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老板的朋友

    之所以让顾深帮忙涂药, 是沈画太累了。

    手术中,别人只看到她给贺宗野用金针麻醉、止血,却不知道她还动用了异能。

    手术后, 又要亲自给他配药。

    此刻沈画的精神力和体力都严重透支。

    勉强给贺宗野涂完药, 沈画就说“我去睡会儿,他大概要4个小时后醒来,你到时候提前叫我, 我再给他行一遍针。”

    顾深也看出来沈画累得狠了,赶紧说“叫人给你安排个病房。”

    院长秘书早就安排好了, 不光是沈画,另外几位医生也都安排的有休息室。

    沈画一进去,就瘫在床上不想动, 头疼的厉害。

    她找了那首最初霍延唱给她听的歌,也是她觉得效果最好的,单曲循环播放。

    渐渐的,头疼减弱,她也沉睡过去。

    除了医院安排的医生之外, 顾深、贺父也一直守在病房外。

    贺父问“喻老什么时候收的弟子”

    顾深“前不久。”

    “难怪。”贺父点头, 又有疑问“是怎么回事”

    喻老的身体状况大家也都知道,肯定不可能自己出去找个弟子,而一般人也别想见到喻老。

    顾深有些尴尬“早前我提过,想收个资质好点的徒弟。周幕去平江基层工作,遇见沈画,本来是觉得她天赋好, 想推荐给我做徒弟的, 没想到被我老师看上了。”

    “孟老”贺父挑眉, “能入孟老的眼, 那果真是很好。”

    顾深轻咳一声“她在给晋安治病,晋安,能治好。”

    贺父猛然看过来“当真”

    顾深“当真,只要一年。”

    贺父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大的起伏“能治晋安难怪,难怪喻老要收她为徒。”

    顾深说“老师原本想收她为徒的,就带她去见了师祖,然后她就变成我师叔了。师祖还把我们喻派的印信,以及师祖的金针,都传给她。”

    贺父的表情忽然又凝重起来“如你所言,她的能力充分得到喻老的认可,说明她不在你老师之下”

    顾深“她甚至比师祖还强。”

    贺父点点头“那得好好调查一下了,交给我。”

    顾深轻咳一声“您可以跟霍伯伯交流一下,调查就不必了。”

    贺父笑“也是,能给晋安看病,恐怕霍家早就把她查清楚。那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了。她的能耐,绝对不是一日之功不过,谁还没点秘密。我看人很准,这姑娘,心性不错,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顾深把之前妇产郭主任的事情也说了。

    贺父眼前一亮“这就更难得,善而不愚。”

    贺父伸手拍拍顾深的肩膀“你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恐怕很不服气,觉得她指不定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会这么厉害。一声师叔,你叫的不很请愿吧。”

    “没有。”

    “呵,别跟我嘴硬,有没有你心里知道。就算现在没有,也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东西,足够让你折服。”

    贺父说,“你其实比谁都清楚,她这能耐,可不是走歪门邪道能练出来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看不到她的功下在什么地方,但你没法否认它。你别扭的无非是,她年龄比你小,可医术却远在你之上。”

    顾深笑“是啊,最开始的确,很不服气。”

    贺父“不必探究过去,谁还没点秘密。可再怎么样,她能有现在的能力,一定付出了等价的努力。心里那点儿疙瘩说开就过去了。”

    顾深哭笑不得“一开始那声师叔,确实叫得不情不愿,但早就心甘情愿了。”

    顾深把她参与a猪瘟病毒课题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父恍然“我是有听说,却不知道竟然是因为她。就这么说吧,生猪安全,关系到国计民生,绝对不是小问题。这个课题成功推广的意义十分重大。”

    顾深点头“我知道。她让我去扎猪,我不也去了么。”

    贺父笑,又有些感慨“回头我还是得跟你霍伯伯碰个头,这姑娘心思坦荡,她难道不明白,自己的一身本事拿出来会被怀疑,可她还是拿出来了。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辜负她这份坦荡。”

    “她现在医院只是实习生,那就从实习生做起嘛,一步一个脚印,日后站得再高也不怕人说没有根基。”

    贺伯伯的意思顾深明白,这应该也是沈画自己想要的。

    否则,就她的的医术造诣,想要技惊四座太简单了

    这边贺父在守着,尽管贺父让秘书去告诉医院领导,都回去休息,可到底没人敢走,都在休息室里凑合。

    最关注icu的除了顾深和贺父,还有容臻。

    那些黑乎乎的药膏涂上去,容臻是真为沈画捏一把汗,万一出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各项数据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没恶化就是好消息。

    第三个小时,数据开始有些微变化。

    容臻想起来,沈画说病人会在四个小时后醒来。

    距离四个小时整还有十分钟,顾深去叫沈画。

    敲门了,沈画没听到。

    顾深推门进去。

    倒是怕会尴尬,只是短睡几个小时,医生们很习惯,一般都是累狠了直接倒头就睡,根本不脱衣服,有急事一睁眼立马就能走。

    顾深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冷气,空调打的很低。

    沈画就那么胡乱睡在床上,被子也没盖。

    顾深叫了她一声,她没反应。

    走近才看到,她戴着耳机。

    顾深揪掉她的耳机,就听到耳机里开到最大的音乐声,真不怕把耳朵震聋啊。

    听了一下,声音明显是晋安的声音,但歌应该是新歌,他没听过。

    顾深不由得挑眉,晋安又开始写歌了

    自从晋安的病无法控制,他就再也没写过歌。

    如今又写歌了不说,还把尚未发布的新歌单独给她听。

    这待遇,可是独一份。

    顾深把耳机放下,叫醒沈画。

    沈画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这四个小时,也恢复了一大半,精神好多了。

    回到重症监护室这边,容臻正在跟其他几个医生聊贺宗野的各项数据。

    “好得有些出乎预料。”容臻说。

    另外几个医生也点头“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容臻“换个角度想,只不过是预料中的坏情况没发生。”

