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8

小说:刑事技术档案 作者:余姗姗
    高家灭门案

    chater 18

    就在陆俨坐车回家的路上, 薛芃也刚取回修好的车。

    一转眼就接到局里电话,听说高世阳去世的消息,遗体正从医院的停尸间运回来, 准备下午就开始尸检,法医安排的季冬允。

    薛芃一听, 立刻和冯蒙打了招呼,申请去拍照。

    冯蒙只笑道“你要是不来这个电话,我还觉得奇怪呢。行了, 已经给你预留出来了。我就只有一条, 高世阳是死于汞中毒,你们一定要做好防护。”

    薛芃“放心吧, 老师。”

    事情一定, 薛芃就给陆俨发了微信。

    “下午高世阳尸检,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吧老师已经批准了, 让我去拍照。”

    陆俨看到微信,怔了怔“你消息倒是灵通。也好,稍后尸检完,有什么发现,你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当然,就算我不说, 你也会追着问的。”

    陆俨笑了, 本想再补一句做结束语,可是思来想去, 好像说什么都太多余,最后只是发了一个微信默认的微笑小表情。

    隔了片刻, 薛芃才问“你不知道这表情在网上是什么意思吧”

    陆俨一愣“什么意思”

    “骂人用的。”

    “”

    “以后慎用。”

    “哦。”

    转眼, 陆俨到了家。

    齐韵之一早得知陆俨要回来, 立马盛出新炖好的银耳羹,随即又进厨房切了一大盘水果。

    陆俨刚进门,齐韵之就迎上去,趁着他换拖鞋和洗手的功夫,嘴上一直追问他最近的情况,还有上次和姚素问相亲的后续。

    陆俨不答反问“姚素问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就说觉得你人不错,就是有点严肃,说先做同事相处一下看看。”

    “哦,那我和她的意思一样。”

    齐韵之听了,就知道陆俨是在敷衍她“哎,看来你对那姑娘是没意思了。”

    陆俨笑笑“妈,我想先和秦叔叔聊个事。”

    “我知道,你秦叔叔都和我说了,他在书房,你去吧。”

    “嗯。”

    书房的门虚掩着,秦博成正在里面的书画桌上练毛笔字。

    秦博成平日里也没什么消遣,既不烟也不酒,除了在饭局上应付一下来两根,私下里唯一的嗜好就是练练书法,偶尔也会画水墨画。

    陆俨敲门进屋时,秦博成刚好写完最后一笔,并在落款后盖上印章。

    听到声响,秦博成落笔起身,笑了“小俨,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如何。”

    陆俨将门关上,走到桌边一看,只见用行草写成的“立地成佛”四个大字。

    “秦叔叔的字,连书法界的行家见了都要自惭形秽,我只是个门外汉。”

    话虽如此,陆俨的目光却一直顺着那行云流水般的笔画游走,安静片刻,这才抬眼,对上秦博成的目光,又道“虽然我不懂行,但这四个字却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秦博成拍了下陆俨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向沙发,坐下时说“你有这种感觉,说明我这幅字没有白写。”

    陆俨意会“是准备送人么”

    “送一位老朋友。他一直很喜欢我的书法,我也总惦记着送他一幅好字,但是这些年写来写去,总觉得送他的话,还差点什么。”

    陆俨忽然想起一茬儿“说起这个,我刚好想到一句话。”

    “哦,你说。”

    “这句话就是,悭贪者报以饿狗,毒害者报以虎狼。我只知道这是一句佛教用语,秦叔叔博学,也许能为我解答。”

    秦博成眼里流露出诧异“奇怪,你怎么突然对佛学感兴趣了”

    陆俨“不是我感兴趣,是刚好有个案子,死者在生前曾经写过这句话的前半句,我觉得很有意思,就去查了后半句。”

    “原来是这样。”秦博成笑道“悭贪者指的就是吝啬贪婪的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指贪婪者、毒害他人者,都会遭到报应。至于这里指的饿狗,我想应该是说的是饿鬼道,就是六道轮回中的一道。”

    陆俨听的很认真,一边理解秦博成的解释,一边联系着陈凌和钟钰的案子。

    佛教很注重因果轮回的说法,而中国人一直都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意义,显然陈凌和钟钰也是如此,她们坚信人做了恶就会遭到报应,只是高世阳的报应不是来自自然,而是出自人为。

    这里说的“毒害者”倒是不难理解,如果毒气泄漏真的和高世阳有关,那他在陈凌、钟钰心中的确就是那个毒害者,但是“悭贪”呢,指的又是哪件事呢

    陆俨沉思片刻才醒神,见秦博成正微笑的看着他,连忙说“哦对了,秦叔叔,有件事我想查一下,可能要动用市政府的档案。”

