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州的面积跟一个地级市差不多,在广袤的修真界里,微不足道。
大型的修真城镇有三座,其中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就是靠山宗附近的丘城。最偏僻的叫莞城,位于小雨州地图右下角靠海的位置。
海名不渡。
不渡海的对面,就是没有灵气的凡尘世界。
《逆天魔神》这本书有个设定就是修士之间可以互相残杀,但是他们不能对凡人动手,一旦沾了凡尘因果,日后修行进阶都会受到影响。
修士,是逆天争命,从天地间掠夺灵气的存在。
凡人,则是顺应天命,虽然弱小,却受上天垂怜。
修士越多,对天地灵气的消耗就越大,间接的挤压了其他天地灵物的生长空间,因此时不时来一场正魔大战其实很有必要。
早些年的时候,修士因为修炼方式的差异还有正魔两道之分,只是后来出现了更强大的域外妖魔之后,修士们才勉强抱成了一团,一起对抗外敌,但不管是妖魔还是修士,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凡人。就跟天上的苍鹰,不屑去看地上的蝼蚁差不多。
同样,凡尘是没有灵气的,一旦有修士藏匿凡间,受天道规则所影响,他的修为境界就会逐渐下跌,好似一身灵气被天地所吞噬,用来滋养大地,可保一方风调雨顺,谷物满仓。
正因为此,去到凡间的修士基本不会呆到超过一月的时间,超过一月,修为会掉,灵气经络会受损,宛如中了无药可解的毒。
修士将其称为——红尘毒。
置身滚滚红尘中,仙根腐,灵气无。
原主记忆里的银霄山就一个,在凡间靠海的地方,怀抱一个偏僻小村。当年师父将原主从凡间带到修真界时,就曾路过银霄山。
因此,原来的苏羽白会有那么一点儿印象。
狐千梅发病期间实力大减,会藏在凡人界倒是可以理解。
苏羽白花了一天时间收拾准备,这次,他把系统出品的那些破烂都带在了身上,笔架上的笔换了支新的,垫桌脚的罗盘也收进了储物法宝,为了掩人耳目,他都换了一张新桌子。
刚好换了门窗和床,再换个崭新的桌子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苏羽白带上无面换了张平平无奇的脸,接着才偷偷溜出了结界。
张家村是宋国的一个偏僻小村,面朝大海,背靠险山,交通不便。
苏羽白到达张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风很大,掀起几层楼高的海浪,将海边的小渔船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
这样的风浪,又是深夜,是不会有人出海的,然而苏羽白看见海边不少人举着火把,高喊着几个名字。
——狗蛋儿、铁柱。
还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凄厉的哭声明明比不上惊涛拍岸的声音,却像是一根锥子一样具有穿透力,直接扎进了耳蜗里。
苏羽白都没忍住用神识在海里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人,这才作罢。
他贴了一张隐匿符,绕过人群,从村口往村尾走。
路上听到几个村民在议论,得知失踪的是两个男童,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六岁。村民分成了两波,一波在海边搜寻,一拨在银霄山山脚附近找。
按村民的说法,要么是被海吃了,要么就是被山吃了。两个孩子已经失踪了十几个时辰,基本上没了活命的可能。
苏羽白在山脚下停住,他想到了第三个可能。
那两个孩子,还有可能是被狐千梅抓走了!
跟狐千梅初遇时,他为了活命剧透了一下,说童子鸡的血可以缓解他月圆之夜所受的痛苦,可以做他的解药,那两个男孩,不就正应了解药一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这因果债还能算到他头上。而且,服了解药的狐千梅,必然也更难对付。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不过……来都来了,怎么着都得上去会会他。
银霄山。
山顶覆雪,在圆月下闪耀银光。
苏羽白骑着白鹤上山,他用神识搜寻无果后,直接取下了无面,露出了自己真容。
落地后,他撑起了一把油纸伞站在风雪中,喊:“狐千梅,你在这里吗?”
喊了几声后,脚下的积雪忽然裂开道缝,苏羽白心头一跳,不过他没挣扎,任由自己跌入缝隙,金丹期四层的实力加上身上那些系统出品的破烂,就是他现在的底气啊。
片刻后,苏羽白落在了绷直了的红绸缎里,顺着那绸缎往前滑,跟坐滑滑梯一样。
那是一个密道。
密道两旁镶嵌发光的玉石,尽头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
恢复男儿身的狐千梅就在那间石室里。这残缺功法果然厉害,竟然让狐千梅一夜之间白了发!
