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开着车,一路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进入了一片住宅区。
“到了。”
车停在了一个欧式宅院前。
望舒和程信之跟着黑衣人下车后,直接进入了宅子里。
“梅树。”宅子里种满了梅树,望舒有些震惊,这不是盛府吧。
“望舒小姐,这香雪苑是二小姐留给您的宅子。”黑衣人恭敬的解了她的疑惑。
果然是她的住所。
望舒一言不发的和他进到了主楼内。
主楼内已经有一个西装革履,五官清冷的男人笔挺的坐在沙发上。
男人一见他们走进来,薄唇微启,“坐,望舒是吧,我是盛宁致,你母亲的六弟,你也可以叫我六舅舅。”
盛宁致语气平淡,面色依旧冷冰,让望舒激动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盛先生,您好。”没有开口喊舅舅,也没有坐下。
“这次请你们来主要是因为程司令。”盛宁致说完抬眸看了望舒一眼。
“一个月前我们盛家所有人都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香港,我们打算在香港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盛先生,那是我们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程信之怕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让望舒不开心甚至伤心的话,便开口想要离开。
从他的神情和话语中不难看出他并没有所谓的见到亲人的喜悦。
盛宁致道:“先不急,我们早就知道你被程司令找到了,一直不去程府与你见面,就是因为我母亲因为二姐之死伤心到有些精神失常了,她受不了一点刺激了,怕她见了你更加剧她的病情,再则父亲本就不同意二姐和叶良文在一起,你能理解我们一家的心情吧。”
望舒听完他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开口道:“如果是因为我父母,我很抱歉,我想您找我们来不单单只是想说这些吧。”
盛宁致突然一声轻笑,便身旁的黑衣人招了招手。
黑衣人立刻从旁边的矮柜上搬出一个箱子,放在了盛宁致面前。
“你很聪明,也很像我们盛家人,可惜……”盛宁致将箱子打开,推到了望舒面前。
“这些是你母亲生前留给你的东西,有地契,有存款,有珠宝,有铺子……现在可以全都交给你了。哦,对了,这一份是我父亲也就是你外公替你准备的,也算是你母亲的那一份了。”
盛宁致又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木盒摆到了箱子旁边。
望舒没有去看箱子里的东西,只是紧紧的反握住了程信之牵着她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盛宁致也不想多说什么,起身就朝门口走去,经过望舒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又看了眼程信之。
“孩子,你和她不一样,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的,会比她幸福的,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主楼。
“望舒小姐,晚餐已经替您和程先生准备好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练女人走了出来。
情绪有些低沉的望舒疑惑的看了眼那个女人。
那女人神色依旧如常,中气十足的道:“望舒小姐,我是您母亲生前的管家玉珠,一直打理香雪苑的大小事物,昨日接到盛先生的通知,所以提前为您打扫了房间。”
“先吃晚饭吧。”程信之道。
傻丫头今日的心情起伏太大了,不加以开导估计又要钻牛角尖了。
从过晚餐,望舒和程信之被玉珠带到了二楼的卧室。
一进卧室望舒便呆呆的坐在了沙发上。
原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差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亲近。
“傻丫头,又在乱想吧。”程信之习惯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望舒摇了摇头,有些庆幸的道:“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慨,其实我和他们就是陌生人,还好他们之前没有去承州找我。”
“有进步啊,傻丫头,我还以为你会钻牛角尖,会哭鼻子呢。”程信之故意逗她。
望舒白了他一眼,“才没有,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我确实很激动,但是看他那么淡然甚至冷漠,我也就平静了下来,他走的时候揉我的头,我就都释怀了。”
“对,这些都只是小插曲,生活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什么的。”程信之笑道。
傻丫头似乎真的在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的变化,这样很好。
望舒突然钻进程信之的怀中,撒娇道:“我想回去了。”
程信之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道:“不多玩两天吗?上海的好吃的好玩的很多哦。”
“我们承州又不是没有。”望舒傲娇的哼了一声。
程信之:“可是明日是你十八岁生日,难道要在火车上度过吗?”