    “哦,你要查什么事”秦博成一怔。

    陆俨很快将三十五年前的毒气泄漏事件转述了一遍,跟着又问“不知道这件事您有印象么”

    “毒气泄露”秦博成想了好一会儿,说“在我印象里,南区工厂出的事可不止这一茬儿,尤其是三十多年前,接连出了好几次事故,当然都不是发生在同一家工厂。像是这种事故,一旦发生,政府就会勒令关闭整顿,能不能复开都不一定。这样吧,我先给你问问,你等一下。”

    秦博成很快站起身,将办公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拨了个电话“李秘书,我这里有个事,你尽快让档案科查一下”

    等秦博成交代完,折回来,又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让李秘书去问人了,最晚明天也会有消息。”

    陆俨也跟着笑了“果然,我来找您是对的,谢谢秦叔叔。”

    “你啊,不要有事才想到回家,你妈妈老念叨你,有时间多回来陪我们吃吃饭,说说话。”秦博成明显是被齐韵之念叨得多了,又问“对了,这几天工作怎么样,是不是比前段时间适应了”

    陆俨“越来越顺手,同事们也都很配合,刑事案件的调查也有它独特的魅力。”

    秦博成听到这话,总算放心。

    谁知陆俨话锋一转,又道“不过秦叔叔可不要忘记了,要是我在刑侦支队表现出色,一年后还是希望能按照约定,把我调回禁毒。”

    秦博成一顿“怎么,之前的事你还想查”

    “总得有始有终吧,就算钟隶人没了,也得有个说法,总不能死不见尸。这件事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话落地,屋里陷入一阵沉默。

    秦博成长叹一口气,先是朝门口看了看,随即才轻声说“如果你真的不死心,一年后我会让你回去,但这事儿就别在你妈妈面前提了,省得她担心。”

    陆俨“我明白。”

    同一时间,薛芃也已经回到市局,装好防护服,戴上防毒面罩,踏进解剖室。

    季冬允和助手已经准备就绪,见到来人是薛芃,都不觉得意外。

    薛芃上前,和季冬允、助手小晨一起在高世阳尸体前站定,一起向逝者鞠躬。

    随即季冬允说“开始吧。”

    薛芃端起相机,小晨也准备开始做笔记。

    首先就是尸表检查,只不过这次已在尸检之前就知道高世阳是死于慢性汞中毒。

    高世阳就和其它常见的汞中毒的死者一样,因为长期接触汞,或是吸入汞蒸气,所以口腔黏膜、牙印、咽喉和食管均有不同程度的腐蚀现象,还有因为坏死而形成的白色假膜,结肠粘膜充血水肿,肾脏肿大,皮质肿胀苍白。

    最主要的就是肺,刚一打开,水银珠子就噼里啪啦的掉在台子上,肺叶上全是水银,水银栓塞,窒息而死。

    小晨一边做记录一边说“跟了季法医这么久,像是这种水银栓塞的肺我还是第一次见。”

    薛芃没接茬儿,一直在拍照。

    季冬允说“汞中毒听上去好像距离生活很远,但其实离我们很近,稍微一个大意可能就会种下祸根。”

    季冬允语速不快,一边取出高世阳的内脏器官,准备稍后做检材切片,一边随口讲述几例慢性汞中毒的案例。

    “如果是液态汞,因为不溶于水,也不溶于胃酸和肠液,所以就算进入体内,也会随粪便排出,基本没有中毒风险。但像是这种蒸汽汞就很难说了。有些地方还在用含汞的偏方烟熏治病,如果是一次两次,汞蒸气进入肠胃吸收量比较小,也会排除体内,可是高世阳长期吸入汞蒸气,早已深入肺腑。”

    小辰接道“是啊,上学的时候还听老师讲过,国外就有病患是在接受腹部手术的时候,因为肠道需要插入减压管,结果减压管的水银袋进入咽喉的时候破裂了,患者直接吸入,之后很多年逐渐出现肺损伤症状,过了二十多年才死于呼吸衰竭。”

    薛芃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他们描述。

    直到季冬允取出所有检材,开始为尸体缝合,这才把话题扔给薛芃“今天可不像你啊。”

    薛芃一顿,意会道“因为我没有提问题”

    “通常在案件分析,或是尸检的时候,你会多说几句话,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薛芃无声的叹了口气,隔了两秒才说“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很奇怪。我想,这个下毒者应该具备一些医学知识,也一定是做足了功课,在杀人手法中仔细挑选,最终才选中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