    “我就对那些药膏很好奇。搞得好像武侠小说里那什么,黑玉断续膏一样。”

    “哈哈,我也正想说这个。”

    “老祖宗还是留下不少神奇的东西,只可惜到现在都失传了。那个小沈医生,听说是喻和堂的弟子怎么跑来搞西医了”

    “这不正说明中西医结合才是最正确的道路么。”

    “说的容易,中医传承都快断了。”

    几人正聊着呢,沈画和顾深来了。

    沈画也过来看了一下贺宗野的最新检查数据,给顾深看。

    顾深“挺好。”

    沈画冲容臻他们笑笑“几位主任辛苦了,我再去给病人行一遍针。”

    “去吧去吧,小沈医生,你这手我们算是见识了,以后遇上麻烦的病人,请你可不许推辞啊。”

    “那得跟我们邓主任说去,看邓主任放不放人,我说了不算。”

    沈画也大大方方地玩笑道。

    随即,她就消毒换衣服进去给贺宗野行针,也叫顾深一起,感受一下她行针时,贺宗野体内气的变化。

    顾深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正巧就是她说的四个小时。

    前后误差不超过2分钟。

    顾深连忙跟走过来的贺父说道“小野醒了,我跟师叔一同进去。”

    贺父立刻看过去。

    病床上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再仔细看,他睁开眼睛了黑白眼珠分明

    贺父情绪有些激动,伸手趴在门上。

    沈画能听到贺宗野小声的。

    不是他不疼,而是他疼到极致,却无法发出更大的声音。

    顾深什么病人没见过可此刻看着这样的贺宗野,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紧抽的心脏,用尽力气才维持住表情,不要有太大变化,让贺宗野看到他表情不对,只会增加心理负担。

    “我马上给你行针,很快就不疼了。”

    沈画一边说笑,一边下针,动作显得随性,却是一点儿都不随意,每一针都极为精准。

    顾深又多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言笑随意,就好像贺宗野此刻那惨不忍睹的外表,她完全没看见一样。

    得见过多少惨烈的病人,才能养成这份心性。

    “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我说你这人也真有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我能行针给你止疼,你就豁出去了不带这样的啊,给我添了多少工作量。”

    “反正等你好了,得请我吃饭,不说多贵的,至少得你半个月工资那种,请不请请的话眨一下,不请眨一百下。”

    被完全包裹的贺宗野,眼睛动了动。

    沈画立刻说“答应了是吧,行,马上行针完成,你再好好睡一觉”

    顾深无语。

    沈画冲他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服啊,憋着。好好切脉,这样实习的机会可不多,再想学,还得等下回贺队长再给你表演一个。”

    顾深“”

    神他妈表演

    出来后,沈画跟贺父说“一切都好,您不用再熬在这儿,他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人,这样,我给您写个他醒来的时间,以后您想来的话,按照这个时间来就可以了。”

    贺父秘书连忙拿出笔记本和笔,“您说,我记。”

    沈画“下一次醒来是在6个小时后,以此类推,8个小时,10个小时。主要是他现在这种情况,昏睡反而是好事,不会那么疼。”

    “四天之后,我就会控制他的清醒时间,基本保持在让他睡4个小时,醒2个小时这样。”

    “一周后,给他调回正常昼夜作息。”

    “半月后,可以考虑后续恢复性治疗了。”

    贺父连忙点头“谢谢沈医生。”

    “您客气了。”

    沈画又跟顾深说“你也记着时间,以后我来行针时你都跟着看一遍,后面可以上手试试。”

    贺宗野的事情需要保密,他这边情况一稳定下来,就被转到后面的保健楼。

    海一也是保健委定点的医院,领导们的保健工作有一部分是在这儿进行,保健楼安保严密,里面都是干部病房,有独立的食堂和院子。

    由于贺宗野参与的案子还没结案,为了不走漏消息,包括贺宗野的治疗都在保密之中。

    当晚参与急救的医生和少数护士,都被下了严格的禁口令,对贺宗野的救治情况,只字都不许提,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沈画照常上班。

    贺宗野那边,她定时过去给他行针。

    行针主要目的是让他继续保持昏睡,让被药膏激发出来的身体机能最大限度快速修复,如果不行针的话,当然也行,不会影响药膏的作用,可是,太疼了。

    贺宗野的痛阈本就低,这种疼痛会让人发疯。

    前几次行针,沈画没让顾深动,只让他看着,感受着那股气。

    对贺宗野来说,他就是昏昏沉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四天后,贺宗野昏睡4小时,可以醒来2小时。

