰,考虑周全,分析出来的故事也符合犯罪心理动机,和实验室那边的物证检验报告也完全吻合,这一点真是有点超出预料。
过了片刻,李晓梦率先发出感叹“陈凌自杀了,这三个人都早就知道,各自揣着小九九,两个想着摘清关系,一个想着补救,合着就没有一个人想到阻止陈凌”
张椿阳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陈玲的病吧,生病的人就需要别人迁就,住在一起久了难免讨人嫌。又或者是因为这是陈凌的死活,大家就是各扫门前雪。”
陆俨忽然说“别忘了,七号房不止四个人,还有一个,赵枫。”
李晓梦一愣,问“陆队,你觉得赵枫也有问题”
张椿阳“可赵枫的笔录我们都看了,她是这里面最没有疑点的,而且无论是海米那、绳索、针线,这些物证上采集的痕迹,也都和她无关。”
陆俨却说“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这间宿舍就相当于一间密室,五个人住在一起,另外三人,包括和陈凌关系最恶劣的方紫莹,都发现了她的自杀计划,唯独赵枫摘的干干净净。七号房人缘最好的就是赵枫,她和每个人都谈得来,还经常关心陈凌的病情。既然和每个人都谈得来,对人又温暖,按理说她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案发之后,四个人都围到陈凌的床前,在混乱之中肯定会有接触,唯独赵枫,竟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陆俨的话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许臻率先打破沉默“七号房五名女囚,赵枫刚过三十岁,方紫莹二十六岁,陈凌三十九岁,而黎敏和李冬云都是三十二岁,从最小到最大年龄跨度将近十四岁。五人中赵枫的年龄偏小,仅次于方紫莹,而且五人在进监狱之前,受教育背景,生活环境,性格,人脉资源,都不一样,在学历上相差也很大。这样五个人住在一起一定会有摩擦。”
陆俨点了下头“在这种情况下,五个人会顺其自然的分出最少两个团体,要么是2:3,要么是1:4,要么是2:2,另外一个独来独往。但事实上,赵枫却做到了每个人关系都不错。”
陆俨分析时,几人听得都很专注。
其实陆俨说的也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出社会几年,人人都知道,何况是擅长调查的刑侦人员。
但就是因为做刑侦久了,思维模式会跟着改变,渐渐地看人看事都会从侦查的角度去考虑,反而忽略了最简单最肤浅的问题。
方旭说“五人当中赵枫学历最高,学力也不低,我看资料上写了,她经常跟监狱图书室借书,很多都是哲学方面的,而且在服刑期间还拿到一个学位。这种能静下心来看哲学书,又能在人际交往上做的面面俱到的,说明她是有意降低自己,去迁就、迎合他人,她的智商、情商、知识面,必然可以覆盖其他四个人,而且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许臻接道“那么以赵枫的能力,就更不可能没有察觉陈凌有自杀倾向。”
李晓梦“可要是察觉了,正常来说也应该先劝一劝吧就算阻止不了,还可以先一步通知管教民警。”
张椿阳“除非她无所谓这件事,或者还希望它发生。”
希望它发生
陆俨没有言语,拿过赵枫的资料又快速翻看了一遍。
就资料来说,根本挑不出赵枫任何问题,她入狱是因为经济罪案,在账目上做了手脚。
但入狱之后,她的表现只能用“洗心革面”来形容,无论是劳动还是学习都非常积极,狱友和管教民警对她的评价都不错,她还经常帮助落后女囚复习功课,简直就是女子监狱里的“模范生”。
但就是因为这份资料太过完美,才勾起陆俨的疑心。
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呢,只有更善于掩饰的人。
陆俨沉思片刻,转眼就见许臻几人已经开始后续讨论,他们正好说到陈凌脸上的手印和指纹。
根据痕检科的检验结果来看,陈凌脸上的手印和指纹都是属于她自己,也就是说是她自己把嘴缝上的。
而这个将嘴缝合这个举动,就已经说明了她是自杀,否则一个还想继续活下去的人,为什么要把嘴缝上呢
再根据这个行为,和在陈凌指甲里找到的尼龙纤维,以及在绳索上找到的陈凌的皮屑来看,返穿8字结也应该是她自己做的结,然后套上脖颈,收紧绳结。
至于暖水瓶里的海米那,可能是陈凌放的,也可能是李冬云。