    “从某种程度上是可以这么说。”季冬允说“慢性汞中毒症状隐匿,而且多样,就算是脑损伤,精神障碍,表现出来的也只是烦躁、焦虑、失眠、注意力不集中,偶尔还会情绪失控,这些症状其实很多老年人都会有。身体上还会伴有一些手指、口唇、眼睑的细小震颤,牙齿松动,牙龈出血。就算去看医生,也很容易会被漏诊、误诊,一般人谁会想到自己是因为汞中毒呢。”

    “但是天网恢恢,事情还是败露了。只不过这个下毒者很高明,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的证据也只能证明,制作汞香烟的人是高力鸣。”

    季冬允已经完成缝合,放下针线,转头看了薛芃一眼“看来钟钰已经被你咬死了。”

    薛芃也看向他,尽管两人都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面貌。

    “我记得老师说过,以前技术还不发达,人心难测,警力有限,他年轻时经历过很多案子,经过各种分析和排除法,足以肯定犯罪嫌疑人就是那个人,可是因为证据不足,案子就是没法告破,这才成了悬案。所以当现在技术跟上以后,各地的刑技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以前的悬案再翻出来筛查一遍,那些十几二十年都没抓到的真凶,到最后还是会落网。”

    高世阳的尸体已经包好,薛芃边说边和季冬允一起离开解剖室。

    直到外间,薛芃将防毒面具摘下透了口气,又继续道“所以我相信,只要钟钰做过,以目前的技术一定可以验出来。”

    季冬允也摘下防毒面具,淡淡一笑“那么你认为,现在问题是出在哪里呢”

    “或许,是我们检查还不够仔细。”

    “是啊,技术再先进,也是人操作的,如果从根儿上就忽略了一些东西,那技术再发达,也是形同虚设。”

    季冬允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进了薛芃的耳朵,就好像黑夜中忽然点亮一盏烛火。

    薛芃怔怔的看着季冬允,一动未动。

    季冬允扬了下眉,问“怎么了”

    “哦。”薛芃又眨了下眼,醒过神时垂下眼皮,略过手上的防毒面具,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灵感,遂脚下一转,二话不说就推门往外走。

    等小晨出来,薛芃已经没影了。

    小晨问“咦,薛芃怎么走那么快”

    季冬允转身,说“我猜,她大概揪住某人的把柄了。”

    薛芃快速换下防护服,又清理了一边身上,很快回到痕检科。

    孟尧远正在实验台前二次检查搜集回来的物证,见到薛芃进来,招呼道“哎,你还挺快的”

    薛芃来到台前,戴上口罩、护目镜和手套,随即深吸一口气,将防毒面具从证物袋中取出来,转而拿起多波段灯和放大镜,顺着灯光的照射寻找蛛丝马迹。

    孟尧远问“防毒面具你不是查过了么”

    薛芃半晌没说话,直到搜寻完每一个缝隙,说“就是查过了才觉得奇怪,这面具你不觉得太干净了么”

    孟尧远说“你的意思是,上面的指纹都被擦掉了,替换片上也只验到高力鸣一个人少量的dna。”

    薛芃“防毒面具咱们都会用,出一次任务,上面一定会沾到一些皮屑,替换片上也会残留很多飞沫。但是高力鸣这个面具,只在缝隙里找到很少的皮屑残留,替换片上也只有少量唾液。如果真是他下的毒,下毒过程起码一小时,而且香烟是消耗品,他一定制作过很多次,怎么会只留下这么点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防毒面具根本拿就是为了证实高力鸣参与下毒而特意新买的,或许是钟钰哄骗高力鸣戴上它试了一次,这才只留下少量痕迹。

    孟尧远“可能钟钰已经将原来的防毒面具处理掉了。”

    是啊,如果已经处理掉了,那基本上就是大海捞针,难道真的去郊区的垃圾站,一包一包检查么

    就算翻到了,那物证也已经经过多次转移,受到污染,无法再作为证据了。

    薛芃半晌不语,只垂着眼皮,盯着防毒面具,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记得之前就和陆俨一起分析过,这个钟钰一直有点表演型人格,而且还很自负,她要实施一次完美的犯罪,还要令高世阳夫妇痛不欲生,不得好死,所以才会采用这种下毒方式。

    那么

    薛芃忽然开口“尧远,如果你是钟钰,你做了这么多事,如果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会不会很难受”

    孟尧远一愣,随即说“靠,那就憋死我了反正我是干不了坏事,稍微有点成绩,就得跟朋友或是家人炫耀一下。”

    “那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人谁都不说,就自我欣赏呢”

    孟尧远想了一下,倏地笑了。

    “你笑什么”

