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白没有想他。
纪冉满脑子里都是这个想法, 第一次竟然有点不想回家。
但他又想到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甚至可能是于涟记错了时间,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情况, 脚步不自觉又快起来。
绕过玄关, 一声开门。纪冉刚要奔进屋子里,却先在客厅看到一个意外的人影。
陈影坐在沙发上, 看到他这么熟练的闪进来, 先是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你跟阿衍住在一起啊”
纪冉鞋脱了一半, 却没再动作。他先对着里面定定的看着傅衍白, 对方正从楼上下来, 手里一沓材料“国内考资质应该是这些需要,最新的我也得去院里拿。”
陈影“谢谢,麻烦你。”
纪冉又瞥了一眼文件袋, 才放好鞋子进来“阿姨好。”
“小帅哥好。”
陈影声音很甜, 看上去很习惯和小帅哥搭话, 整个人神态自然,眨了眨眼“我来找你叔叔拿个材料。”
“嗯。”纪冉换了拖鞋。
“嗨, 一聊天没注意,都这个点了。”
陈影看了一眼表,孙阿姨很快笑笑走过来“要不吃了饭再走吧,外头都变天了。”
纪冉回来的时候确实已经黑了天,但并不是夜晚的黑, 而是一片大雨将至的漆黑,云飘过哪里, 哪里便阴下一块, 风吹的人直打颤。
陈影没应声, 她先看了一眼回书房收拾东西的傅衍白,那头静静地没有声音,才笑着摆摆手“谢谢阿姨,就是要变天了才得赶紧回去,我看天气预报说有雷雨,晚了就真不好走了。”
“也是。”孙阿姨“那我就不留你了。”
“好。”
陈影拿着材料往包里收拾,她的模样其实和高中时候很像,还是清秀的少女脸蛋,纪冉看着,心里突然快了一拍。
“阿姨,你跟傅叔叔是高中同学吧”
“是啊。”
陈影顺道从包里摸出一只唇膏,对着小镜子补起来。纪冉坐上她旁边的沙发,拿起一个橘子“那你们高中有篮球赛吗”
漂亮的眉毛皱起来一撇“有吧,不太记得了。”
“高二”
纪冉漫不经心的剥橙子,陈影收好唇膏,皱着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现在也想参加,就问问。”
陈影顿了顿,神色了然几分,对着纪冉隔空点了点“喏,就是你们这种长得又帅又会打球的小男生,到处惹姑娘惦记。”
纪冉
不过他这么说,陈影也就盖上镜子,认真想了想“好像是高二吧,下半学期一中会有个篮球赛。”
纪冉的眸色落下去“哦。”
“那时候还挺激动的,一两分喊的嗓子都哑了,最后我记得好像拿了冠军,老顾阿衍他们都开心的不得了。”
“你们那时候同学都在吗”
“都在吧,不太记得了。”
陈影抿抿唇,像是捡着回忆渣子在说“实验班本来就走走去去就多,那会儿又是寒假回来,老顾他们几个下课就奔球场了,我追都追不上。”
“哦。”
纪冉把橘子送进嘴里。
下一秒,就尝到一种酸到发涩的味道在舌尖慢慢蹦开,并不是那么甘甜。
是他之前想的太美好,以为傅衍白对于自己的离开多少抱着不一样的情感。
现在听下来,他不过是一个突然离开的普通同学,十几年遇见又离开多少这样的人,问过就忘了,并没有变的特殊。
而他明明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明白对于傅衍白而言,这样的普通同学不会有什么留恋
“你要走啊”
陈影看着突然就站起来的人,男孩子肩颈修长,骨架是少年特有的匀称清瘦,纪冉长腿两步就迈到了门边,只留下一个校服背影。
“你去哪”
低沉的声音跟上来,纪冉“啪”一声带了门。
“找我妈。”
他走的时候雨要下没下,一直到跑进苏泞的小区,才终于憋不住一样,全倒了下来。
纪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楼外只有密布的雨点,他打开门,里面不出意外的空着,没有人。
苏泞又回海云了。
纪冉刚下书包,即使没有人,也比回去面对傅衍白好。
他知道自己现在挂在跷跷板上,之前对傅衍白的期望抬的太高,现在要跌下来,大概得蹦个极。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之后,纪冉拎着书包回了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住在这里,之前只来吃过晚饭。但房间里浅蓝色的被子枕头都铺的很好,只是桌上和墙面都过于整齐,看上去有些冷清。
纪冉决定不去想傅衍白,先摸出几张卷子,塞着耳机就写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打头的数学卷子公式像是长了腿,纪冉感觉自己对着题干,却怎么也读不懂意思,两道压轴题卡在草稿纸上,小少爷心一烦,干脆把数学收进书包,换了张通俗易懂的语文,开始阅读理解。
