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双手抱膝靠在床头，手机屏幕亮着，在身边。
她和赵母简单地吃完年夜饭，两个人开着电视就着春晚的背景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赵南星就把赵母赶去睡觉。
因为常年早出晚归，节假日无休地工作，赵母的睡眠严重不足。难得在除夕夜里不用上班，赵南星自然不会让赵母和她一起消磨时间，而是希望她能睡个饱觉。
隔壁家的欢声笑语偶尔会随着风飘过来，满室零落的寂寥里，赵南星就格外地想念楚天冬。
她看了看时间，十点二十分，这时阿楚应该吃完年夜饭了吧？她在干什么呢？
赵南星克制地给楚天冬发了条消息：阿楚，在忙吗？
一分钟，两分钟……，没有人回，手机安安静静，不声不响。
赵南星把脸放在自己膝盖上，漫无目的地发起呆来。
过了十分钟，也许更久一点，赵南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未接电话跳进屏幕。
赵南星飞快抓起手机，上面的备注写着，阿楚。
她手指右划一下接通，把手机轻轻贴在耳边：“阿楚。”
电话那头的声音因为电流失真而显得有点低沉磁性：“女朋友，睡觉没啊？没睡的话就下楼吧。”
赵南星心脏重重一跳，她问：“你在哪？”虽然是问句，可她心里已有了答案。
她冲到窗前往马路边望，果然隐隐约约看见一辆SUV停在老地方。
楚天冬低笑起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下来吧。”
楚天冬坐在驾驶座上，一手闲闲地搭着方向盘，发动机火没熄，车里热风开得很足。
她看着赵南星卧室的灯忽然熄灭，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想到赵南星像只小兔子一样蹦着下楼梯的场景。
过一会儿，赵南星果然蹦着下楼了，她飞朝这边奔过来。
楚天冬开门下车，张开双手。
赵南星撞进她怀里，手搭在她腰上。
赵南星把脑袋埋在楚天冬锁骨间，嗅着不知道是来自身体乳还是沐浴露的橘子味香气：“阿楚，你怎么来了？”
“猜你现在挺无聊的，带你去玩。”楚天冬就是不直说想见赵南星。
赵南星笑起来，呼吸细细地扑在楚天冬皮肤上。和楚天冬相处日久，她已经能捕捉到楚天冬偶尔别别扭扭的小性子。
赵南星抬起头，像只小兽一样轻轻咬了咬楚天冬的下巴，含糊地说：“阿楚，我好想你。”
楚天冬感觉自己的下颌有轻微的痒和刺痛，她的眸子在夜色里显得更深。
她轻叹，顺从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我也是。”
两人气息相融。
风儿吹过树梢，树叶轻轻摇晃起来，发出低低的呜咽。
月华像水一样蔓延到树叶上，留下如水般湿润的痕迹。
楚天冬额头抵着赵南星的，弯着眉眼。她从见到赵南星的那一刻起，心情就不自觉地飞扬起来。
她牵起赵南星的手，把她带到副驾那边打开车门：“上去吧。”
赵南星乖觉地爬上副驾坐好。
SUV穿过夜色，披着漫漫月华往市中心广场走。
楚天冬把车开到中心广场周边的时候，四周显而易见地热闹起来。
冬夜里，大家都穿得厚实得像熊，但即使脸已被围巾挡住大半，也掩不住人们脸上的期盼和喜悦。
广场周边有些勤劳的小贩还在摆摊卖些吃食，热气腾腾的模样引诱着人们往摊前围聚。
也有人在向带着小孩的家庭兜售气球，他们的手腕上往往系着一大串闪闪发光的气球，沿途遇见一个小孩子，就会解下来一只上前推销。
楚天冬本想把车停在广场旁的停车坪，无奈车位已满，她只能绕了点远路停到稍远的地方去。
赵南星正要开门下车，被楚天冬叫住：“你是不是没带围巾和手套？”
赵南星涩然地垂下头，她接到楚天冬的电话后太兴奋了，匆匆套上外出的羽绒服就奔下楼，哪还管得了其他？
楚天冬绕到赵南星那边，无奈而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把自己随意缠在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
她把自己长长的白色羊绒围巾在赵南星脖颈间绕过两圈，预备打一个繁复漂亮的结。赵南星的脸瞬间被遮盖掉大半，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漂亮眼睛。
赵南星望着楚天冬空荡荡的颈项，抓住正在打结的那双修长灵巧的手：“阿楚，那你怎么办？”
楚天冬把自己长款羽绒服的衣领立起来，拉链拉到最上端，笑着示意赵南星。
赵南星放下心，任由楚天冬接着给她系围巾。
打完结后，楚天冬又摘下左手手套，戴在赵南星的左手上，然后用左手牵起赵南星的右手，十指紧扣，一起揣进自己衣兜里。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楚天冬才笑着亲了亲赵南星：“好了，走吧。”
离十二点的烟花表演还有十几分钟，她们沿着广场慢慢闲逛。
空气中飘来若有似无的烤红薯的香气，越往广场另一端走，这香气就越浓醇。
楚天冬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八点才被年夜饭填满的胃又有点空了。
她转头问赵南星：“想吃烤红薯吗？我们去买一个吧。”
