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口失踪案
chater 22
这天晚上, 陆俨一直忙到九点,才终于有时间喝口水,歇口气。
之前先是和历城、春城方面的刑警吃了顿饭, 但无论是席间还是饭后,大家聊的最多的还是案情。
而后大家又一起开了个会,历城方面也将他们调查的最新进展放了出来。
其实这两年,历城一直在调查他们怀疑涉案的几个富二代,只是苦于没有有力的证据,所以始终无法正式立案起诉。
但就在三个月前, 其中有四名富二代在同一天内失踪, 家属前来警局报案,历城警方经过追踪调查, 这才发现这几名富二代在失踪前几天,曾和人约好一起去野外探险。
而他们约好的地方是一片自然保护区,里面只有一部分经过开发, 大部分还是未知领域,贸然进入可能会遇到危险, 所以官方明令禁止游客入内,并在禁止区域外围栏上护栏。
也不知道这些富二代是怎么想的,一个个胆大包天, 竟然在护栏上打开一个缺口,直接进到深处探险。
历城警方经过数日的追踪,始终没有找到四人,连尸骨都没有。
据说, 那片未开发的自然保护区里, 有很多峡谷山涧, 还有一些深不见底的洞穴, 就连附近熟悉路况的居民,都不敢随意进去,更何况是外人。
而且就在四人失踪几天后,里面就爆发了一次山洪,这四人如果遇到,很有可能会被冲走,必然凶多吉少。
时至今日,四人已经消失三个月。
对外,历城警方只说是“驴友”探险失踪,对四人的身份、背景不便多提,但是对内,警方心里有数,这四人可能不仅仅是探险失踪这么简单。
因为警方调查过约四人进山探险的人,所注册的手机号证实是盗用他人的身份信息,警方找到本人核查过,本人根本从未到过历城,也没用过那个手机号,更加不认识那四个富二代。
这也是本案最大的疑点。
有人处心积虑盗用他人身份,约四个富二代进山,导致四人失踪,而这个约他们的人就像是空气一样彻底隐形了。
他是谁,是男是女,动机为何
历城警方调查了四个富二代的背景过后,最终还是将目光锁定在多城连环奸杀案上,他们认为有人正在暗中对那些涉案的富二代进行报复。
当然,这在之前都只是猜测。
直到江城发生了分尸案,微博上炸开锅了,不仅惊动了江城警方,还惊动了历城和春城。
历城警方越发确定,分尸案的凶手和导致四个富二代神秘失踪的幕后黑手之间,有密切联系。
至于春城刑警,这一次也带来消息。
据春城下面一个县派出所反应,曾在一年前接到过一个小诊所报警,说是来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女患者。
女患者脸上有两道很深的伤口,上面用纱布裹着,她身上也到处都是伤痕,精神极度不稳定,说起话来疯疯癫癫。
女患者一见到诊所的医生、护士,就立刻抓住他们,声音沙哑的说“我叫茅子苓,茅子苓,救我”
可是医生还没问清情况,女患者的家属就把她连拖带拽的带走了,还拿出一张医院证明,说是女患者有精神病,但他们家庭条件有限,看不起病,就只能养在家里,定期让她吃药。
没想到正好前两天药吃完了,新开的药还没到,她就开始犯病了,不仅打家人,还虐待自己,家人为了治住她,只能将她绑起来。
诊所医生看了医院证明,不像是假的,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将电话打到派出所。
县派出所通知了下面的村派出所,村派出所也派了民警,顺着医生存留的地址,去那户人家探访过。
女患者当时精神恍惚,疯疯癫癫,一直在笑,说话也不清不楚,看上去的确像是疯了。
而且她的丈夫正在给她的手上药,说是就在早上,她才用刀割伤了自己。
民警后来又走访了村民,打听这家的情况,村民们也都说,这家人运气不好,娶了个媳妇,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被吓着了,人就疯成这样了,经常闹的家宅不宁,但她丈夫一直对她很好。
民警经过多方探访,最终释疑。
谁知这事没过几个月,这个村里就发生了怪事,出事的还是这家人。
先是疯女人的公公离奇失踪,后来是在山沟里发现了尸骨,像是在走路的时候,不慎踩到苔藓,脚下打滑摔下去了。
经过村派出所调查过后,证实死因无可疑,确实是失足落山。
结果又过了几天,疯女人的婆婆也遭遇了类似事件,而这一次是失足落水。
村派出所又去调查,仍是死因无可疑。
只是这一次,村派出所的民警开始起疑了。
怎么会这么巧,两起案件发生的如此近,难道是他杀伪装成事故
可是起疑归起疑,经过调查后,很快就把疯女人和丈夫的嫌疑排除了。
那女人疯了,一直被关在家里,根本没机会出去,而且如果假设该案件是人为,那么作案人必然智商很高,且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至于疯女人的丈夫,案发时他都不在村里,刚好外出。
