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宇文玥三人抵达了燕北,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隐去身份,选择了暂住于燕北东边的一个小部落里。
又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打听尘归老人的下落,最终在燕北边境一个小寨子中找到了尘归老人。
当宇文玥向尘归老人表明来意,并拿出神医事先交给他的信物后尘归老人却表现的有些奇怪。
只是拿着信物看了两眼,然后就随手扔在了一旁,自顾自的看起了书,也没说到底去不去医治望舒。
宇文玥坐在一旁等他的答复,差不多等了两柱香的时间,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直接开口问道:“老先生,这天下除了您就再也没有人能医治她了,还请您随我前去看看。”
尘归老人放下手中的书,捋这发白的胡须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道:“不是老夫不愿意去医治哪位姑娘,老夫实在是有心无力。”
原来尘归老人在来燕北之前遭人算计,六感只剩下听、视尚在,已经无法为人诊治了。
宇文玥听完尘归老人的解释,心瞬间像是被人拧住了一般,颓然的往后踉跄了两步。
为何老天会如此无情,她本应该是长安城最亮眼的贵女,却一朝沦为罪奴,家破人亡难道还不够吗?
尘归老人见宇文玥面色苍白,身上笼罩着落寞,绝望,生出了些恻隐之心。
天下有情人何其多,又何妨再多一对。
“老夫不能医治人了,但是有一个人医术不在老夫之下,此人脾气怪异,喜怒无常,能不能请得动他老夫也说不准,半月之后他便会出现在燕北,到时候老夫便带你去见他。”
尘归老人所说的这人名唤欧阳明日,出生时便患有软骨奇症,无法站起,性格孤傲,行事诡谲难测,医治与否全凭心情,江湖上称他“不死不救赛华佗”。
宇文玥一听还有人能医治望舒,马上又拾起了希望,感激的向尘归老人行了个礼。
回到住处后,宇文玥从院中摘了一捧花就去了望舒房中,熟练的将花瓶中换上新摘的花,将手擦干净后就直接将床上的望舒抱着坐到了窗户边的软塌上。
“我今天去见了尘归老人,他说会带我去找赛华佗,他说赛华佗一定能将你治好的,我们很快便能一起策马感受这燕北的壮阔了。”
“当初燕询说要带你来燕北,你没有拒绝,反而还对他笑的那么灿烂,你都从来没对我那么笑过,你知道我有多不高兴吗?”
宇文玥搂着望舒半躺着,一边为她整理头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窗外的阳光撒在两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情。
姜望禹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心头升起了一股岁月静好的感觉。
宇文玥本来是冷心冷情之人,如今甘愿为了望舒而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情之一字确实有着巨大的力量。
宇文玥神色柔和,今日应当是有好消息,开口问道:“玥兄,今日去见尘归老人,他可是答应替小妹医治了。”
宇文玥抬眸,抿了抿唇,直接将今日见尘归老人的过程说给了姜望禹听。
姜望禹听完有些担忧,“尘归老人说那赛华佗脾气古怪,万一他不肯为小妹医治怎么办。”
“不肯也得肯,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已命人去查这个赛华佗了,半月足矣。”宇文玥语气笃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来。
“哦,对了,我今日去书舍买了小妹最喜欢的词集,你读给她听吧。”姜望禹掏出几本词集递给宇文玥就识趣的离开了。
宇文玥翻了翻词集,面上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将词集扔在了一旁,轻抚着望舒的脸,在她耳边低声轻语道:“这些词都是不协音律,毫无意境,比你的差远了,你若再睡些日子估计所有人的鉴赏能力都要被这些人拉低了,赶紧醒过来,多写些词给这些人看看。”
半个月后,宇文玥将所有隐卫全部留在了望舒身边,这次就算是往生营所有人出动也不可能靠近望舒。
只有她安全,他才能放心的去为她寻医。
为了保险起见姜望禹扮作商人与宇文玥同时出发。
宇文玥和尘归老人汇合后直接便去了燕北主城。
据尘归老人讲,这赛华佗此次来燕北是为了定北侯手中一味药材,这味药材好像能医治他的腿疾。
赶到赛华佗落脚的客栈后,宇文玥和尘归老人便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等赛华佗。
约莫傍晚时分,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进到了客栈,尘归老人立刻推了推宇文玥,示意他赛华佗来了。
宇文玥顺着尘归老人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赛华佗,此人面容清秀俊美,眉心一点朱鲜红朱砂,一袭金色圆领款袍,神色颇为冷傲的坐在轮椅上,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贵公子。
宇文玥立刻准备起身上前,尘归老人一把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赛华佗刚被仆人推进大堂,就敏锐的察觉了有人在观察,打量他,他嘴角微挑,直接命仆人将轮椅转至打量他的视线的方向。
“这位兄弟似乎有事找在下。”赛华佗漫不经心的挑起一缕头发,抬眸扫了宇文玥与尘归老人一眼。
宇文玥见赛华佗如此敏锐,直接站了起来,朝赛华佗抱拳道:“欧阳公子好眼力,在下确实有要事相求。”
“救人?”欧阳明日直接点明了宇文玥的来意。
宇文玥点点头,“在下确实想求欧阳公子救一人,普天之下也只有公子能救她了。”
“她是你的什么人?你能给我什么?”赛华佗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没想到赛华佗这么直接,宇文玥不禁心下大喜,道:“她是我的妻子,欧阳公子想要什么,在下定能为公子取来。”
相信定北侯愿意将那味药给他的。
“哦?”欧阳明日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口气倒是不小,若我说一命换一命,你可愿意。”
宇文玥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他要的是两个人都活着。
尘归老人听到这话也是变了脸色,赛华佗果真心思难料,也站起身,开口道:“欧阳公子,你师从边疆老人,老夫与尊师也算同宗,欧阳公子又何必如此为难人呢?”
