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所处的现代, 用这种金属杀人的案件并不少,病状完全对得上。他刚穿过来时只隐隐觉得蹊跷,没往这边想, 毕竟谁也不会第一时间认为一个古代人的死和现代有什么牵扯, 可眼前的软白金属却划开了遮羞布。
八九不离十。
就算不是钅它,也是经过提纯的金属。
提纯。
谢珉深谙这个词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什么。
钅它可通过皮肤进入人体,谢珉用帕子将它层层裹住,挑了个密封性比较好的盒子,装了进去。
寒星察言观色, 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您打算”
谢珉将盒子推给他“无需替我隐瞒,直接交给王爷, 随他处置, 毁了也行。”
他没有很好的保存方法, 这东西放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 一个疏忽害人害己,而且他没法顺着它找到幕后黑手。
它是藏在药盅里的, 药盅来自生门, 之前能接触到它的首先是售卖它的人,是他们中之一动的手脚可能性极小, 售卖者可以保证它被卖到生门,但无法确定会使用它的人是自己, 毕竟生门那么多人。
可能性最大的是之前生门里的人,小厮、丫头、妓子都有可能, 不巧的是生门刚经过一轮血洗,相关的人都死绝了。
所以从这东西的来路查, 不出意料什么都查不到, 他也没那个资源查。
真要查, 萧绥动用他的势力,能查到的肯定比自己多得多。
况且萧绥保不准本身知道的就比自己多。
所谓的上位者,不过是信息和资源的绝对倾斜。
寒星接过,说了句“多谢”,心中庆幸谢珉没让他为难,谢珉就是要他保密,他也会全告诉主子的,这是他职责所在。
寒星说“我会劝主子替您查下去找到真凶的。”
谢珉轻点头,没说什么。他清楚得很,他不是楚王的谁,楚王没必要帮他做什么,换个说法,楚王如果帮他做了什么,那一定是对楚王也有益,至少无害。
寒星将一片狼藉的桌面收拾好,就要走,谢珉随口问“我是不是明晚就要回青楼了”
寒星算了算日子,点点头。赵澈买了谢珉七日,到明晚刚好七日。
谢珉笑了一下,朝寒星勾勾手指。
寒星杵在原地不动“这您是王爷的人,授受不亲”
谢珉怔了怔,又气又觉得好笑“哪门子的授受不亲我首先是个男人。”
寒星犹豫了下,才凑过来,听谢珉耳语一番,向来沉稳的眼睛里皆是惊愕。
“这王爷怕是不会答应”
谢珉眨眨眼“王爷不答应你就说,我替王爷办了事,王爷却没赏我,王爷欠我的,我现在换了别的,现在就想要这个,问王爷给不给。”
寒星“这这这”
“你到时候记得说委婉点,但是意思要表达清楚了。”
寒星“”
寒星终究没多问。一般来说,他听不懂的哑谜,主子肯定懂,主子要是不懂,那大概就没人懂了。
第二日夜晚,一片暮色里,孙碧君的贴身丫鬟立在长廊尾,目送那小倌从小门出去,同身边几个妙龄丫头得意洋洋地说“老爷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少爷这七日连碰都没碰他一下呢。”
回应她的是一阵轻快的笑声。
“不过我倒是听说,他回去就不是小倌是老板了,整个青楼都是他的,运气可真好,不然想脱离贱籍”
“那又如何你没听那些鬼混回来的小厮说啊,现在谁还去生门啊,甄太监新买的那群压根就是充数的,个个歪瓜裂枣,倒胃口得很,青楼归他又怎么样,他能挣到钱才奇怪,而且他之前不就差点把自家青楼败没了”
“要我我宁愿伺候达官显贵,也不要开青楼,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边上有人笑了“真是的,他边开青楼边伺候达官显贵又不矛盾”
丫头们闻言嬉笑不已。
谢珉已走出小门。小门前停着一顶轿子。抬轿的四位轿夫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个个人高马大,肩宽腰窄腿结实,被汗湿的衣襟口处,露出的大片肌肉十分有力量感。
“上去吧。”送谢珉出来的管家停下脚步,淡淡说。
他睨了眼站在轿子前头的轿夫“老规矩,送完人回来领钱。”
“知道的”轿夫笑着答话。
谢珉拎着包袱走到轿前,边上轿夫立即过来替他掀帘,谢珉低头弯腰,冷不丁瞥见轿内一片熟悉的黑金色衣袂,踏进去的动作陡然一顿。
小门口,管家同身边小厮说“这次的轿夫看着都挺不错的,比上回的几个好太多,我看之后能不能招几个,固定给咱府上抬轿”
“是挺不错的”那小厮瞅着谢珉,“他犹犹豫豫不上轿是舍不得走吗”
轿前轿夫眼中藏着一丝隐秘的笑看谢珉,公事公办道“还请公子上轿。”
谢珉瞥他一眼。