狐千梅银灰色长发随意披散,他一袭红衣靠坐在宽大的玉石座椅里,左手手肘撑在石椅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右手置于大腿位置,将那一处的衣料攥紧,艳红的颜色从他苍白的指缝里透出些许来,像是雪地里撒了一把红豆。
他面色苍白,眉心处还有金色印记时隐时现,像是一弯月牙。
虽说也是一袭红衣,却并不显阴柔,因忍痛而皱眉的模样,乍眼一看还十分惊艳。不愧是有冰肌玉骨这个隐藏技能的BOSS,不管男装女装,皮相都格外出众。
石室内除了狐千梅没别的人,难道那两个小孩不是他抓的?
狐千梅:“愣着做什么,过来。”他微抬眸,目光黏在了苏羽白身上。
没修为,身子骨弱,手里的伞是法宝,品阶还不低。
想来这一路,苏羽白都是靠这些法宝过来的。
狐千梅没想到苏羽白真的会来,而且,他顶着风雪孤身前来,无人陪伴其左右。
苏羽白一身素白站在昏暗的石室内,便成了唯一的光源,成了抚慰他伤痛的清风。原本因为功法反噬所受的苦,都在苏羽白出现的这一刹那化作虚无。
他其实担心苏羽白会怪他,怪他心狠,把人扔下悬崖。
如今看来,这点儿担心是多余的。这情,一旦在心里扎了根,生长速度有多快,根本说不清。
他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独一无二的药。
……
苏羽白被狐千梅那眼神盯得有点儿头皮发麻。
他抖了下伞上的风雪后把伞收拢,在收伞时遮挡了一下脸,快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后开始表演。
苏羽白:“我在山下,听到村民说丢了两个孩子。”他声音很清冷,像是银霄山上风中的碎冰,砸到脸上时,有微微刺痛感。
狐千梅眼神立刻就变了,他没想到苏羽白的第一句话是关心那两个孩童,满心的雀跃都结了冰,“怎么,你想为民除害?”
看看,魔修翻脸比翻书还快!
苏羽白:“你是修士,沾了凡人因果,以后往上攀登的每一步都会更难熬。”
狐千梅笑了一下,“哦,你担心我。”
“既如此,这因果不如你替我承担?”他大袖一挥,一道劲风打碎了墙上的一颗发光的玉石,就见石室内又打开了一扇门,两个昏迷中的男童从门内飞出,落到了苏羽白脚边。
“正好你修为已废,替我取药吧。”狐千梅坐直身体,“还不动手?”
苏羽白低头看了一眼脚边两个孩子,都还有呼吸,身上也没受伤。
地面上有一些奇怪的花纹,两个看着脏兮兮的孩子昏倒在那些花纹里,像是被藤蔓给缠绕住了一样。
人还没事就好。他可不想背上这笔债。
苏羽白松了口气,随后掏出个小刀来。
拿刀后却抬脚跨过了两个孩子,直视高台上坐着的狐千梅,朝着他的方向过去。
狐千梅一直注意着苏羽白的一举一动,他看着苏羽白逐渐走近,心头既带着隐秘的欢喜,又夹杂着一丝不安。他素来警惕,哪怕现在的苏羽白看着毫无威胁,但违背他的命令,还拿着刀靠近,就是对他的不敬。
难不成他为了这两个凡间小儿,还想替天、行道?
脑子里瞬间转过千万种念头,狐千梅抓着椅把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青筋都迸出来了。
等人走得近了,狐千梅都能从苏羽白那双清澈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那袭红衣格外耀眼,像是整个人陷入了对方眼里的翠湖之中。
狐千梅怔住,防备瞬间卸下,不安也随之消失。他甚至想站起来,伸出手,迎接苏羽白,以及苏羽白手中的刀,哪怕刀锋对着他,他也不害怕了。
就在这时,苏羽白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那小刀锋利得很,鲜血汩汩地往外冒,衬得手腕更加纤细苍白。
狐千梅哪里还坐得住。
哪怕浑身上下剧痛,根本难以动弹,他仍是一下子站起来,运转灵气宛如一只红蝶一般飞出,顷刻间落到苏羽白面前,急促道:“你干什么,想死是不是?”
苏羽白:“让我做你的药。”他将手腕举起送到狐千梅嘴边,“你是修士,别沾凡人孽债,放了那两个孩子。”
狐千梅将那削瘦的人揽入怀中,“好。”
苏羽白在往狐千梅怀中靠的刹那,手里已经摸出了一张定身符和幻神符,这里是凡间,不可运用杀伤力大的符咒,闹出一点儿山崩地裂的大动静,都后患无穷。
他只能趁狐千梅毫无防备的时候下手。就在符纸即将贴到对方身上时,脚下的地面陡然裂开,与此同时,石室顶上还出现了金色大网,兜头罩下,犹如沙漠里被飓风卷起的沙海,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
苏羽白:“……”
谁演谁?
他这是被狐千梅给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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