于是民警很快就把视线集中在疯女人的丈夫身上,怀疑丈夫是刻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明,谁知就在调查期间,疯女人的丈夫又无故的失踪了。
这下,民警就更加怀疑是疯女人丈夫所为,因为心虚所以跑路了。
类似的事,在其他村也曾发生过。
然而几天后,疯女人也消失了。
村派出所的民警觉得很奇怪,又将先前的调查推翻,重新组织线索,很快拼凑出一条新思路。
民警又多次询问附近的村民,多方走访,这才从一个女村民的口中,听到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证词。
说是这个疯女人根本不疯,是这家人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说是要用来生儿子。
但女人不从,各种反抗,这一年多也遭受了各种虐待。
这要是换作别的女人,可能早就从了,认命了,但这女人却越打越凶,一旦怀孕就想办法自己流掉,好好的一张脸,还自己用刀给割坏了。
听说这女人的身体也不好,经常肚子疼,后背疼,因为流产,身体还迅速消瘦,刚来的时候皮肤白净,现在却泛着蜡黄,都是被这家人折磨的。
这家人为了控制她,也不知道让她吃了什么,有时候精神恍惚,有时候语无伦次。
只不过这家人在村里、县里都是有点势力的,还认识县里当官的,村民们就算知道这些事也不敢提半个字。
要不是这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恐怕村民们还不敢说实话。
至于如何证实疯女人的真实身份,说起来也额外的曲折。
据春城的刑警说,当初那疯女人在诊所求救时,因为声带受过伤,说话不清不楚,所以当时医生并没有听清她叫什么。
后来还是听女人的家属说,她是叫毛晓玲。
等毛晓玲的公婆意外死亡,丈夫失踪之后,村派出所开始怀疑到毛晓玲身上,便向上面反应,县派出所得到消息,又去诊所调查,再向上面汇报,同时还查了附近几城的失踪人口档案库。
如果是买来的女人,那么大概率已经进了这个库,但名字可能是假的,而且当时女人的样子民警并没有拍下来,诊所医生和护士也描述得不够详细,毕竟当时女人的脸上有两大块纱布,难以看到全部容貌。
要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江城这边突然说要翻查多城连环奸杀案的档案资料,联系了历城和春城,更在三方通话中,提到了这个案子有可能牵扯到失踪的女医生茅子苓,历城和春城恐怕也不会将这两个案子联系到一起。
当初茅子苓去历城出差,是她一个人去的,历城警方也问过她工作的医院同事和生活里的朋友,没有人知道她去历城到底是做什么,她跟医院还请了事假。
直到江城的分尸案爆发,江城在物证上提取到茅子苓的dna,将茅子苓作为b级通缉犯,向全省通报,历城和春城市局也获悉消息。
再结合县派出所之前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毛晓玲”的资料,春城市局觉得在失踪时间上很吻合,很快让县派出所民警再去诊所问一次。
民警立刻找到当时的医生和护士,那医生一听到“毛晓玲”这个名字就说很奇怪,虽然不太确定第一个和第三个字是不是“ao”和“g”,但他很肯定中间那个字不是“xiao”,反倒像是“zi”。
这下春城警方才想到,“毛晓玲”很可能就是茅子苓。
而就在春城刑警来到江城的这一天,县派出所的民警也派了技术员下村,到已经人去楼空的毛晓玲婆家取证,将和毛晓玲有关的物品带回,尽快送到上级单位做dna鉴定。
一旦证实毛晓玲和茅子苓是同一个人,那么茅子苓这失踪两年的去向,便可以水落石出。
等到方旭将历城和春城过来的刑警,送到安排的住处休息,陆俨也走出刑侦支队的大楼。
陆俨来到楼边的一个角落,背靠着砖墙,一身深色的大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仰着头,看着天,回想着今天见到的茅子苓,消化着历城和春城带来的另外两块“拼图”,思绪繁杂,心里也有点翻涌。
其实陆俨也曾想过,如果一个人失踪两年,却没有被杀,那么很大概率是因为失忆、疾病,或被拐卖。
因为类似的案件太多,这已经成为了社会问题,国家为了失踪人口建立了“失踪人口档案库”,为了丢失的孩子建立了“打拐dna数据库”,而且都有录入dna资料,全国联网,一旦发现本人,就可以及时进行比对。
像是茅子苓这样的成年人,受过高等文化教育,有自救能力,也有社会常识,她如果还活着,却迟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控制了。
只是千算万算,当陆俨得知茅子苓的遭遇细节后,仍是不免受到震动。