望舒咬了咬唇,心一横,道:“在火车上就在火车上,反正生日年年有,不差这一个。”
“那好吧。”程信之只得无奈的同意了。
火车上颠簸了一天,望舒倒是洗漱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程信之看着她的睡颜,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放轻了步子下了楼。
找到玉珠后,程信之礼貌的问道:“请问哪里有电话。”
玉珠将程信之带到了一处书房,程信之熟练的拨通了程府的电话。
“喂,我是程信之,麻烦将电话交给瑾之。”
“好的好的。”电话那头的人立刻放下话筒,找来了程瑾之。
“喂,大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和小舒明天回承州,大概快天黑的时候到,明天是她的生日,帮我为她办个生日宴会,对了,一定要帮我寻一些梅花来。”
雪海苑的梅花没有开就引得望舒惊叹了,家里怎么能输。
“你们不是今日才到上海吗,怎么明天就要回来,还有,宴会我可以帮你筹办,但是这天气我去哪里帮你寻梅花。”
“寻不到也得寻,实在不行就用其他的代替,水晶梅花,黄金梅花……怎么好看怎么来。”程信之丝毫没有觉得这是在为难自家妹妹,要求提的理直气壮的。
电话那头程瑾之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为了老婆为难妹妹,程信之长进了呀。
“行吧行吧,我尽量。”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
听到“嘟嘟嘟……”的声音,程信之笑了笑,将话筒挂到了电话上。
门外的玉珠见程信之打完电话了,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到:“先生和小姐明天就回承州吗。”
程信之点了点头,“还要麻烦您继续打理雪海苑了。”
第二天一大早,看距离去承州的火车发车还有几个小时,望舒和程信之就去了上海有名的大洋百货,为所有人都挑选了礼物,才登上了回去的火车。
一到承州火车站,程司令身旁的副官已经在等候了。
“爸爸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吗?”望舒疑惑的问程信之。
“对呀,我通知的,等会儿还有个大惊喜要给你。”程信之略带得意的道。
“什么惊喜呀,快告诉我。”
“现在说了就不叫惊喜了。”
不多时便到了程府,望舒一下车,程信之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丝巾,围在了她的眼睛上。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望舒拉着程信之的手,嘟了嘟嘴,嘴上吐槽,其实心里满是期待。
“放松,将自己教给我,跟着我走就是了。”
不知道被他搂着走到了程府的那个地方才停住了脚步。
程信之先是环顾了一圈场地,随后满意对人群中程瑾之竖起了大拇指。
“好啦,现在可以取下丝巾了。”说完就帮她取下了遮住眼睛的丝巾。
眼睛突然接触光亮,有些晃眼,望舒不禁眯了眯眼睛,等看清楚后,整个人都震惊了。
程府花园内的梅树上全开满了梅花,仔细一看,那些花儿都不是真花,似乎都是用什么雕成的。
抬头想要问程信之那些花儿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却发现他无声无息的走开了。
“小舒,十八岁生日快乐,爸爸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程司令含着笑从人群中走出来。
望舒鼻子一酸,眼睛也像进了沙似的想掉眼泪,有血缘关系的盛家可能注定是路人,反而没有血缘关系的程家却能让她安心。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扑进了程司令怀中。
“谢谢爸爸,一直对我这么好。”
“傻丫头。”程司令摸了摸她的头发。
“傻丫头,你这么扑进爸爸的怀里我可是会吃醋的。”程信之换了一身黑色西装,笑着站在人群中间。
望舒脸一红,从程司令怀中退了出来,见他换了衣服,又发现自己的衣服在火车上坐的皱皱巴巴的,有些窘迫的道:“你怎么换衣服不叫我啊。”
宴会上的人听到望舒这么说都笑出了声。
“你穿什么都美。”程信之宠溺的说完举着枚戒指深情的道:“我从来没有认真的对你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今天我想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永远和你不分开,嫁给我,小舒。”
望舒愣在了原地,他们两年前就已经结婚了,却不是她幻想中的那样,有遗憾,也许人生就是会有些不圆满,索性她得到了她最想要的。
不曾想,他也觉得遗憾,并且以这种方式一点点的弥补遗憾。
“大嫂,还愣着干嘛呀,不会是想让我哥举着着枚戒指一辈子吧。”程瑾之走了出来,一边调侃一边将望舒推进了程信之怀中。
“小舒,你不想嫁给信之哥哥吗?”程信之将她锁在怀中,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我愿意。”望舒抬头用力的点了一下。
程信之愉悦的笑了,抬起她的手将戒指戴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画面像是定格在了这一秒。
之后望舒的身体在程信之一天天的精心呵护中越来越好了,和他商量过后望舒进入了承州女子学校,就读设计专业。
结束学业后组建了自己的服装品牌,来往于上海与承州之间。
程信之则是继续在医院工作。
望舒二十七岁这一年终于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宝宝。
之后因为战事,他们最终选择了在程信之留学的德国定居。
弥留之际,她与程信之许下了下辈子再相遇的承诺。
等到闭上眼睛,灵魂出窍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都回到了脑海中。
下辈子不可能再相遇了。
她想要去为程信之擦掉眼角的泪,却忘了自己没有实体,手直接像空气般穿过了他的脸。
“舍不得吗?”红线上仙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望舒没有回答,只是张开双臂,以拥抱的姿态环住了程信之。
“我要走了。”轻轻的在程信之耳边喃喃,语气中带着无限依恋。
然后直接化作一缕光,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竟然都不正眼看本上仙了,亏本上仙还为她跑来跑去。”红线上仙嘀咕了一句,一挥衣袖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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