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回到帐篷之后,火堆旁只剩下第一班守夜的两个人,就是我和张海盐。
我这个人一向平易近人,和谁在一块都不尴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四面逢源、八面玲珑。估计他们就是看这一行人中,也就是我和黑瞎子勉强算是和他熟一点,就让最“善于交际”的我来和他一班守夜,免得冷场。
但事实是,还是冷场了。
“你们俩从哪过来的呀?”我问了一个还算保险的问题。
谁料他白眼一翻:“管你什么事?”
好好好,不管我的事。那我换个问题总行了吧。
“你们到底是怎么联络的,从来没见小哥掏出过手机啊。手机买了也和没买一样。”
张海盐勃然大怒:“你算老几啊?我们张家内部的联络方式能告诉你吗?你也配知道?”
好好好,我不配我不配。反正我在幻境中也看到了他是个什么鬼样子,还不是对闷油瓶卑躬屈膝、殷勤有加的?算了,我闭嘴,等着闷油瓶来收拾你。
小满哥一直陪着我一起守夜,此刻也趴在我的脚边,充满敌意地对张海盐低吼了几声。
“怎么?这是你养的狗?”张海盐问。
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我心中虽然不快,嘴里还是“嗯”了一声。
“哼,狗仗人势。”张海盐不屑地瞥了我和小满哥一眼。
小满哥“呼”地一下站起来,气愤地对着他“汪汪”狂吠起来。我赶紧把小满哥拉过来搂在怀里,一边给它顺毛一边说:“不理他,咱们不理他。咱们不和三岁小孩一般见识。”
小满哥被我搂在怀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地盯着张海盐,张海盐也不客气地回盯回来,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我给小满哥挠了一会脖子,把它挠舒服了,它慢慢放松下来,我趁机把它送回帐篷让它睡觉去了,免得它再和张海盐起什么冲突。
我们俩没话可说,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俩各自望天,默默放空,时间过的格外缓慢。我这个人脑洞本来就大,一胡思乱想就没了边,对周围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我说吴邪啊,你这夜是怎么守的,狼都来了你还坐那发呆。其他几个人没被小黑天弄死,在睡梦中被狼吃了,死的冤不冤啊。”小张哥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狼?”我转身看向山洞口,可能是因为食物的香味,山洞里不知何时进来了三只狼,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和地下的锅。
我气急败坏地摸出枪,回头对他说:“这守夜和你没关系?你嘴里的刀片留着干嘛,攒一筐寄给挖坑不填的作家?”
他又“哼”了一声,既不帮我,也不理我。
我放了两枪,打伤了一只狼。三只狼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转身逃出了山洞。
“出什么事了?”枪声一响,果然其他5个人纷纷出了帐篷查看情况。大家这警惕性都够高的,除了我之外。
“没什么,来了3只狼,已经跑了。”我回答说。不指望张海盐那牛逼哄哄的样子能开口解释什么。
“狼没事。但是保不齐等会还会回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回去睡吧。我和瞎子来值下一班。”小花说。
反正时间确实也快到了,我没必要推辞,和闷油瓶一起准备钻进帐篷里,结果被张海盐一把拦住。
“就你这警惕性,能照顾族长吗?有什么危险你醒的比族长还晚,谁照顾谁呀?”
我这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谁都能像你们张家人似的一辈子不睡觉啊。我带他住在雨村,带他出去旅游、吃好吃的,这不算照顾啊?在神农架这样凶险的地方我倒是想照顾他呢,可我有这能力吗?
“你还真别说,”我故意气他:“你们家族长就喜欢照顾我,从来没打算让我照顾他,听明白了没有?”