思及此,他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光亮里走过来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人,裹着长款的羽绒服,帽子围巾一个不落,脸上还戴着加厚款的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陆俨下意识直起身,看清了女人走路的姿态,就在她正准备踩上台阶往大楼里走时,他想都不想,抬手打了个响指。
薛芃脚下一顿,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来。
陆俨也适时走出角落,扬起淡淡的笑。
薛芃定睛一看,很快调转方向,走到角落,问“你怎么在这儿猫着”
“出来松口气。”陆俨问“你呢,找我”
“嗯。”
薛芃这才松开一直掩住的羽绒服,原来她的羽绒服没有扣上,里面揣了一个保温杯。
薛芃将保温杯拿出来,递给陆俨“咖啡。”
给他的
陆俨接过,一时有些发怔“你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送咖啡我们办公室也有。”
“我知道,但这个咖啡味道更好,是姚素问买的豆子,我觉得很好喝,你也试试。”
陆俨这才明白,随即轻笑着调侃“你这算不算是慷他人之慨”
嗯
哦好像是有点。
薛芃一时有些赧然,幸而是背着光,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所以她只是轻咳一声,就把保温杯抢了回来。
“那你别喝了,我自己喝。”
其实薛芃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么好喝的咖啡,可以和陆俨分享一下,毕竟他还给她送过粥,她也不能吃独食。
更何况今天历城和春城的刑警都到了,茅子苓也投案自首了,陆俨肯定要忙上大半夜,是需要一杯好咖啡提神的。
谁曾想她冒着冷风把咖啡送过来,刚递给他,就得到这样一句评价。
昏暗中,薛芃的话刚落,对面陆俨就又是一声低笑。
他边笑边伸出手,却不是去拿保温杯,而是越过杯子,直接来到薛芃的羽绒服领口,两只大手,一手一边,精准的捏住羽绒服上的扣子,再收拢,轻轻一按,将扣子按上了。
接着手又往下滑,去扣第二颗。
薛芃一时愣住。
陆俨嘴上却念叨着“先把怀扣上吧,省的灌风,要是为了送这杯咖啡,又招上流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薛芃半晌没有反应,也没动作,就直勾勾的盯着陆俨脸上的浅笑。
身后的光有一点落在他身上,照出一点眉眼,此时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又温和又明亮,就好像黑夜里点点星光在闪烁。
薛芃吸了口气,只觉得他的手按上胸前那颗扣子后,又继续往下。
她也没阻止,就只是落下眼皮,看着他弯下腰,低下头,顶上的头发被风吹动,又浓又密。
等到陆俨直起身,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拧开杯盖,咖啡香味合着风一起涌入鼻子。
陆俨吹掉浮头的热气,喝了一口,说“真的很好喝,很香。”
薛芃和他的目光对上,安静了两秒,这才缓缓落下,回了一句“那你记得谢谢姚素问,反正我是慷他人之慨。”
一阵沉默。
陆俨没再说话,只扣上杯盖,将保温杯放进大衣的兜里。
薛芃抬头看他,忽然说“你会跑出来透气,一定是因为茅子苓的案子。”
如果不是因为案件急转直下,新的发展影响了陆俨的心情,他也不会如此。
上一次她发现他在大楼外面透气,还是因为猎鸟案,霍雍全身而退,陆俨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情绪,她却能感受到一丝失望。
陆俨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的确。”
薛芃在他眼中看到了某些复杂的情绪,却不是失望,好像在那片漆黑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薛芃想了下,问“是不是茅子苓失踪两年的去向,你们已经知道了”
其实薛芃也只是猜测。
刑侦支队这边的动向,实验室那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比如茅子苓脸上的伤,比如她的癌症晚期,还有季冬允回到实验室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听助手小晨说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
