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两秒。
赵川声顿下手机玩游戏的动作,徐昭安嘴里大的能塞下个鸡蛋,纪斐侧着脑袋看她,就连一直没理会他们的康梓生也难得的转回了脑袋。
他们的脸上只写着三个字加一个问号。
“你确定?”
云饶点点头,“我确定,并且肯定。”
“而且不只是我,你们也要。”
这下他们更困惑了。
啥?也要什么?考第一吗?
徐昭安这下子觉得云饶不是说胡话了,这都算是说疯话了吧。
让他考年级第一,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他考个年纪倒数第一搬着桌子坐楼下去还差不多。
扁着嘴咂了几下,他脑袋搭在桌面上,以下巴为支撑点,一边左右晃荡着,一边仰头看她,试图将她唤回现实。
“饶妹啊,你有这个想法和抱负是很好的,但就是不切实际了点。”
“我知道你最近这两天在好好学习,没事,你放心,我们肯定能考到前面的。”
“可这事吧,就像是我妈说的那样,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所以你这一周也成不了个学霸。”
“你就听我的,我们现实点,一步一步来,这次先考个倒数第十五怎么样?”
这下子,赵川声算是彻底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能让徐昭安这不靠谱的伙嘴里都憋出人话来,这事不一般呐不一般。
但云饶没有理他们,转身前只撂下句:“今晚晚自习结束后你们把所有人都叫过来,这次月考我帮你们辅导。”说罢,她还特意指了一下康梓生强调,“今晚你也来,不准跑。”
上课铃响起,英语老师夹了张试卷走进来,简单分了两下递给前排,让他们向后传一人一张,这节课做英语小测,为后天的月考提前做下练习。
云饶抬手接过试卷,递给徐昭安最后一张之后,低头便回去开始做题。
瞧那认真的样子,倒像是刚刚也并非在说假话。
徐昭安困惑的搔了搔下巴,转头和赵川声对视一眼,相互之间达成共识。
行吧。
叫就叫吧。
……
考试前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天也就过去了。
夏末最后的飞蛾不舍得放弃,围绕着头顶的日光灯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微小的“扑扑”的声音。
三班的同学已经基本走光,灯管熄灭,窗户闭紧,就连前门也已经紧闭,只留后门顶上的两盏灯和整齐坐着的九个学生,以及站在他们面前的云饶。
或许是出于好奇,在收到徐昭安发来的询问之后,他们几的然第一反应虽然都是地铁老人看手机.jpg,但到底也没有拒绝,到点就拎着书包在三班的后门集合,排排坐下后仰着脑袋,准备听云饶能给他们讲出什么花来。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云饶没讲,只掏出自己的历史和政治课本来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对着上面着重标记的笔记,一字不落的抄下来。
“这么多?”徐昭安伸手向后翻了两页,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有点眼晕,“这要抄到何年何月去?而且饶妹,你不是说要帮我们补课吗?怎么现在改成抄书了?”
“没改,这就是补课,不过是最简单的速成补课而已。”
文科科目和理科科目不一样,题目通篇都是汉字,没人会看不懂,所以拿分的关键就是对于书上的知识点是否牢记,是否能按点所需的答在规定位置。
云饶之前也教过成绩不好的学生,他们并非脑子不好,只是和面前的这几个人一样,都是上课不听,下课不记,考试瞎诌罢了,虽说最后也能够得两分,但大多也都是老师给的同情分,根本算不上是自己的努力。
云饶上午也想过帮他们逐点讲解,理解记忆,只是时间太短,这样别说三门文科,就连一门都有可能来不及。
最后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死记硬背这个方法可能更为靠谱,到时候就算他们不知道题目重点也无所谓,只要把自己背下来的全部答上去,其中总有内容会得点拿分。
幸而现在也才上了一个月的课程,考试范围不大,且作为多年的学霸,云饶自认为在押题这方面也算是练就了些许的技能,虽然不能准确的指哪儿打哪儿,但帮他们缩小考试范围,在两天之内提高得分概率那也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所以,她抬手将课本拨回第一页,指尖轻点书页,微笑的看着他们,温柔而又残忍的开口:“抄吧同学们,抄完这两本还有一会儿的数学和地理。”
“顺便友情提醒一下,这些都是今晚必背内容,我明天会随机抽查,如果到时候没有背下来。”她停住笑了两下,“到时候可能会有惩罚哦。”
云饶的声音浅浅淡淡的,听起来和以往没什么差别,甚至要比以往更柔上两分,可听着她的话,再配上她的笑,这柔莫名的就有几分可怕的感觉。
后门没关,一阵冷风闯入,吹得几人下意识的瑟缩。
云饶已经转身回去继续刷题了,他们盯着她的背影左看右看,没看出一丝可以回旋辩驳的余地。与空气对峙了半晌,最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抄吧。”几个人才叹了一口气,拿起手边的圆珠笔,无奈又认命的低下了头。
但或许是云饶的负向激励起了作用,除了这刚开始的抗拒,几个人很快都老实的进入了节奏。
隔天上课,就连一向要睡到大晌午才起的徐昭安都在早自习之后,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念叨着“李贽离经叛道思想形成的社会原因,一中国社会内在矛盾空前尖锐……”“明清三大进步思想家,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物质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并能为人的意识所客观反映的存在……”“sin(A+B)=sinC……”
虽说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而且一句话被他读到第三遍之后就会自动被他的大脑阉割切成不到一半,但这个态度终归也是令人满意的。
由此,晚间进行第二次补习之时,云饶的语气虽依旧严厉,但相比昨晚还是正常了许多。
……
星高的考试喜欢从周三开始,一天两门,总共三天,考完刚好放假,所以考前周二的下午,学生们历来不上晚自习,简单收拾完考场,一个个就背着书包冲回宿舍复习,教学楼与办公楼也因此在这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刻,难得的获得片刻寂静时光。
语文组办公室里。
“你真的想好了?”