赵南星的声音被围巾包裹住显得有些闷：“好啊，不过我吃不下太多，要一个小一点的就好。”
于是两人又溜溜达达地循着香味往卖烤红薯的小摊去。
站在摊前，楚天冬微皱着眉思量，认真思索着哪一个红薯看起来比较甜。
犹豫片刻，她指了指一个中等个头，表皮微皱的红薯，示意小贩包起来。
楚天冬付过款，接过红薯，用没戴手套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剥皮。
刚出炉的红薯热意十足，被烤得有些皱的表皮被扯起一点就能连带着撕下一大片，香甜的味道裹挟着热气四散开。
楚天冬把露出半截橙红薯心的红薯递到赵南星面前，示意她自己拿着。
赵南星把围巾压在下颌，接过来咬了一口。香甜软糯的感觉在嘴里迸溅开来，还有在冬夜里格外可贵的温暖。
赵南星又咬了两口，鼓起腮帮子开始小松鼠式吃东西，她把红薯递还给楚天冬。
楚天冬捏着红薯，看见赵南星嘴角粘上一点橙红色，她心头微动，倾身过去舔掉。
赵南星浑身一抖，眼睛蓦地瞪圆，咀嚼的动作都停住了。
楚天冬面上镇静无比，心却在加速跳动：“你的嘴角粘上红薯了。”
赵南星的桃花眼潋滟起来，她开口：“阿楚，你好……唔。”
后面的那个形容词没能说出来，因为楚天冬微恼地封住了她的唇。
一个带有红薯香气的吻。
楚天冬放开赵南星时，两人眼角都带了一点红。赵南星笑着锤了一下楚天冬的肩膀，控诉：“你这是□□！民众没有发言权了吗？”
楚天冬轻哼一声，磨磨蹭蹭地牵住赵南星的手，开始咬红薯，拒不承认自己的恶行。
赵南星的眼里盈满笑意，她有点被楚天冬少见的可爱姿态萌到。
当楚天冬吃完最后一点红薯，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时，广场正中的大屏幕发出“咚”的一声，开始十秒倒计时。
“10，9,8……3,2,1。”在广场守候的所有人都开始齐声倒数。
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第一朵烟花如约飞上天空，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第无数朵。
缤纷的焰火点亮夜空，把这块靛蓝色的幕布渲染成一幅色彩斑驳的油画。
楚天冬从背后抱着赵南星，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空。
随后她俯身至赵南星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女朋友，新年快乐。”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希望也是崭新的。
赵南星的耳朵被楚天冬呼出的热气熏得有点红，她也转头对楚天冬道：“新年快乐。”顿了好一会儿，她才用更微弱的声音说，“女朋友。”
楚天冬又笑起来，她用脸颊蹭了蹭赵南星的耳朵，随即发现它更红了。
她们一直站在广场边沿，同许多人一起仰望这场热闹的焰火，直至结束。
回程路上，赵南星还处在一种十分兴奋，有点害羞的状态。
她把下巴搁在窗框上看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还有变厚一点的绵延积雪。
楚天冬正要提醒赵南星别把额头贴在窗户上，太冰，就听见赵南星雀跃地说：“阿楚，等会儿去我家楼下堆雪人吧。”
楚天冬无奈道：“这个雪没多厚，堆不起来的。”
赵南星：“不用堆太大，一个小小的就好。”
楚天冬想了想，觉得也行，就没再反对。
SUV拐到赵南星家楼后面去，那里有一块较大的绿化带，积雪相对厚一些。
楚天冬锁了车，和赵南星找到一块相对干净的雪地。
她把自己另一只手的手套也摘下来，让赵南星戴上。
赵南星本不想戴，担心楚天冬的手会被冻坏，看到楚天冬严厉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乖乖戴上。
楚天冬先夯实一小块雪地，做了个底座。然后她和赵南星分工合作，一个做雪人身子，一个做雪人脑袋。
因为没有堆太大，她们的进度很快，雪人成型时大概有三十厘米高。
楚天冬绕着绿化带四处走一圈，找到两根比较合适的小枝条当雪人的手臂。可是四周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当这个小雪人的鼻子。
楚天冬转回去，对赵南星无奈道：“我们只好委屈它当一个没有鼻子的雪人了。”
赵南星抿出小梨涡：“没关系，它没有鼻子也很好看啊。”
楚天冬被这样纯然的快乐感染，她也起了兴致：“那我给它拍个照留念吧。”
找好角度，用手机拍了十几张挑出一张满意的，楚天冬终于收手，把赵南星送上楼。
楚天冬回到自家别墅时，屋里静悄悄的，楚家父母已经睡了。
她径直回到房里冲了个热水澡，擦着被淋湿的发梢走出浴室，看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着屏。
她走过去解锁，发现是赵南星发过来一张画。
女朋友：【图片】
女朋友：拿来当微信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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