这里面唯一的差别就是动机解释,如果是陈凌放的,那么就是她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断她的自杀行动。
而如果是李冬云,这就有协助自杀和利用睡眠来摘请自己“协助自杀”的嫌疑。
当然,不只是李冬云,还有黎敏、方紫莹,甚至是赵枫。
这四个人都是陈凌的室友,四种受教育程度,四种性格,四种心思,却在同一件事情上出于私心,而做出同一个选择。
四个人,都是“帮凶”。
思及此,陆俨说道“其实到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明朗,咱们的协助工作也算到位了,但狱侦科没有狱外侦查权,所以监狱外的事,还得咱们来做。”
许臻等人一听,连忙收声,齐刷刷看着陆俨。
就听陆俨说“许臻,你今天跟我去一趟监狱,协助狱侦科再做一次笔录,补充几个问题。”
许臻“是,陆队。”
陆俨又看向方旭,说“方旭,你去查查赵枫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来探监的亲属。”
方旭应了。
张椿阳却问“陆队,我能问为什么么赵枫的亲属总不会也牵扯在内吧,案件是在监狱里发生的。”
陆俨说“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底都不会有她这么干净。人有很强的模仿能力和从众心理,入狱后赵枫接触的都是罪犯,可她一次小便宜都没贪过,也从没有和人发生过不愉快,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好,甚至没有沾染其它囚犯的陋习,可能么如果赵枫真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她就不会因为贪图一点利益,帮人做假账了。这说明她不仅贪财,而且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这样的人,我不信她服刑这几年就能彻底改变,只能说是她演技不错,而且一定有人帮忙打掩护。”
张椿阳一边听一边点头,正准备再开口,却听陆俨说“如果禁毒那过来要王川的案件资料,椿阳你交接一下,之后你和晓梦一起去调查陈凌在监狱外的人际关系。”
李晓梦“可陈凌已经没有亲属了。”
陆俨摊开陈凌的资料,指着其中一栏,说“陈凌的探访名单上有一个叫钟钰的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持续了半年。如果说陈凌生前还有什么心愿或遗憾,这个钟钰多半会知道,可能还会和陈凌放在嘴里的纸条有关。还有,陈凌保外就医看的医生,也要去了解一下,看看陈凌有没有跟他说过什么。”
张椿阳“是,陆队”
陆俨分配完任务,很快就和许臻一起离开刑侦支队。
方旭也不敢耽搁,收拾完桌面的东西,就准备去调查赵枫这条线。
这时,就听到张椿阳犯嘀咕说“我觉得吧,这么简单的案子,陆队干嘛非要查个底儿掉啊听说他之前在禁毒那边也是这样,林队不让他碰的案子,他非要碰,要不然哪能牵扯出王川的案子啊”
方旭脚下一顿,问“听这意思,你不想去”
张椿阳连忙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有一说一啊,其实这案子查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再往下追下去,就不是协助了,好像有点越俎代庖了吧。万一查到一些狱侦科不想让咱们知道的东西呢你们想啊,这案子摆明了是陈凌自杀,其余四个或见死不救,或知情不报,或是帮凶,狱侦科心里能没点数么指不定就是想借咱们的手,趁机收拾另外四个。”
听张椿阳这样一说,方旭很快安静下来,就站在那儿想了片刻。
李晓梦这时凑过来,说“你啊就别阴谋论了,赶紧交接完案子,跟我出任务。”
张椿阳“嘿,你个”
只是张椿阳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晓梦打断了“至于你刚才问,陆队是不是在禁毒待久了,为什么要查个底儿掉,我倒是可以回答你。我也是刚才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听禁毒那边一个做文职的妹子说的。”
一听这话,方旭和张椿阳都是一顿,两双眼睛一起望过来。
就见李晓梦笑着清清嗓子,说“都听好了啊,其实咱们陆队不仅是空降,背景还挺硬的”