    醒来的这2小时,就是止疼效果最弱的两小时,疼得他忍不住哀嚎。

    可当沈画问他要不要缩短清醒时间,他还是坚持说不要,就这样。

    这个时候,每天要行3遍针,沈画在行针时,会让顾深扎一针到两针,对比一下两人下针效果有什么不同,及时调整。

    也就是贺宗野了,换做别人,哪敢这么叫顾深试。

    当然了,对沈画来说,病患换做是谁,都可以叫顾深试,反正有她兜底,只怕家属不愿意。

    一周后,沈画把贺宗野的作息时间调正常,早上8点钟醒,中午1点钟到2点钟睡,晚上10点钟睡。

    其他时间,都是清醒的,清醒就意味着疼痛。

    贺宗野只能硬抗。

    案子已经收网,贺宗野的手下过来看他。

    贺宗野都这样了,身上药膏都还没卸下,跟罩了个龟甲一样,就这还想参与案子,手下谁敢答应他,于是就被不爽的贺宗野给赶了回去。

    实在是无聊,又疼痛难忍,找不到什么可以转移注意力,贺宗野就让人把局里积压已久的命案卷宗,都给带来,他再看几遍打发时间。

    僵尸一样戴着龟壳的手,翻动卷宗都不容易。但太无聊了,贺宗野就这么耐心地慢慢翻,慢慢看。

    这些案子至少都是5年以上的旧案,我国命案必破,但有些案子缺少侦查线索,也只能搁置。

    今天顾深要去山海院那边,那边课题有了新的进展,最快月底就能开始外部实验。

    沈画这次就自己过来给贺宗野行针。

    他说“稍等一下,我把这个案子看完。说不定梦里能想到什么线索。”

    沈画嗤笑一声“我这针扎下去,你能有梦才怪。”

    贺宗野幽幽地看沈画一眼“你还知道啊。你懂这是什么感觉吗就像电脑关机一样,直接断掉一片漆黑,再睁眼,又开机了。”

    沈画看了下时间“你还得多久,我等着下班回去呢。”

    “稍等五分钟。”

    贺宗野说,“这是8年前的案子,有人在南江高速公路某个岔路口,发现了一个行李箱,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具不完整的女尸,发现时女尸已经高度腐败。经过dna比对确定女子身份,是海大的一名女生,于案发两月前报失踪。”

    贺宗野停顿几秒,喘口气,他现在说一大段话还是有些喘不过来气。

    “案子当年很出名,现在网上还能找到当初案子的消息,因为一直没能破案,大家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有。网友们还给这个案子取了代称,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

    “我们内部是很讨厌这种案件代称的,尤其是尚未侦破的案件,取了代称并且流传出去,就证明案子的关注度高,凶手也会关注到。”

    “如果是激情犯罪,凶手会想方设法躲避侦查,案子的高关注度也会给凶手带去很多方便之处;而如果是蓄意杀人,心理变态的罪犯,会因此更有成就感,会升级杀人手法,导致更多受害者。还有一个就是模仿犯的问题。”

    “但舆论管不住的,尤其是8年前,网络也已经发达了,人们对于一些离奇案件总会投入过多关注。”

    “直到现在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还经常出现网上。”

    “尤其是当最近又有女大学生遭遇不测,网友们就会把以前的案子也翻出来。”

    沈画忽然想起来“你上回说的失踪的俩女大学生,找到了吗”

    贺宗野“一个找到了,是跟男朋友吵架赌气一个人去旅游,后来电话开机就找到人了。另外一个,依旧失踪。”

    沈画点点头,“现在看完了,可以关机了吧。”

    贺宗野叹气,忽然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沈画“嗯”

    “从我醒来,还没照过镜子。”贺宗野说。

    但别人看他的眼神,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沈画“的确有点儿特殊。你想看的话用我手机吧,摄像头自拍。”

    两分钟后,贺宗野失语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画“我的脸”

    他当时把同事推入掩体之下,他则近距离承受了高温爆炸冲击波,瞬间高温和压力席卷而来。

    在那一瞬间,他能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能听到自己骨骼被挤压断裂的声音。

    现在,他身上其他部位都还糊着黑乎乎的药膏,弄得他整个人都十分僵硬,但脸上的药膏倒是清洗掉没再涂。

    他以为

    会看到一个典型烧烫伤的疤痕脸,可没想到

    脑袋光光的倒是正常,头发肯定不可能有。

    但他满脸红彤彤的

    就像伤口愈合之后的那种嫩红,还没有被紫外线考验过娇嫩。

    贺宗野再三确定,这不是美颜效果,那就是新长出来的嫩嫩的皮肤,而不是烧伤愈合后的恐怖疤痕。

    “怎么会”

    沈画“别想太多,起码还要再褪三层皮。我真得走了,先把你扎睡。”

    贺宗野的晚安俩字还没说出口,人就昏睡过去。

    沈画交代看护人员注意着,就离开了。

    由于天气因素,弟弟沈直他们球队,和海市蓝天u17的比赛,推迟了一周,到下周才会举行,也就是大后天。

    弟弟下午就给她发信息,已经登机。

    刚才又给她发信息,说是已经到海市,随队住酒店。

    弟弟明天要训练,她要去给霍延扎针,明天估计是没时间见面,她想今晚见一面,查查弟弟身体有没有暗伤。

    上辈子,她声名狼藉时弟弟也是拼了命地想帮她,可没用,反倒是她连累了弟弟。弟弟想要挣钱,也没有别的办法,被人算计去踢野球,脚踝受伤,错过了青年锦标赛的出场机会。

    后来去做手术,医生说他跟腱受伤次数太多,以后正常走路都难。

    按时间线算的话,现在还没到弟弟为了挣钱帮她,去跟人踢野球的时候,但他从12岁就进了深市恒深足球学校,今年15岁,这三年之间,怎么可能没受过伤

    本来是想等弟弟比赛结束放假的时候,再给他好好调养的。

    不过既然他来到海市,沈画就坐不住,还是去见一面的好,了解下什么情况,也好有针对性地做准备。

    可是沈画这边还没走出保健楼呢,顾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师叔,有个急症会诊病例,你可能得过来一下。”顾深说。