“呵,为难人,难道不是他在求我吗?既做不到,那么请回吧。”欧阳明日嘲讽的笑了一声。
果真,这世间之人都是为了自己,管他情深似海,管他生气不弃,都是假的。
“若欧阳公子真能救她,在下愿意以命换命。”宇文玥突然开口,语气平淡,似乎不是在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睡过去,永远醒不过来,就当他自私一次。
这回欧阳明日反倒愣住了,竟真的有这种人吗?
“不行,你不能死,你死了望舒怎么办,欧阳公子,我可以,用我的命。”躲在暗处的姜望禹见此变故,再也忍不住了,从角落里冲出来,站到了宇文玥身前,向欧阳明日拍着胸脯表示让自己去换命。
欧阳明日见此场景,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这样的人不止一个,原来只是自己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我可以替你们救人,但是救治期间你们得听我的差遣吩咐。”欧阳明日擦去大笑时眼角流出的泪,恢复了进门时漫不经心的神色。
宇文玥和姜望禹对望一眼,都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位赛华佗到底意欲何为,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天晚上赛华佗便跟随二人到了住处,为望舒进行了诊治,并且很快就开出了一副药方。
“救她不难,但是想要凑齐着副药方,难于上青天,需我亲自带你们去寻,给你们三日时间,将她安顿妥当,然后随我去采药。”欧阳明日一番吩咐后就离开了。
姜望禹看了一眼小妹后也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宇文玥。
宇文玥直接躺在了望舒身旁,将她搂在了怀里,无比眷恋的吻了吻她。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你不做声就是答应了,等我回来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这一夜宇文玥在望舒耳边喃喃自语了一个晚上。
三日后宇文玥跟随欧阳明日去到了南海,欧阳明日药方中的一味要就是南海千年巨蚌体内的珠子,也就是巨蚌的内丹,想要取得这味药材,就必须潜到南海海底深处,绝非易事。
本以为和欧阳明日寻药最多只会花个大半年,没想到一出来就快两年了。
这两年来,从路人口中陆续得知定北侯全族被灭,只剩下燕询,燕询因受楚乔帮助逃出长安,回到了燕北,并且对大魏发动了进攻。
宇文玥对此只能是无可奈何,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没想到魏帝会猜忌到这个地步,如此丧心病狂。
最后一味药位于大魏于燕北交界处的大山之中,乃是万年溶洞中所滋养的一味名唤云母草的药材。
宇文玥几人已在这大山中寻找了数日,始终找不到,没有办法,只能让欧阳明日画下了云母草的样子分头去找,天黑后汇合,然后将找到的云母草交给欧阳明日分辨。
云母草所含毒性奇强,欧阳明日将仅剩的解毒丹分给所有人,并且叮嘱一定不能折断云母草,要连土壤一起挖起。
几人分开后,都朝着没搜索过的山洞而去。
欧阳明日由仆人推着进了最近的一个山洞,刚进洞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嘶吼声和几个男人的笑声。
欧阳明日忍不住皱起了眉,看了眼仆人,仆人马上会意,准备推着他离开。
“你们不得好死,只要我还活着……”女人凄厉的声音响透了山洞。
“去将她带过来。”欧阳明日眼中闪过一抹暗淡,都是绝望无助的可怜人罢了。
仆人立刻闪身进了山洞里面,欧阳明日则是自己推着轮椅跟了进去。
入眼便是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被仆人打的瘫倒在地上乱嚎。
欧阳明日心中更是生出一股邪火,这群人不为保家卫国,却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该死。
“让他们永远都张不了嘴。”欧阳明日的声音就如同地狱的阎王一般冰冷。
仆人应声,直接将地上的士兵全部解决掉了。
“找云母草吧。”欧阳明日扫了眼蜷缩着的女人和女人身旁躺着的男人,都只是皮外伤,便朝他们扔了一瓶药粉,推着轮椅进到了山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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