张椿阳“切”了一声“废话,哪个空降背景不硬”
李晓梦没理他,继续道“可人家也不是绣花枕头。其实在禁毒那边,他参与过两次卧底任务,而且两次都立了三等功。只是任务比较隐秘,禁毒那边也就是内部表彰,肯定不能大肆宣扬。”
方旭愣了“既然这样,那陆队调过来做副队,也不算是名不副实啊。”
张椿阳跟着问“可这个和背景也没啥关系吧”
“你听我说完啊”李晓梦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听说去年陆队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挺凶险的,大概率是要牺牲了。结果上头有人下了命令,说务必要把陆队救回来当时出动了好多人呐,幸亏是有惊无险,总算把人带回来了。”
听到这,别说是方旭了,就连粗神经的张椿阳也琢磨出不对“上头有人能做到这一步的,那肯定要比林队大不少啊”
李晓梦“还有,因为陆队违反纪律,林队老跟陆队生气,都还记得吧可气归气,林队有哪一次真的处分陆队了而且那天晚上一听说报案电话是陆队打的,林队第一时间就去了现场,还是和咱们前后脚到的。你们说,他对陆队的操心,是不是也太过了”
就在李晓梦科普第一手小道消息的时候,陆俨和许臻也坐上车,直奔女子监狱。
许臻开车,陆俨就坐在副驾驶座。
前半段路,两人几乎没什么交谈,陆俨看了会儿资料,就闭目养神,只是眉头皱着,好像一直在琢磨案情。
许臻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陆俨两眼,也没打断他的沉思,顺手翻看了一下微信群,刚好见到李晓梦三人在群里的交谈。
三人已经分别出发执行任务,但在路上,话题还在延续前面的小道消息,许臻虽然没有听到前半段,大概也能从后面的内容拼凑出大概。
立过两次三等功,还有背景,调来刑侦支队,既是空降、挂职、破格提拔,也是因为禁毒那边不希望他再插手调查某个毒品案。
如果将这些信息都拼凑在一起,陆队调职,应该是和一年前差点牺牲那件事有关。
上头有人希望他能平安,可他偏要咬住某条毒品线不放,所以才暂时将他调走。
可是以陆俨的性格,他是个执着的认死理的人,一旦认准的事,就会一究到底,就好像陈凌这个案子,名义上是协助,可在实际行动上却像是“主导”。
协助和主导在工作强度上可是相差很多的,刑侦支队又不是清闲部门,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做,像是这种以“协助”的名义压下来的工作,对人手和工作量来说都是雪上加霜,更不要说协助和主导之间的分寸掌握了,一个闹不好和狱侦科发生矛盾,人家还会觉得你是狗拿耗子。
微信八卦群里聊的热火朝天,而八卦的主角陆俨,此时正在脑海中重组案发经过。
画面中,已经是深夜。
陈凌就坐在床头,很平静。
到了熄灯时间,另外四个室友都已经躺下,偶尔响起几句闲聊,陈凌没有参与,只是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话。
直到连那偷偷说话的声音都没了,转而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陈凌在黑暗中静坐很久,时而看向窗外,时而想起过往,随即她动作很轻的走下床,找到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然后,她将纸撕下来叠好,又放进一个小塑料袋里,再找出针和线。
等到陈凌回到床前,她将一条夹心绳绑在自己上铺的床杆上,系了个死扣,垂下来的绳索,就按照黎敏教她的打结方式,做了返穿8字结。
等忙完这些,陈凌已经有些虚弱,身上出了薄汗,脸色很差。
她回到床上,蜷缩着躺下,试图让身体平静下来,可是胃部已经开始起了反应,先是一点点疼痛,然后越来越强烈。
陈凌停止服药已经好几天了,胃溃疡带来的病痛愈发严重,可是对于即将到来的了断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陈凌侧卧着,一手捂着胃,就在床边吐了一次,吐过之后她花了一点时间缓气,又看了眼时间,只想尽快结束这种痛苦。
然后,她拿起放在床边的杯子,将里面的水喝光,又拿起针线,开始缝合口舌。
到底是血肉之躯,就算服了海米那,就算经常胃痛,当那根针穿进皮肉的时候,依然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陈凌都忍了,她疼得流了眼泪,眼泪掉在囚衣上,手上,嘴唇和棉线上,她都没有停下来。