    沈画顿了一秒“在哪儿”

    顾深说“在9楼。我去接你”

    “算了,我自己上去。”

    沈画拿出手机给弟弟发信息“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过去看你训练。”

    沈直很快回复“好啊姐。”

    沈画叹气,转身又回了保健楼。

    9楼电梯口,顾深在等她。

    “什么情况”沈画问。

    顾深说“病人才转院过来,是一位退休老兵,本来是要找老师,老师赶不回来,就让我过来,还让叫上你。”

    沈画点头。

    两人一同到了病房门口,就看到病床上的患者。

    患者也就六十岁的样子,精神极差、疲惫不堪,形体格外消瘦,气短气弱,意识尚有,但是脸部虚浮、面黄无光。

    看到沈画和顾深进来,病人张张嘴,似乎在说什么,但完全听不见。

    病人的儿子弯腰凑近,才能听到,抬头跟沈画和顾深转达“老爷子说麻烦你们了,也谢谢孟老。”

    顾深“是我们应该做的,老师说,应老先生是退伍老兵,于国有功,要我们务必尽心尽力。”

    病人的儿子面色好看多了,做了个介绍“我叫应青戎。这位是顾大夫吧,早就听说过您,一直未曾得见。对了,孟老真的赶不回来吗”

    顾深“老师有任务在身,确实走不开。”

    应青戎面露迟疑。

    倒是病人,握住儿子的手,低声说话。

    应青戎听了之后点点头,跟顾深和沈画道歉“老爷子说他相信孟老,孟老既然让你们来,就一定有办法。抱歉,我只是太担心父亲的身体。那就有劳二位了,有任何要求,请不要客气。”

    顾深点头“病例带了吗简单说下情况。”

    应青戎示意助理去拿病例,他则说“老爷子上个月检查,腹部肿瘤复发,这个月初又做了手术,切除掉肿瘤结节13个,大小不一,左肾和脾脏也因为肿物巨大被波及到而一并切除。”

    “术后第三天,父亲就开始高烧不退,体温在39摄氏度以上。医院用了各种抗生素治疗,可依旧高烧不退。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称没有办法了。”

    应青戎说“老爷子本来都要放弃,是我说求助孟老,以前见过孟老一次,孟老说欠老爷子一个人情,叫他有事千万别客气。”

    应青戎叹气“没想到还是用到了我联系孟老后,就想办法连夜转来这边,可惜孟老无法赶回,只能拜托二位了。”

    这里可是干部病房,这位应老先生只是普通退伍老兵,那可进不来,一般人也没本事让孟老欠他个人情。

    还有病人的儿子应青戎,还真巧,沈画单方面认识他。

    那两年的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

    应青戎是应天矿业集团的老板,被圈内人称为最不像煤老板的煤老板。

    当然,应天矿业可不光只做煤矿生意,只是一个称呼。

    一般煤老板给人的印象就是财大气粗的土豪,可应青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也就四十不到的年纪,看得出来长期健身,身材极好,穿着商务衬衫和西裤,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儒雅。

    圈内都在传,说应青戎老婆长得极丑,但有背景,应青戎就是为了背景才娶她的,根本不爱她。

    有不少女艺人蠢蠢欲动,想要搭上应青戎这条巨轮,若是能把原配踹下去自己上位当然完美,若是不能,拿到一些资源也不亏。

    沈画亲眼见到,一个穿着特别显身材的礼服的女艺人,佯装摔倒往应青戎身上靠,换做有色心的男人,顺手就搂住了。

    应青戎却在女人倒过来的瞬间,下意识退后一步,任由女艺人摔倒出丑,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女艺人还不放弃,又缠上来抓住应青戎的袖子。

    应青戎变了脸色,直接问她名字。

    女艺人羞答答地说了名字,还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可等来的不是应青戎的宠幸,而是公司封杀。

    曾经公司有高层也暗示过沈画,说应青戎似乎喜欢她这款长相,让她把握住机会。

    出了这个女艺人的事,公司也没再逼她。

    没人见过应青戎的妻子,不过沈画碰巧见过一次应青戎给他妻子打电话,眉宇之间尽是温柔,极其有耐心。

    当时两人同在电梯,应青戎也看到她了。

    但他在看到她长相时,也就微微多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关注,更没有任何暗示的举动。

    刚刚见到应青戎时,是这辈子两人第一次见面。

    沈画还注意观察了一下,对方对她依旧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无其他情绪。

    顾深拿到助理送过来的病例。

    跟沈画说“血红蛋白只有100,白细胞高达418便血,胸片显示双肺感染,并发消化道出血”

    “病人术中为了止血向腹腔灌注冰水,术后又于病床之下放置冰块,寒伤阳气,感伤太阴。术后第三天开始发热”

    沈画“老先生,麻烦您张嘴,看下舌头。”

    顾深看一眼“舌质淡,苔黄腻。”

    沈画和顾深轮流切脉。

    脉数而濡软。

    顾深思索片刻,看向沈画说道“病人气血损耗严重,正气大虚。邪盛正衰,内热郁闷,肺失宣肃。”