张姚侧头看着面前的男生,轻甩了两下手里的报名表,尽管已经被他拒绝一次,但她不想放弃,抿着唇继续劝他,“你的作文已经入选了,这次市里的比赛只要你愿意上去演讲,不管最终发挥的好与坏,你最终都可以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的。”
“嗯,我知道。”江临一闻声点点头,“但还是不用了。”
“你的作文是一等奖!”
“嗯。”他再次点头,“我知道。”
张姚捏紧着拳头又看了江临一半晌,最终敌不过他败下阵来,长长的吐出胸中积下的闷气,“行吧,你既然决定了那就算了吧。”不过她似是不甘心,转身回头去挑其他可用的作文之时,赌气似的和江临一留下一句。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这么好说话,下次若是还有这种事,你不上也得上。”
江临一没有回答,只低头和张姚说了句老师再见,转身走出了语文组办公室。
天边的夕阳已经逐渐消散,只一抹橙红落在教学楼的顶端,将其笼罩出一丝淡淡的光晕。
对面的教学楼里还有一间教室开着灯,房门半倚,在此时这样安静的时刻,能听到里面有人声揉在风里,被渐渐的吹散在略显封闭的楼间。
江临一拐出办公楼,站在楼道前抬步向上时,不知怎的,胸中突然涌来一阵憋闷。
那憋闷就像是有一只不知名的大手从身体深处伸出,强而用劲的捏住他的心脏捏住他的呼吸,让他蜷缩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他不太记得自己上一次感受这样的状况是在什么时候了,但若是仔细回想,大抵也不会太过遥远。
楼下“咚咚咚咚”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女生拎着背包,嬉嬉闹闹的跑跳着向下。
江临一俯身倚着栏杆深呼吸,待肺中终于再次感受氧气的充盈后抬起头,拾级而上。
……
天逐渐的黑了下来,云饶粗略的检查完他们的知识点背诵,翻开数学,给他们讲解解三角形公式的具体用法。
这个不比政史地,只背一背就可以直接简单的上手。
徐昭安和刘铭盛两个历来没有耐心,听了没两句,就被那个角A角B,sinAcosA的弄混了,翻来覆去的做了两道题还没对,扔了笔就趴在桌子上耍赖。
“饶妹,我俩不做了行不行?老师不是说不会写个解字都给一分的吗?我俩就和政史地一样,把公式罗列上去,让老师挑靠谱的,直接送我俩个一分半分的就算了吧。”
云饶斜眼觑他们,“好啊,你俩可以试试,看看郭儒到底会送给你俩几个一分半分。”
两人瘫在桌子上哼唧了半天不想起身,又问:“那选择题有没有什么技巧,就像英语那样,什么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的?”
“没有。”云饶对待两人再没耐心,抬手敲了下他们的脑袋就训道,“别哼唧了,起来。”
两人不甘不愿的爬起身,视线懒洋洋的一扫,恰好对上了从前门回来拿包的江临一。
三人相互对视,看起来显然都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撞见对方。
云饶以为两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蹙着眉就又要敲他们的脑袋,但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不对劲,顺着他们的目光扭头一转,就看到江临一正站在门口。
她甜甜的一笑,挥了挥手里的课本问:“我在给他们补数学,要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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