那小倌踏上轿子了,不知是不是管家的错觉,他觉得轿夫抬轿的刹那,轿子轻坠了坠,似乎沉得厉害。
须臾的功夫,轿夫听见轿中传来的一声低呼,朗笑道“小公子坐稳喽,小心磕到头”
四位轿夫步履稳健,抬着轿子很快离开赵府,上了道。已经入秋一段时间,晚上风大得要将人吹跑,不知哪里的树被风刮得呼呼作响。白日里喧闹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巡逻的卫兵也不见踪影。
四人抬的轿子,里头空间小得很,容不下两个并不瘦小的男子。
轿子里,谢珉不知不觉被逼到角落,萧绥倾身半覆,大手掐住他下巴逼他仰头,予取予求。
谢珉在这个姿势里逐渐往下滑,单薄的脊背勉强抵住角落两边,修长身子倾斜,腰部悬空,萧绥便单臂揽住他腰固定住他。
勉强达到能共同存在于轿内的平衡。
萧绥吻得极深,强势而不容置喙,气息无比炽热,睁着的漆黑幽深的眼让这吻越发像撕咬,谢珉嘴上又疼又麻,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齿关也酸得厉害,所幸萧绥很快放开他。
谢珉抬手轻摸了摸嘴唇,怀疑破了“我哪里惹王爷不高兴了”
他一直微张唇被迫承受,忽然说话,下意识吞咽了咽,萧绥见他舔了舔嘴唇,漂亮的喉结上下轻轻滚动,眸光越发深。
谢珉意识到什么,微喘着气无辜地说“我是不是把王爷也吞下去了”
他的脸在一点清白的月光下泛着皎皎的光,一双半眯的眼朦胧风情,比红梅还艳的唇像是在邀请他将他说的话付诸实践。
萧绥直视着他,铜浇铁铸的大手蓦地伸进他衣袍里,谢珉一慌,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姿态稍稍放低了一点“别别在这里,回去好不好回去怎么都行”
他没有在别人眼皮子耳朵底下演活春宫的兴趣。
“你还有怕的”萧绥嗤笑。
“恩当然,我也是人。”谢珉委屈地说。
萧绥将谢珉几缕红杏出墙随风飘荡的发丝从帘子外拨进来,彻底放开他,冷冷说“你很难伺候,你知不知道”
“王爷指什么”谢珉一脸无辜。
“对你好,就蹬鼻子上脸,对你不好,你又搁我这儿装委屈。”
谢珉垂下眼睛“哪里蹬鼻子上脸了谢珉就是在赵府,也是一心一意想着王爷,还为王爷得罪了公主,还”
“揣着明白装糊涂。”萧绥面无表情。
谢珉也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只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尤其是我这种攀龙附凤的小人。王爷欺负我,我不装委屈,就要被欺负,王爷疼我,我不趁机蹬鼻子上脸为自己谋点什么,那就是王妃,不是小人了。”
萧绥那一两分稀薄的真怒也都掉落进佯怒的汪洋了。
“避重就轻,你知道我在指什么。”萧绥说。
“我当然知道皇帝赏我也在王爷预计之内,王爷本就是要借皇帝的手将我要的给我,王爷答应的已经做到了,”谢珉温顺地说,“只是我难免想装不知道求点别的。”
谢珉抱住萧绥的腰身。
“王爷刚才故意吓唬我,我的确不想被人听见看见,所以装委屈了,但我如果不装,王爷也没有台阶下,吓唬就变成了真的,谁也下不来台”
“这么说你装委屈还是为了我”萧绥冷笑,“那蹬鼻子上脸呢,也是为了本王”
谢珉眨眼“我不想上龙床。”
萧绥沉默片刻,看着他“皇帝不比本王厉害”
“皇帝是比王爷厉害。”
萧绥看着他,眼光深邃,神色莫名。
谢珉面不改色心不跳“但皇帝分成三千份了,我最多只能拿到几份,王爷我能拥有一整个。”
“这不是什么好话。”萧绥说。
“是真心话。”
谢珉说“一直想着王爷,想见王爷,想谢王爷,怕王爷误会我见异思迁,但怕总贴上去,王爷腻了我怎么办”谢珉仰头,捧起他的脸亲了亲他,“不蹬鼻子上脸,王爷怎么顺理成章地更疼我一点
“就好比今天,我只问王爷要一百亲军保护,王爷却亲自来了”
毫无征兆的,不少黑衣人从无边黑夜里杀出,顷刻包围了轿子。
萧绥拉住谢珉,谢珉的目光落到萧绥拉住他的手上,愕然一瞬。
轿子被稳稳放下,四个轿夫都是楚王的亲军统领,他们从轿顶抽下藏着的武器,高举手对天放信号烟花,四处藏匿着的楚王亲军齐齐杀出,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见此阵仗阵脚大乱。
一阵短兵相接声。
过了一会儿,一位亲军统领奔过来,贴上帷幕说“一共两伙人。”
他压着声音,像是怕惊了轿子里的人。
萧绥冷道“不用审,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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