    沈画点头。

    顾深又道“当益气清解,宣肺泄热,标本同治。可参照人参苏饮合麻杏石甘汤加减。”

    沈画“开方。”

    顾深“生晒白人参生白术和荆芥各9克,先吃两剂。”

    沈画点点头,“另取犀黄丸12克,分次随汤药送服,一日两次西洋参”

    顾深记下。

    沈画又道“次日若依旧频繁呕逆,大便频多,可在方内添加芡实、藿香”

    应青戎又忙问“如何煎服”

    沈画“温覆取微汗。”

    应青戎不解“什么意思”

    顾深解释道“就是服药后就盖被子发汗,只需要微微有汗出来即可。不必像服用桂枝汤时,要啜饮热粥激发药力,再温覆取微汗。”

    沈画又说“停用一切西药。”

    应青戎抿唇,这个决定很难下。

    最终还是应老先生发话,应青戎才点头,停用一切西药。

    这就等于是把命,交到顾深和沈画手上。

    辩证开药之后,沈画又看向顾深“若要行针,可有解法。”

    顾深想了一下,“走大椎穴、肺俞穴”

    沈画“金针封穴,不仅是封,还可疏可补,不要拘泥于一种。”

    顾深点头,立刻看向应青戎“我想给应老先生辅助行针,可缓解孟老咳嗽、黄痰、气短等症状,加快治疗进程。”

    应青戎连忙问“有把握吗”

    顾深看了一眼沈画“有。”

    应青戎也知道父亲的态度,既然相信孟老,那就相信孟老推荐来的人,何况这位顾深大夫,可是孟老的得意高徒。

    在沈画监督下,顾深给应老先生行针。

    在贺宗野身上练了那么久,顾深也颇有收获。

    这次给应老先生行针,由他主导,沈画从旁辅助。

    当行至手足太阴经时,顾深行完针,沈画说“此处泻比补好,气血失衡并不一定都要补。”

    顾深斟酌一下,改了针法,果然气运更顺。

    行针完毕,应老先生长长地出了口气,整个人好像轻松了不少,额头有微汗。

    应青戎见状,也跟着松口气,父亲这段时间都说憋闷着,想出口气都不成。

    药汤熬好送来,顾深和沈画看着应老先生按医嘱服药,发微汗。

    “今天让老先生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来复诊,期间若有变化,立刻打电话通知我。”顾深说。

    应青戎亲自送了顾深和沈画到电梯口。

    “感谢的话说多少都不够。”

    应青戎笑道,“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以后但凡有用得到的,尽管说。”

    顾深闻言笑了笑,很给面子地接了名片,要知道,他可几乎不接谁名片的,这位应老先生么,毕竟是老师说了欠人情的。

    沈画也接过名片,随手放包里。

    应青戎又看了沈画一眼“这位是沈医生吧,也是孟老弟子吗”

    顾深微微皱眉。

    沈画微笑“我是喻派弟子。”

    应青戎听出来这其中区别,却也不在意,就算不是孟老弟子,能得孟老和顾深如此看重,也不是一般人。

    当然,他来套近乎,跟她是谁的弟子也没关系。

    沈画没有从应青戎眼中看到男人对女人的兴趣,但也没空跟他周旋,接了名片,就跟顾深走了。

    次日清早,沈画一大早就起床,去酒店见弟弟。

    到了酒店门口,接到顾深打来的电话。

    “跟你昨天提过的情况一样,依旧是频繁呕逆,大便频多,心慌咳嗽,不过昨天用药之后,今天测体温稍有下降。”

    沈画道“就按昨天说的,还有这些情况,就在原方基础上加芡实、藿香稍后你再给行一遍针。”

    顾深答应下来。

    沈画在酒店大厅见到了弟弟。

    15岁的小伙子,一米七八的个头,队友门都比他大一到两岁,但沈直的身高也不输大部分队友,那个身高一米九多快两米的,显然是门将。

    “姐”

    沈直看到沈画,兴奋地跑过来。

    沈画看沈直“太瘦了。”

    沈直不服气“哪有,我这是体脂率低顶尖足球运动员的体脂率才7 ”

    沈画“人家成年了,你还在长身体。”

    沈直嘿嘿一笑,围着沈画左看右看“姐你又好看了,比以前更好看。”

    他比沈画高一个头,这会儿微微弯腰,凑到沈画耳边低声说,“比你当明星的时候还好看。”

    沈画失笑“嘴巴学这么甜,交女朋友了”

    沈直一脸无语“我们是足球学校啊姐,都是男的。哦,也有女足,但那些女生有的比我都高都壮,一个冲撞过来我都扛不住。交个这样的女朋友,你就不怕我被家暴,你可是亲姐。”

    “你不干坏事,谁没事家暴你。”

    沈直无语“姐,我发现你变了。”

    沈画挑眉“哪儿变了”

    沈直“变强势了。”

    沈画无语地揉了一把弟弟的短毛,沈直的头发随了他妈,有点点自然卷,摸起来特别软。

    沈直瞅瞅沈画的帽子,小声问“姐你怎么剪头发了”

    沈画“热,洗头发太累。”

    沈直“你这两年在娱乐圈温柔女神的形象怎么保住的啊。”

    正说着,沈直的队友们也走过来,冲他挤眉弄眼。

    沈直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姐,亲姐。怎么样,漂亮吧”

    一群大男孩咋咋呼呼起来,一个个跟着叫姐姐,看谁嘴甜。

    “沈直,姐姐看着好眼熟啊”

