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叶脉书签

    楚天冬把赵南星送回家，路上顺带买了瓶冰水。

    赵南星拿出钥匙来开门，“咔嚓”一声，门打开，一室冷清。

    楚天冬毫不意外，剧情里，赵南星是单亲家庭，赵母是个要强的女人，为了保障女儿的学习和生活所需，她白天做完文员的工作，晚上还会去做兼职。

    但也是因为这样，后来赵母才会累倒，成为压死赵南星的最后一根稻草吧。楚天冬暗叹。

    她眼神中浮现出一点怜惜。

    赵南星抬眼，声音里带着期盼和迟疑：“阿楚，你要进来坐坐吗？”

    楚天冬摇摇头，婉拒道：“谢谢，不过我得回家了。”

    赵南星显而易见地低落下来。

    楚天冬把手里捏着的那瓶冰水塞进赵南星手里：“等会先用热毛巾敷一下眼睛，再用冰水敷。不然你明早起来都消不了肿。”

    她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拿冰水敷眼睛的时候，记得要拿毛巾把瓶子裹住。”

    赵南星低着头，没再看楚天冬。

    楚天冬对着赵南星勉强一笑，替她轻轻带上门。

    楚天冬刚走下一层楼，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她额角青筋暴起，神色有些狰狞。

    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系统3204在她脑海里带着哭腔说：“因员工触发脱离人设警告已达五次，现开启第一次警告性惩罚。”

    一束无情的电流从头窜到脚，然后在她身体里爆炸开来，四处游窜。

    楚天冬手掌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手心。她分出极大的精神来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要痛喊出声。

    剧烈的痛苦持续了半分钟，惩罚结束时，楚天冬背靠着楼道的墙，脸上布满细密的汗。

    3204抽抽噎噎地道：“你，你没事吧？对不起，这是强制程序，我根本没法控制。”

    楚天冬柔着声音安抚它：“没事，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想抬起手想抽张纸巾出来擦汗，却发现自己的小臂肌肉还在微微抽搐，根本不受她控制。

    楚天冬脸上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

    她喘|息一会儿，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抬起手了，于是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她对电话那边说：“你看见有把小折|叠|刀了吗？”

    “对，对，帮我收好。”

    “从警局回来以后给我。”

    ……

    两周后的某个周五清晨，离第一节上课还有两分钟，楚天冬慢悠悠地走进教室。

    她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发现书桌上静静躺着一枚漂亮的叶脉书签。

    楚天冬有些疑惑，她把那枚书签拿起来。

    书签是用银杏叶做的，也许就是校道旁哪一棵树的叶子，在灯光下呈半透明状。

    书签下还压着一张小纸条，落笔很重，上面写着：阿楚，我觉得这片叶子最好看，送给你。

    楚天冬一看字迹就知道是赵南星写的，只有她写字才会那么用力。

    小猫感恩于好心人的帮助，通常会送给好心人一些奇奇怪怪的礼物，可能是一颗石子，一片树叶，或者一只肥老鼠。

    虽然好心人可能并不欣赏这样的礼物，但这不妨碍她感受到小猫赤忱真挚的感情。

    楚天冬弯了弯眼，从抽屉里摸出一本最近在读的《中国古典诗词感发》，把里面夹着的錾金书签替换下来，收好，把这枚新礼物放进去。

    她很喜欢。

    上次被人围堵之后，赵南星受到极大惊吓，差点崩溃。楚天冬于是借口顺路，开始顺理成章地每天放学送她回家。

    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赵南星渐渐习惯每天放学和楚天冬同行，时不时在和楚天冬的相处中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

    其实楚天冬也快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惊奇地发现，赵南星其实性格很不错，全然不像吴煜的叙述或是班上的议论那样糟糕。

    班级其他人对于楚天冬和赵南星突然亲近起来这件事，还议论过一阵，但是高三了，大家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没有谁有那个闲心来不停地八卦。

    下午放学前，班主任老张站在讲台上淳淳叮嘱：“同学们，下周一就要第一次月考了。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考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他端起保温杯里的枸杞菊花茶喝了一口，接着说：“这样的考试成绩才有参考价值，你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在哪里……”

    老张啰啰嗦嗦说完一堆，终于放过等着下课的一众人，信步走出教室。

    赵南星把要带回去的东西又检查一遍，规规矩矩地背上包。她最近觉得老让楚天冬等她不太好，所以就提前一节课收拾好书包。

    她走出去，和楚天冬并肩下楼。

    两人走在校道上，有些沉默。

    其实楚天冬和赵南星都不是话多的人，之前她们同行，也只是偶尔聊几句。不用一直说话，只是安静地走，也不会尴尬。

    赵南星抬头看了看头顶遮盖着的银杏树枝桠，忽然道：“阿楚，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嗯？”楚天冬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顿住脚步。

    “不知不觉间，银杏树的叶子都变黄了呢。我想挑几片好看的落叶带回去。”赵南星用小鹿般水润润的眸子看楚天冬，让楚天冬完全没法拒绝。

    “原来你送给我的书签，也是从这里挑的素材吗？”楚天冬一边随赵南星往树下走，一边饶有兴致地问。

    赵南星答：“是啊，刚开学那会儿捡到的。”

    楚天冬由衷地夸赞道：“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那片叶子，被做成书签后，以另一种美的形式被保存下来，真的很棒。

    第一次被楚天冬如此直白地夸赞，赵南星羞涩地垂下眸子，内心却是雀跃的。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上的落叶，向楚天冬科普道：“银杏叶的叶脉是平行脉，其实并不算是做叶脉书签的好选择。”赵南星顿了顿，才又道，“只是那片叶子实在是很漂亮。”所以私心想送给你最好的，这句话被她咽下去，没有说。

    楚天冬却听懂了赵南星的潜台词，她的心像被毛茸茸的小猫爪子轻轻碰了碰，泛起一阵痒。

    她沉吟一阵，道：“我记得茶树是网状脉吧，东山上有很多，秋末可以去过去看看。”

    “是吗？我没有去过，不太了解。”赵南星拾起一片落叶仔细看着，没有让楚天冬看到她眼底的苦涩。

    楚天冬怔住，忽然意识到，资料里说赵南星惧怕社交，也就意味着她可能很少出门。

    她按捺下心间翻涌的怜惜和心疼，故作轻松：“东山风景还不错，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赵南星应了声好，因为楚天冬话语中的“我们”，而对那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