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字，甚至离玉宸面色如常连声调都没有变。
可云昕就是知道爹爹兴致恹恹，对她再次生出了疏离感，比第一次两人见面还要严重。
腿部挂件非但没有被赶下去，反而起了反作用。
云昕一屁股坐下，两条小腿紧紧的别住离玉宸的腿，哭嚎道：“爹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明明之前说不会丢下我的！”
“你个大骗子，你说话不算数——”
“昕昕好可怜呀，明明有爹爹却要做没有爹爹的孤儿——”
云昕在见到离玉宸之前有很多话想说。
她想告诉他，爹爹世界第一好，才不是大家口中的背信弃义之人，还想告诉他，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像梦里一样伤他的，那是坏昕昕做的。
可真正见到他，她哑巴一样什么也说不出口，害怕爹爹知道梦中的事就此讨厌她，害怕他失望的眼神，害怕他不想理她。
云昕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对着爹爹无理取闹，她越想越伤心，哭声也逐渐情真意切。
离玉宸发觉自己见不得这小人儿落泪，等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不自觉得哄起人来。
“想和爹爹一起睡，可以吗？”云昕红着眼眶哽咽，两只小脚脚忐忑不安的踮起落下踮起落下，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离玉宸第一次对人产生无奈感，“自己脱鞋。”
他转身去柜子里又拿出套枕被铺上。
云昕得令，蹬掉鞋子一个驴打滚去了床里侧。
嗨了一小会，在爹爹的注视下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瞬间老实坐着，偷偷扯了扯被自己弄乱的床铺。
奇怪，被子越扯越乱了！
“你扯反了。”
离玉宸将被子恢复原样，帮她脱掉外衣，整个塞进缎被里，鼓鼓囊囊隆起一小团。
云昕捏着被子，乖巧的盯着爹爹忙活，直到房间再次漆黑窸窸窣窣声在身侧响起。
是离玉宸躺下了。
“睡吧。”
半晌再无话，起伏的呼吸声交替。
“爹爹？你睡了吗？”
云昕心里藏着事没有睡着，扭头用气音轻声喊着，没有得到回应，她小心的蹭着往离玉宸那边挪了点距离，放轻呼吸等了会，她又挪了挪。
身侧呼吸平缓像是睡熟了，云昕胆子大了起来，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口，小手抱住他手臂心满意足，倦意上涌扛不住睡着了。
“爹爹最好了，昕昕保护你。”
小团子梦呓嘟囔着。
离玉宸抬手触碰被亲的那处，小团子唇柔软好似还留有余温，心底冰冷坚硬的一角轰然坍塌，眸底染上笑意。
他手掌向上摊开，那本《饲养老祖宗后，我成神了》躺在他手心里。
纸页翻开，原本写好的情节逐字消去，新的语句填补空白，剧情在发生改变。
看着完全不同的内容，离玉宸无故生出了种宿命感。
就好像，这本书出现在他手里，是在让他打翻重写。
离玉宸把书收回去，罢了，就算是书中世界，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真实存在的人。
至少这次他不再会是孤家寡人，有个小孩在说要保护他。
离玉宸帮她掖了掖被角，道：“好梦。”
云昕没再梦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夜香甜，早上都还有点懵懵的，迷迷糊糊的裹着被子翻去了最里侧，头脚都不露出来趴跪着继续眯着。
“闷不闷？别趴着睡。”离玉宸三两下扒拉出来她，瘫软的小身子跟泥鳅有的一拼，架着她直接动手穿衣服，“伸手。”
云昕思绪恍惚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听话的受他摆弄，小嘴张开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离玉宸这次衣服倒是穿对了，就是发髻依旧编到最后乱糟糟一团令人不忍直视。
他打量了下菱镜里童稚甜美的小团子，自己倒是很满意了。
嗯，还是有进步的。
闻睿在隔壁没找到云昕，床铺凌乱但寒凉的不像是刚出门，将床铺收拾妥当后便去了小院。
“宗主？”
“进来吧。”
云昕两个人已经坐在饭桌上，筷子还干干净净，显然是在等着他开饭。
两个人闻声望过来，一瞬间脸色都有些不寻常。
“？？？”
闻睿摸了摸自己脸，难道是他早晨练剑时沾上了脏污，怎么都这么看他？
离玉宸凝视他片刻，态度不像是知道身处书中世界，确认后收回了目光，“愣着做什么，吃饭。”
闻睿这顿饭吃得如坐针毡，格外不自在。
云昕推开屋门，先向左角落瞅，果然有果子堆放在那里，“今天也有哎。”
也不知道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仙子，能一天不落的坚持清晨送过来。
离玉宸看了一眼：“收好吧。”
云昕便将这堆水果收进了储物戒，里面也积攒不少了。
羊肠小道上，闻睿捏了捏鼻梁。
“昕昕，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你……你是蛔虫吗？要不怎么能跟蛔虫知道昕昕饿了一样知道得这样清楚？”云昕脚脚不自觉的后退半步。
闻睿叹了口气，“你从吃饭到现在一路都在偷瞄我，并且刚才欲言又止了三回，我不瞎。”
“哇，闻睿哥哥好厉害！”云昕崇拜的仰头注视着他，随后意识到她这样说话一会太没有威严了，拽着他蹲下来，小大人的嘱咐他，“夫子都说了，我们学到的东西是用来保护别人的。闻睿哥哥这么厉害以后要跟昕昕一起保护爹爹，当然也不能欺负别人。”
纠结了一路，云昕小脑筋终于转过弯来，梦里那些是坏昕昕做的，她不会。
同样的，梦境里的闻睿也不是现在的闻睿哥哥。
不能一概而论。
谁知，闻睿听了反而哈哈爆笑，眼角沁出泪水，他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
他擦擦眼泪，伸手揉云昕的小脑袋，宠溺道：“你呀，人小鬼大，憋了半天就时想说这个？”
“这个很重要的。”
云昕抱着脑袋脱离魔爪，这可是爹爹好不容易帮她梳的头，不能弄乱哒。
“你放心，我会努力修炼保护你们。”
云昕可能心血来潮的随口一说，闻睿却在郑重许下诺言。
云昕神秘一笑，笃定道：“闻睿哥哥以后会很强的。”
她可是听到那些大人们称呼他为仙君大人，又能跟爹爹打成平手，肯定也是跟爹爹顶顶厉害的人物。
闻睿没有答话，笑容淡淡带着苦涩。
有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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