    “我不跟你们说过的吗,我姐长得很像你们女神”沈直冲沈画眨眨眼,沈画瞬间明白过来,完全没话说。

    大男孩们又咋呼开了,有的说沈画更好看,有的说那还是女神沈恋更温柔更漂亮,反正就是争执不休。

    领队和教练走过来,跟沈画打招呼。

    “沈直今年的训练表现很抢眼,这次把他调上来u17,虽然暂时是替补,但未必没有上场机会,今年不好说,但就他现在的势头,明年的青年锦标赛,肯定能正式出场。”

    教练一点儿都不吝赞赏,又道,“不过沈直这性格还是有些冲动,他还小,不用那么着急,保护好自己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沈画脸色微变“小直受伤了”

    沈直赶忙说“都好几个月了,现在早好了。你看,我这弹跳力,谁能看出来我受过伤。”

    沈画瞪了他一眼,沈直立马乖乖站好,抓着沈画胳膊小声说“姐,真没事,队医都说我完全恢复了。”

    沈画蹲下来,在他跟腱位置按了一下。

    “啊”

    杀猪一样。

    等沈画站起来,沈直差点儿没眼泪汪汪,“姐你手劲儿怎么变那么大。”

    沈画跟教练道谢“小孩子都呈勇要强,跟腱韧带这些伤又最容易反复,劳您费心了。”

    “应该的。”教练笑,“看到好苗子,就舍不得。这几年足球环境好太多了,搁在早些年”

    搁在早些年,球场上到处充斥着黑哨、黑脚、假球。

    听话踢假球也就罢了,不听话,敢直接下黑脚废了你。

    即便现在,顶级赛场上都还少不了黑脚,不过有高清摄像头,下黑脚的也逃不掉惩罚就是。可被踢毁的运动员,却没人能为他们的职业生涯负责。

    这还是顶级赛场,更不用说监管宽松的次级赛场,低级赛场、业余赛场了。

    沈直跟腱的伤按照如今标准来看确实好了,但受过伤的部位,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以后再爱受第二次伤,第三次伤

    每一次都得不到完全恢复,那就彻底废了。

    不过这个调养也不急于这一时,沈画不动声色地拉着弟弟手腕切脉,弟弟身体还是很健康,别的没什么毛病,沈画也就放心了。

    “你们吃过早餐了吗要去哪儿训练”沈画问。

    沈直说“刚吃过,姐你吃了吗”

    沈画点头。

    沈直才又喊教练“教练,咱们去哪儿训练啊,是去天虹吗”

    海市有两支华超球队,最强的就是蓝天俱乐部,他们的主场就在天虹体育馆。

    教练“你出钱咱就去。”

    沈直摊手“没事儿教练,等我签一线队,咱跟蓝天打比赛的时候,我带你去。”

    教练笑骂“滚。老子稀罕,当年老子在伯纳乌草皮上挥汗如雨的时候,你小子还吃奶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教练。”

    租的场地离酒店不算远,是在新区这边的天盛体育会展中心,只租其中一块场地,用来训练。

    虽然恒深是华超霸主,可他们只是恒深足球学校的少年队,并不怎么受俱乐部重视。

    说白了,恒深足球学校和青训,就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属于俱乐部在球队的隐性资本,也是集团社会责任感的表现。

    真正能从青训提拔到一线队的,凤毛麟角。

    一线队出行,重要比赛都是包机包酒店,场地也是最好的。

    而他们青少年队经费有限,场地酒店都只能在规定范围内选择。

    很快就到了天盛体育会展中心。

    沈画看看时间,她得去霍延那边了,再迟的话,路上万一堵车耽误,容易延误时辰。

    她看着甚至他们进去,自己在手机上打了车,站在体育馆外面等车。

    恒深u17这一队人进去之后却发现,订好的场地上有人在训练。

    “这怎么回事”教练立刻问领队。

    领队也过去交涉。

    “这块场地是我们的了。”对方直接说。

    领队很生气,立刻就联系了负责人。

    负责人到了,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场地不能给你们使用了。这样吧,我立刻给你们退款,你们再找其他场地。”

    都要训练了,再去找场地

    再说了,酒店订在这边,就是因为这个场地比较近,换其他场地的话,从酒店这边过去就要一个多小时,来回得三个小时,时间都得浪费在路上。

    若是换酒店的话,这边钱都付了,哪儿再找钱

    “明明是我们先订好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都是青少年,火气都很足,谁肯吃这亏。

    场地上那群穿着巴萨球衣的同龄人,也朝他们走过来。

    领头的那个把球在地上拍了拍,踩在脚下,双臂抱胸,姿态倨傲地看向恒深队的人。

    准确点说,他是在看沈直。

    “没场地用啦求我啊,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把场地让给你们。”少年带了耳钉,嘴里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直眯起眼睛,“原来是你,李双成,怎么,上回被我灌了5个,还嫌不够啊。”

    李双成脸色立刻变了,“你他妈够嚣张啊,知道这谁的地盘不信不信老子叫你们今儿全都横着出去”

    沈直被领队拉住,其他男孩也都气得要冲上去,被教练拦住。

    教练看了一眼领头的李双成“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双成冷笑“上回去深市,你们的人可是给了我好一份大礼,如今你们来了,我不好好招待,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教练“我们大后天要跟蓝天u17踢一场比赛,赛前训练保持状态对我们很重要,再说这场地也是我们先订的。”