    “要是真有这种人,那他也要留下点东西才能欣赏啊。就拿你举例吧,你的话就够少了,平时有什么事也都自己装着,除非分析案情和线索的时候,你的话才会变多。你看,连你这么闷骚的性格,都需要和人沟通,钟钰怎么可能比你还能忍啊人是群居动物,是需要伙伴的。”

    人是需要伙伴的

    而钟钰的伙伴只有陈凌。

    薛芃瞬间钉在原地,瞳仁微缩,脑海中忽然乍现一道灵感,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薛芃翻出手机一看,是陆俨打来的。

    电话接通,陆俨说“钟钰的身世我已经找渠道去市政府查了。尸检怎么样。”

    “高世阳的确是慢性汞中毒,没有悬念。之前带回来的笔记本,声像技术室正在检验。物证我们也开始复查了”

    薛芃说到这,声音略有迟疑。

    陆俨听出来了“怎么了”

    薛芃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将刚才和孟尧远的讨论转述了一遍,随即说“同样的道理,不管钟钰是自我欣赏,还是找个最信任的人与她分享成果,她都得留下点东西才行。”

    “就算留下东西,也不会放在自己家里。”陆俨喃喃道“而她最信任的人,又和这个案子相关,就只有陈凌。”

    薛芃吸了口气,将音量放轻“陈凌已经去世了。但就算去世,也会留下痕迹,比如骨灰。如果我没记错,陈凌的后事应该是钟钰去办的”

    电话另一头,陆俨明显停顿了几秒,开口时声音里带着震惊“你想说的是骨灰盒”

    “嗯。”

    陈凌去世,按理说她的骨灰是要亲属认领的,如果没有亲属认领就会寄放在殡仪馆,听说有的骨灰长达近四十年都无人认领,依然存放在那里。

    有些骨灰因为存放时间过长,已经“期满”,殡仪馆就会按照规定采用树葬、海葬的方式处理。

    可是陈凌的情况与他人不同,她不是无名尸体,她的父母虽然很早就去世了,又没有其他亲属,而钟钰是她的朋友,也是陈凌生前唯一去监狱看她的人。

    以她们二人的关系,钟钰一定不会放任陈凌的骨灰“无人认领”,就算一时不便去办手续,也会先把寄存手续办了。

    思及此,陆俨说“我这就让东区分局去查,等我消息。”

    这之后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薛芃和孟尧远都在专心复查物证,声像技术室传来消息,说是最快下班前就能出个结果。

    直到陆俨的电话又一次打进来,薛芃飞快的接起。

    只听陆俨说“钟钰去认过陈凌的骨灰,也交了寄存费,还将骨灰盒取出来祭拜过一次,祭拜之后就又送回寄存处。分局已经去办领手续了,手续一下来就去殡仪馆取证,到时候分局的技术员会过去,你们继续复查物证,不用跑了。”

    “好,我知道了。”

    薛芃将手机放下,握着手机的指尖还在微微战栗,背脊上也是一阵阵发麻。

    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忽然有种预感,好像在冥冥之中和钟钰的“信号”连通了一样,就好像“亲眼”看到了钟钰打开骨灰盒的盖子,将东西放进去。

    就在那个瞬间,钟钰或许还会对陈凌的骨灰说“看,我已经做到了。”

    想到这里,薛芃闭上眼,深吸了两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还没得到结果,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这之后整个下午,似乎变得额外漫长。

    物证复查仍是没有找到直接指向钟钰的证据,当然这结果也在预料之内。

    薛芃有些失望,也时不时会看一下时间,等待陆俨的电话。

    时间越逼近傍晚,她心里就越不踏实,心里生出两道声音,一道告诉她,是人都会有弱点,何况钟钰是个执念深重,而且十分自负的女人。

    而另一道则告诉她,万一呢,万一钟钰真的能克制住自己,那这就是一次完美的犯罪。

    两道声音在她脑海中交织,混在一起,几乎要将精神割裂开。

    直到电话响起的那一刻,薛芃脑子里的所有思绪,都瞬间抽空了,她迅速接起,只“喂”了一声。

    接着就听到陆俨说“找到了。”

    那三个字,很轻,很淡,但陆俨的声音中却隐藏着一点细微的兴奋,显然他此前也一直提着心。

    到了这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定。

    薛芃闭了闭眼,紧紧攥着手机,也轻声问出三个字“是什么”

    “一根香烟和一小包白色粉末,就在骨灰盒里。另外还有一张老照片。东区分局正在回来的路上,稍后把物证送过来送检验。”

    薛芃长长地吸了口气,直到这一刻,浑身的细胞都活了。

    “好,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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