直到她缝合完,将针线放在枕头下,随即仰卧躺好。
陈凌用绳索套住自己的脖颈,摸索着绳结,一点点收紧,夹心绳很快就陷入肉里。
而且因为绳索的长度有限,陈凌的头已经从枕头上悬空,所有重量都压在绳索上,这样就可以借用重量完全压闭颈部的静脉、动脉,很快就会休克,进而窒息,最终死亡。
要自杀的人都会想到同一个问题,就是哪种死法会舒服一点。
可事实上根本没有舒服的死法,相对好一点的就是在自杀之前服用安眠药,安眠药发挥药效之后,会麻痹身体的一部分感官,降低对死亡的恐惧,尤其是海米那这种药,让陈凌在半小时之后就开始发飘,意识渐渐迷离,而这种迷离感,也冲淡了绳索带来的窒息感。
人在死亡之后,肌肉会慢慢松弛,嘴会微微张开,但是陈凌的口舌已经被缝合,所以她始终紧闭着嘴。
当死亡来领的那一刻,陈凌眼前很快出现了一道白光,那光源很亮,好像可以穿过她的眼皮。
她以为自己是睁着眼的,可她什么都看不见。
很快,眼前就是漆黑一片,连那迷离感也消失了。
陆俨想到这里,缓慢地睁开眼,眉头也不再皱着,某些细节似乎已找到答案。
许臻注意到陆俨的动作,说道“陆队,监狱快到了。”
陆俨“嗯。”
陆俨看着窗外经过的街景,又将刚才脑海中重组的案发经过梳理了一遍,直到几分钟后,许臻再度打破沉默。
许臻“陆队,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陆俨一顿“你说。”
许臻“为什么你会突然开始怀疑赵枫,就因为她把自己摘的太干净”
陆俨的思路比较反常,而且和侦查思维是背道而驰的。
通常当一个人有了嫌疑,才会被暂时定为嫌疑人,进而调查,等调查结果进一步确实,才会将这个嫌疑人定为犯罪嫌疑人,这个过程是逐步递进的。
赵枫在第一阶段就已经排除嫌疑,一般是不会在她身上浪费调查时间的,可陆俨却刚好相反,越是干净的,他越要一查到底。
许臻也说不好,这是不是跟陆俨当过卧底有关,但是在这次的整套分析中,陆俨的逻辑的确合理,也令他在细思之下,对赵枫的“毫无嫌疑”产生怀疑。
陆俨似是笑了一下,说“在监狱里,狱方每个周一都会组织囚犯们参与政治学习,主要就是一些法律法规和时政新闻。平时囚犯跟图书室借书,借阅率最高的除了一些小说之外,就是法律相关的书籍,这也和他们的违法经历有关。一般普通人生活里是不会想到去买一本法律法规的工具书来研究的,除非是专业人士,或者工作中有需要,还有就是生活里遇到一些问题,需要在书里找答案,而囚犯刚好就是属于想找答案这一类。当然,动机也是有区别的,有的是为了日后不再犯法,有的确实为了日后更高明的犯罪。”
许臻一顿,瞬间明白了“以赵枫的学历、行为模式和智商来看,就算她不看这类书籍,也知道什么事是违法的。可她经常借这类书来看,或许早就从中了解过见死不救在一些特定因素下,也可能要负刑责,所以才会在陈凌自杀的事情上额外小心避嫌。”
陆俨“反过来说,如果赵枫对此事真的毫不知情,她也不会刻意摘清自己。既然没有刻意摘清,在慌乱中难免就会在现场留下一点痕迹。而且这种案子一般都会先调查死者的熟人,以赵枫和陈凌生前的关系来看,她和陈凌的接触最多,留下的痕迹也应该最多。”
许臻“就算留下痕迹,经过调查,这些痕迹也会替她证明。可现在,她却成了四人中最干净的那个,这说明在案发之后,她一直都没有接触陈凌的尸体。这的确不合常理。”
一具尸体,其余三个人都接触了,唯独和死者关系最好的那个,碰都没碰过。
一个真正无辜的人,会注意这些么
陆俨没接话,又一次看向窗外,他的脑海中也跟着浮现出一个新的可能性。
狱侦科请求外援这件事,他就一直有个问号。
一开始他以为是和陈凌背后的故事有关,而后查出海米那,又觉得是和某条毒品线有关,只是转念再一想,又觉得太过简单,毕竟搜查李冬云的私人物品,对狱侦科来说再简单不过,而且对付粗心大意连东西都藏不好的李冬云,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当然,对着薛芃“此地无银”的方紫莹,以及贸然解开绳索露出破绽的黎敏,也不可能是狱侦科的目标。
那么七号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看上去最没有破绽的一个赵枫。
思及此,陆俨心里有了定论。
再一抬眼,女子监狱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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