    “关我屁事就是不想叫你们好好训练,怎么地吧。”李双成冷笑连连,“想要场地是吧,叫他给我道歉,场地让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沈直脸色铁青“李双成你他妈就是输不起有本事咱们球场见,球场上输了,场下找回来,算什么本事。”

    李双成冷笑,双腿分开站立,一只脚踩在足球上,指着自己“从这儿给我钻过去,就算给我道歉了,场地你们拿去。否则,立马滚蛋”

    都是青少年,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侮辱。

    沈直气得脸红脖子粗。

    队友们也愤怒无比,大家队内关系本来就很好,再说了,自家队友被别人欺负成这样,谁能忍。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

    领队和教练都脸色大变,赶紧大声呵斥,拦住众人。

    这场地没了影响是很大,可若今儿真的打起来,就等着被足协禁赛吧

    李双成哈哈大笑“怂了就给我钻,从我下面钻过去,我就放过你们哈哈哈。”

    沈直双拳紧握,气怒到极点。

    领队拦住众人,气愤地看向场地负责人“明明是我们先定的,我们定金都付了,你们违反合同”

    “我们没签合同,只是口头协议。”

    “口头协议也是协议,信不信我告你们”

    “我们愿意退还你的定金,要告的话随时奉陪。”负责人连装样子都不装了,直接跟李双成说,“李少,你看是不是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李双成倍感有面,点点头“就不该叫他们进来。什么东西,来海市还想跟我横。我倒要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场地敢给你们用”

    领队和教练气愤至极,却也没有办法,他们首要是安抚住队员,不能发生肢体冲突,否则可能会有流血事件,球员受伤怎么办被禁赛怎么办

    大不了

    大不了就在小型室内场馆训练。

    体育馆附近有一段路修路,这个点儿堵车,再加上这边车少,叫车的人多,沈画等了差不多10分钟。

    结果,她叫的车没到,却看到沈直他们一队人又从体育馆出来了。

    看起来

    不像是自己出来的,倒像是被保安赶出来的。

    沈画眉头皱起,立刻快步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一走近才发现,沈直满脸涨红,直喘气,明显是气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全队个子最矮,还稍微有点点圆润的队员,挠了挠头说“姐姐,我们被赶出来了”

    他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画抿唇。

    领队忍不住说“不管沈直的事,那人一看就是刺头,球场上输了,就要在球场外找回来,这种人最没品了。”

    另外一个队员,脸色有些阴沉“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姓李的还说,叫我们别想找到一家场地。那我们从现在到比赛前,都不用训练了教练你说的新队形还没排练。”

    教练抿唇“大不了就在室内,找一些小型场馆。”

    “小型场馆都是人工草皮,我们比赛是在天然草皮上,感觉都不一样。再说了,场地小我们的队形怎么练”

    气氛十分低沉,大家都忧心忡忡。

    沈画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先等等,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块场地。大学操场可以吗不过操场可能也是人工草皮。”

    教练赶紧说“人工草就人工草,总比没有好。再说了,天虹体育场虽然是天然草皮,可那边出了名的烂,好多坑,你们比赛跑动的时候可千万注意别崴脚。”

    “我听说蓝天在他们主场天虹比赛,特别喜欢给草皮多浇水。”

    “那是一线队,华超的比赛,对付你们还用不上。”教练无语地说。不到那个级别,犯得着这么针对你么。

    足球比赛中,在己方主场时,有些球队是会用上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比如比赛前给草地浇足量的水,这样草地就会比较湿滑,客队来了会不适应。

    还有些球队,会故意不维修草皮,有些地方泥土裸露,球员摔倒容易擦伤不说,足球滚到这儿时也会不好控制方向、力道而跑偏,影响传球路线。

    沈画打电话给岳丰,让他问问华农大学那边,能否协调一下,把场地借给球队使用,她可以付场地费的。

    岳丰让她稍等,他去问问。

    大约等了15分钟的样子,岳丰打电话过来,跟她说可以,场地费就不用了,学校的操场,现在学生放暑假,也不影响什么。

    沈画把情况一说,领队和教练都松了口气。

    一群小伙子争着说谢谢姐姐。

    领队又联系了酒店的大巴,另外付钱让酒店把他们送去华农大学。

    10分钟后,大巴到了。

    沈画叫的网约车也终于到了。

    “你们直接去华农大学,都已经交代好了,校门口有人接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你们这两天都可以在那边训练。”沈画交代完,又单独跟弟弟告别,“我给你们个号码,有什么事情你给他打电话。”

    “好好踢你的球,冲动的时候动动脑子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后果,若出了事以后还能不能踢球。”

    “知道了姐,谢谢姐。”

    “好了,上车吧。我真得走了。”

    沈画又跟教练和领队打了招呼,留了号码,就坐上网约车去清水湾别墅那边,给霍延行针。

    这边,教练和领队让一群队员先上大巴,他们最后上。

    刚要上去,体育馆里忽然有人快步跑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

    领队和教练站住,看过去。

    一个大热天还打领带穿长袖衬衫和西裤皮鞋的男人,正朝他们跑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还有些眼熟。

    两人多等了一下,这两个人男人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你们,你们是恒深的吧。”为首的男人喘得不行,汗水滴在镜片上,他取下眼镜一边擦眼镜一边问。

    领队和教练对视一眼,点头“是,怎么了我们定好的场地不给我们用,现在,也不给我们走了是吗还要把人给扣下”