窗外的雨下一阵停一阵。像是个迷路的人,走一阵便要停下来,再急急徐徐得走一阵。
纪冉感觉自己的思绪也被声音牵着,做一题便要停一会儿。
13文中细腻的表现了"我"对白蝴蝶复杂曲折的情感,请为文章结尾处补充一段能揭示文章主旨的议论性或抒情性的文字。3 分
他愣了一瞬,笔被转到桌上。
别自作多情。
“”
最后不管是要命的语文还是数学,英语还是物理,都被一囫囵塞回了书包里,纪冉钻进那床柔软的被子,整个人埋进枕头里。
窗外已经打起了雷。
一下一下的,偏偏要在这会儿吵着他,不让安生。
纪冉实在没有睡意,短发揉成一团鸡窝,爬起来按亮手机,上面已经多了两条信息。
。在哪
。给你妈妈打过电话,她在海云。
“”
纪冉闷闷的扔了手机。
这种时候倒是反应很快,机警的跟像鸡笼口的黄鼠狼。
他就这么在被子里埋了一阵,手机捏在手里,过会儿又关了静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跟鸡孵蛋一样从被子里爬出来,靠上床头正视傅衍白的信息。
我今天想在这边呆着。
纪冉打完,顿了一下又删掉。
不管你的事。
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了几秒,小少爷又挠了挠头删的一字不剩,下一句才戳了个我字,一个语音电话就“唰”的拨进来
纪冉吓得手机差点飞出去。
傅衍白在他身上的耐心向来是极好的,整整56秒之后,语音才“叮”一声自动挂断。
纪冉愤愤的先点开设置,关掉了显示输入状态,然后才回到和傅衍白的聊天界面,继续酝酿自己这金贵的几个字。
二十分钟后
别买了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信息“咻”的发送出去,纪冉就听到了敲门声。
“”
他呆滞了一秒,“咚咚咚”的声音又在耳边重复了一次,仿佛他那二十分钟酝酿的都是屁话。
苏泞有钥匙,当然不会敲门。来的只有可能是现在正招人烦的某人。纪冉靠在床头又装了一会儿死,门外的逐渐变的安静。
像是松了一口气,纪冉下床踩上拖鞋,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外头像是踩着点。
“开门。”
“”
再演可能就是鬼故事。
纪冉啪着拖鞋走过去,厚重的防盗门一开,门外的人影就亮起来。
傅衍白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衫,一只手插在侧边裤袋,另一只手些微泛红,还沾了些雨水。
纪冉头别过去一点“我说了我想自己呆”
“把门关好。”
“”
傅衍白直径坐上沙发,带着一片寒气,和一脸的冷若冰霜。纪冉气的牙根痒,关上门回身就往房间走,刚要关上房门,门缝里又生出一股不可抗力。
他的小力气和傅衍白比起来就像是蚂蚁撞大象,房门轻而易举被推开,傅衍白淡漠的站着“不回家”
纪冉张口带打字嚷嚷了第三遍“我想一个人呆着。”
他说完,就飞了拖鞋钻进被窝,长长的毛虫来回蠕动两下,侧身对着墙,只留下一个脑袋用作呼吸,上面还印着几个大字爷不伺候了。
雨滴打着窗台。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响起一声。
傅衍白“不是要给我看作业和卷子吗”
纪冉“不用了。”
傅衍白“现在才八点。”
纪冉“我不舒服。”
他闭着眼睛,说完只感觉肩膀微微一热,跟着背就挨了床。
一种淡淡的木调清香瞬间涌入鼻尖,纪冉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头顶的白炽灯黑了一片,跟着额头就贴上一抹带着潮湿的温热。
他睁眼,睫毛扫过傅衍白高挺的鼻梁,眼前只有一片细热的吐息。
“还好,没发烧。”
傅衍白重新站直,一只手拉了拉被角,语气很淡“还有不舒服告诉我,先睡一觉。”
他说完就关了灯,一片漆黑撒下来。
除了关门,纪冉没再听到其他动静。他整张脸烧起来,额头硬硬的发烫,刚才那一瞬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皮肤上,连傅衍白的淡香都还清晰可闻。
纪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混乱的闭上眼睛,耳边只剩下呼吸和心跳。
雨声慢慢大起来。
纪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只看到醒的时候天色一点微亮,到处都是下过雨的阴凉。
这套房子一共两间卧室。
一间是苏泞的主卧,另一间就是他的卧房。
下床上完厕所,纪冉又隐隐约约的记起,好像他昨天趴在被子里,有听到一阵防盗门的开关声
也许傅衍白已经走了。
纪冉想着,开了房门,然后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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