“你……”张海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回头去看闷油瓶。
“族长,你有伤在身,我在你身边照应比较保险。”他对闷油瓶说。
闷油瓶面无表情,回答说:“你好好休息,把张千军照顾好。”然后就和我一起钻进了帐篷,只留张海盐在帐篷外跳脚。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千军万马看起来好了许多,唯一不好之处就是他和小张哥在一起赶路时,长期饥一顿饱一顿的,昨晚冷不丁吃太多了,胃适应不了,有些积食。
“实在不行您还是辟辟谷吧,让胃休息休息。”胖子揶揄了张千军万马一句,得意地扭着大屁股走了。
8个人的队伍巍巍壮观,浩浩荡荡地向石磨石林进发,我的计划是晚上就在石磨石林里扎营过夜,这样明天就能抵达麒麟芝藏身的那片山了。
小张哥和张千军万马加入之后,队伍里的气氛莫名地变得诡异起来。主要的变化体现在,原本6个人都是好兄弟一样的气氛,就算是坎肩年龄比较小,也是和我们打成一片的,没人把他当伙计看。
可是这个张海盐和张千军万马就不一样了。这两个老古董思想封建,是标准的保皇派,到现在还把他们家族长当皇帝看待。
此时此刻,他们俩像狗腿子一样分列闷油瓶的两侧,就差抬出龙辇,打上六龙宝盖了。
“哟,小哥可以啊,现在都有左右护法了。”胖子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顿时迎来了张海盐的一通人身攻击,什么“死胖子”“有你说话的份吗”“我们族长身份尊贵巴拉巴拉巴拉”。
说到斗嘴,潘家园的王胖子在道上混那么多年,真没怕过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锵锵起来了。小花和黑瞎子从头到尾都特别淡定,悠哉游哉地走在队伍的最后看笑话。坎肩本来就是伙计,没啥资格参与“老板”们的事,也索性拿着弹弓在一边自娱自乐。
小满哥经过昨晚的事,对张海盐极为不满,虽然他平时也没有多待见胖子,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所以它也参与了胖子VS张海盐的嘴炮战,具体战术就是小张哥一开口说话它就汪汪大叫个不停,搞得谁也听不清他在说啥。
虽说闷油瓶只是自己不爱说话,对于别人吵他是无所谓的。可是这一路上小张哥、胖子加小满哥,三个人(?)楞是营造出了几十个人在说话的效果,闷油瓶终于忍不住,一挥手让张海盐闭嘴了。
得到族长的指示,张海盐立马非常狗腿地回到闷油瓶身边伺候着,还得意地瞪了我和胖子一眼,好像他独得圣宠了似的。我和胖子无语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我一回头,正撞上小花慈爱的微笑,和黑瞎子看穿一切的表情。
这一路光跟张海盐斗气了,对周围的危险就相对松懈了很多,突然出现了蛇我都没发现。
一群长约4、5米,普通粗细的蛇悄悄靠近了我们,其中一只已经冲到了我眼前,大口一张就要咬下来。
闷油瓶一个回身徒手抓住了我面前的那只。几乎和闷油瓶的动作同时,张海盐口中的刀片飞出,顷刻间把数只蛇斩成了几段。小花和黑瞎子当然不劳别人费心,干净利落地把各自面前的蛇解决掉了。
那十年里我吸取了无数蛇的费洛蒙,搞得他们都说我是蛇精病。作为一只蛇精,对于蛇这种生物我是不会害怕的。
正当我们拍拍手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惊悚的一幕出现了:被张海盐用刀片斩断的几只蛇,居然每一截都跳动起来,快速地向蛇头靠拢,不一会儿功夫就变回了一条完整的蛇。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惊讶了半天,胖子才开口说:“我靠,这是什么邪术,无限再生蛇。”
张千军万马躬身对闷油瓶说:“族长,此乃赫赫有名的断骨蛇。其骨可入药,对治疗骨折骨裂有奇效。”
闷油瓶点点头,问道:“必须是活得?死的也有奇效吗?”
张千军万马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回族长,活蛇自然最佳。但即便是死的,只要蛇身完整,都可使断骨迅速愈合,非一般药材可比。”
闷油瓶再次点头,抄着小黑金走上前,随便挑了两条看起来比较强壮的,剁成几段,然后迅速拿走了其中一段,果然这蛇就不能复原了。
我见状从包里掏出真空袋来,闷油瓶把蛇体放入真空袋封好,我刚想接过来放入包里,闷油瓶却摇了摇头,用两个塑料袋把两只蛇装了,递给张海盐和张千军万马一人一个。随后就示意我们继续上路。
张海盐和张千军万马本来双手空空,张千军万马勉强算是身后背了个布口袋,而我们其他人都驮着几十公斤的装备包。之前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俩拿东西,一来是我们也拿得动,二来他们好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应该享受特殊待遇,没想到现在被闷油瓶安排的明明白白。
两个大老爷们儿,走在这深山老林里,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手上提着个塑料袋,一走起路来叮铃咣啷的,塑料袋还咝啦咝啦响,要多丢脸有多丢脸,看起来就像两个智障。相比之下我们这些背装备包的要正常多了。
但是这两个傻逼肯定不这么觉得,因为这是他们族长安排的任务,说不准又觉得自己“得宠”了。此刻他们,尤其是张海盐,拎着死蛇,得意洋洋地往前走着。而我们五个走在后面,憋了半天终于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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