    眼镜男赶紧戴好眼镜,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他呵斥了身后的男人一声“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身后那个男人,俨然就是刚才趾高气扬让保安赶他们走的场地负责人。

    负责人这会儿像老鼠见了猫,一边猛擦额头的汗,一边小心地跟领队教练他们赔笑“对不住对不住,场地是你们先订的,当然应该给你们使用。都是我的错,被家里侄子一撺掇,就找不着北了。真对不住,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去使用,想用多久都行”

    领队和教练都眯了眯眼睛。

    显然,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不怕那位李少爷了”教练笑着问。

    负责人脸涨得更红,梗着脖子说“他他,不管他是谁,场地是你们先订的,当然归你们使用。”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对不住,我是猪油蒙了心。我给你们道歉,郑重道歉。你们这几天的场地费,打打五折。饮料水等都由我们场地来”

    负责人肉疼地说,这亏的钱肯定不可能是公司负责,肯定要他掏腰包的。

    眼镜男也笑着说“这边场地草皮质量还算不错,跟天虹体育场那边是同一批更换的,草皮也是同一种进口草,场地大小也跟天虹那边完全一致。”

    “你们知道的,天虹的场地较其他场地,稍微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宽一点,你们在场上的感觉就会不一样。用同样的场地来模拟训练,效果才更好。也免得折腾来折腾去,耽误时间,这不马上就要比赛了,训练时间多宝贵。”

    领队和教练显然也万分心动。

    可这,就跟天上掉馅儿饼一样,掉了,他们也不敢接啊。

    领队试探着问“你们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眼镜男嘴角一抽。

    他也懵着呢

    刚才接到总部电话,问他体育场这边刚刚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冲突,他赶紧给手下的负责人打电话,一开始负责人还没说,后来他提到具体时间,负责人才说。

    恒深俱乐部是华超霸主,在深市那边也是地头蛇,但恒深足球俱乐部,还没那么大面子。

    况且就连恒深一线队来了,该招呼的还是要招呼,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少年队,刁难又怎么了

    可上面偏偏就下命令,不计代价道歉,把人给请回来,否则

    这通电话是大老板的首席助理直接打过来的,这说明此事大老板亲自过问,是大老板的意思。

    眼镜男顿时心惊胆战。

    眼镜男又小心询问特助,对方问起应该怎么说。

    特助交代,就说是按照合约行事,本来他们就是过错方,只是弥补罢了。顿了顿,那位特助又低声说,可以多关注一下沈医生的弟弟。

    眼镜男看着领队,低声说道“这事儿是我们的管理漏洞,这位主管也会得到相应处分。这,外面太热了,要不先进去,让队员们先训练”

    老实说,这块场地对他们的诱惑很大,正如刚才这个戴眼镜的经理说的,这边的场地跟大后天要比赛的场地,从尺寸到草皮都一模一样,对他们模拟训练十分有利。

    “我是真诚跟各位道歉。”

    戴眼镜的经理拱着手,几乎是讨好了,“这事儿是我们的人做的不地道,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再置气,不能耽误队员们训练啊。快快,还是叫队员们下来吧。”

    领队和教练商量一下,决定还是留下。

    这边优势太大。

    队员们一脸懵逼,怎么刚被赶走,又被请进去了

    再看刚才颐指气使带着保安轰他们走的负责人,这会儿点头哈腰的,任劳任怨,好像生怕大家不进去一样。

    队员们都在小声嘀咕,怎么回事

    经理跟领队和教练一边走一边聊,提到了队里的队员们。

    进了体育场开始训练之后,经理又让人送上各种运动饮料,和香蕉等水果。

    经理笑着跟领队说“沈医生的弟弟,技术不错啊,不过看着像是替补”

    领队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沈小姐”

    经理笑了一下“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沈小姐跟我们大老板是朋友。”

    领队没太关注过,天盛体育会展中心是属于哪个公司的。

    经理笑了笑“天盛体育会展中心和你们大后天要比赛天虹体育场,都隶属于应天体育集团。应天体育,也是海市蓝天足球俱乐部的大股东。而应天体育的老板,就是应天矿业的老板,应青戎先生。”

    领队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

    其实说到应天体育他就懂了。

    海市蓝天俱乐部跟他们深市恒深俱乐部,以及津市的春华俱乐部,乃是华超联赛的三巨头

    而蓝天俱乐部是应天体育的,应青戎又是应天体育的老板

    这关系

    对领队来说,应青戎就相当于自家俱乐部所属集团的大老板,高高在上,高到天边儿的人物。

    这种人物,亲自过问他们这件小事儿

    举个简单点的例子,就相当于卖菜的小贩被城管掀了摊儿,省一把手亲自下命令叫城管队长把东西还回去,赔礼道歉。

    难怪这个经理如此诚惶诚恐

    可

    领队又忍不住嘀咕。

    经理说的沈小姐,沈直的姐姐,是大老板的朋友

    领队思索再三,给沈画发了条信息“多谢沈小姐,非常非常感谢,这边场地确实更好。”

    沈画“客气了,你们好好训练,后天我去看你们比赛。加油。”

    领队又找出沈画给的华农大学那边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是不过去了,对人家再三表示感谢。

    岳丰那边也没当回事,学校体育场本来也不太适合人家专业球队训练。

    谁都没有详细告诉沈画。

    于是,直到两支球队比赛这天,沈画还不知道弟弟他们压根儿就没去华农大学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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