再结合茅子苓曾经在犯案时痛哭过,有过强烈的情绪反应,还有她对霍雍的恨意等等,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想必过去两年在她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事。
而且茅子苓还这么年轻,胰腺癌就已经发展到晚期,这一定和她的遭遇以及心情有很大关系,
通常来说,女人犯案大概率会选择比男人“温和”一些的手法,比如下毒,因为体力的制约,女人更愿意多动脑,方法更迂回,隐秘性更高,除非是心理扭曲、变态,否则很少会采用极端残暴的手法。
但是茅子苓选择的方式,不仅凶残,而且比很多男人都要狠,她这是要玉石俱焚。
试想一下,会让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她的经历必然是和精神摧残,以及身体摧残脱离不开。
女人最痛恨的是什么,最无法忍受的是什么
薛芃也是女人,她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勾勒出大概方向。
隔了好一会儿,陆俨一声轻叹,又喝了口咖啡,这才将他所知道的茅子苓的遭遇转述给薛芃听。
整个过程,薛芃都是震惊的,她说不出一个字,更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不由自主的设想,如果换做是她,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疯,会不会认命,会不会有茅子苓这么顽强,逃出来以后会不会复仇
都说“情理法”,同是女人,薛芃从心里上,在“情理”上,十分明白茅子苓。
但是在法律上,茅子苓的行为注定要受到惩罚。
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不知道茅子苓从去历城出差,到被卖到春城农村里,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想来应该是她得罪了那些富二代和霍雍,这才遭到如此对待。
还有,买下茅子苓那家人,既能拿出精神病的病历资料,又能令村民们跟着他们家一起撒谎,这背后一定是做过手脚,“手续”都办的齐全,令身陷囹圄的茅子苓叫天天不灵。
而所谓的高等教育,所谓的法律,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效用,茅子苓只能用自己的办法逃出去。
至于茅子苓逃出来以后为什么不联系过去的朋友,立心孤儿院的老师,以及季冬允,这也不难明白。
林曾青一年前就疯了,这对茅子苓来说一定也是个打击,而且林曾青的失踪还和廖云川有关。
立心孤儿院,茅子苓是不会回去的,她既然要复仇,又怎么会连累过去的老师。
还有季冬允,除非必要,茅子苓恐怕都不想看到他,或者说是不希望季冬允看到现在的她。
一想到这些,薛芃便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心里难受,虽然并不认识茅子苓,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产生这样的心理。
或许是因为她接触了大量和茅子苓有关的物证,就像是通过那些东西,与茅子苓对话过一样。
半晌过去,直到陆俨开口道“明天开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专案小组去做。许臻已经和立心联系过了,顾瑶也同意资料,把她知道的霍雍的故事告诉我们。那个将医疗用品和设备卖给茅子苓的人,分局还在继续追查。茅子苓背后一定不止一个人在帮她,除了海外发帖的siy tak,在这里也有人,不仅要帮她绑架霍雍,还有历城失踪的那四个富二代,这也不是她一个癌症晚期的女人能做到的。”
薛芃跟着说“还有一件事,等这批物证检验完,找机会我想再去一趟慈心。”
陆俨一怔“物证方面有新发现”
“不是。”薛芃说“你刚才说,那个女人尸体上的指纹,是霍雍故意戴着指纹手套留下的,霍雍还说,指纹属于他最讨厌的那个人,我想我知道是谁,想去证实一下。”
陆俨停顿两秒,忽然明白了薛芃的指向“你的意思是,指纹是属于霍骁的。”
是啊,就是霍骁。
除了他,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
正说到这里,陆俨的手机响了,是李晓梦打来的。
陆俨立刻接起电话,就听李晓梦说“陆队,茅子苓已经恢复过来了,说现在感觉好多了。我们给她送了食物,她说她可以继续做笔录,还说呃,她还说,想见一下廖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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