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叶浔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季小姐,这琴是要寄到您家里吗?”
其中一个毕恭毕敬地问道。
“不,送去B中,保安问的话就报我的名字。”
季叶浔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那随意的态度,仿佛她只是买了个用不着上心的小物件,而不是一台几百万的昂贵钢琴。
陆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季叶浔。
她想起早上这人翻窗时夹在腰间的琴谱,然而现在她手上提着小提琴,却又眼睛也不眨买下了一台新的钢琴送去学校……
又来了。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
但陆娇就是死活想不起来这股熟悉感到底来自哪里。
“这琴你弹过了吧。”
季叶浔忽然看向陆娇。
“感觉怎么样?”
“啊?”
陆娇心里想着其他事,没明白季叶浔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琴她当然弹过。
陆娇坐上去的时候,在场好几双眼睛都看着呢。
“还不错吧。”
陆娇不懂琴,只能随便夸夸。
不过季叶浔怎么刚买下这架钢琴就问她这个。
莫非季叶浔也和慕渊一样有洁癖,所以嫌弃这台琴被她这个外人碰过?
“洁癖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宿主放宽心。”
系统安慰陆娇道。
原主爱美,在家里没少洗花瓣浴泡泡浴之类的,身上总带着各种各样的香味。
而现在壳子里的人换成了陆娇,她才懒得整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洗澡又没人看,洗干净就行了。
桌上那一堆香水陆娇也一次都没碰过。
总不可能因为她身上没有原主那么多花里胡哨的香味,季叶浔就和慕渊一样,对着她这么一个正值青春的美少女洁癖发作吧。
陆娇低头闻了下,她现在身上顶多只有沐浴后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味。
不是也挺香的么,哪儿脏了。
还是说有洁癖已经是有钱人的通病了?
“你不是弹过了吗,觉得它音色如何。”
好在季叶浔并没有慕渊那么变态。
她买琴是因为学校琴房的钢琴用着实不顺手,临近大赛,季叶浔最近懒得回家练琴,索性买了架新的放在学校。
她问完后,也没指望陆娇回答,自己就接上了后半句:
“算了,总归比学校琴房那台好使。”
陆娇本来也答不出什么,真要她一个对乐器一窍不通的人夸音色什么的,她大概只能说个好,棒,不愧是几百万的钢琴,弹的每一下都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真这样说的话肯定会被嘲笑的吧!
原主认识的人里,就她一个对艺术毫无涉猎。
其他人再怎么混日子,小时候也是被家里压着装模作样学了点本事的。
可想而知原主在母亲去世后被陆家养成了什么样子。
说是养废了也不为过。
这其中大概也有她那位继母的功劳。
反倒是陆嫣,以前参加比赛拿过奖的画作至今还在家里挂着,每次有宾客来都能收获不少夸赞。
安若雪见状,晃了晃陆娇的手。
“老大?”
她一直拉着陆娇的手腕,季叶浔来了也没有松开。
安若雪掌心的温度比陆娇的体温略高一些,贴紧时总会有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冬天的时候很适合取暖。
陆娇回过了神,反应过来安若雪是在提醒她该走了。
她于是硬着头皮,顶着其他人的目光给张叔打了电话。
“嗯,张叔,你过来琴行接我吧,我在里面等你……”
张叔问陆娇怎么这么快就要走,现在说不定还有点堵车。
众目睽睽之下,陆娇只能含糊地说自己突然想起回去还有别的事,算是应付了过去。
陆娇刚挂下电话,还没来得及和安若雪说我们走吧,就听到慕渊说道:
“准备回去了?”
“是、是啊。”
陆娇现在是听到慕渊说话心就提了起来,生怕她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慕同学也早点回去吧。”
慕渊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对了。”
她用那双妖异漂亮得过分的绿眸注视着陆娇,眼尾带笑,语气说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
“陆同学如果对弹琴有兴趣,欢迎随时来找我,我可以教你。”
一旁的季叶浔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沈漫的手指则下意识地攥紧。
慕渊的话说得轻巧,陆娇听了却满脑子都是要完两个字。
慕渊要教她弹琴?
别。
她就一条命。
使不得啊!!!
讲真,每跟慕渊接触一次,陆娇就越发看不清她的想法。
慕渊的心思就像一潭平静的深池,深不见底。
越是接触,就越让陆娇有种如履薄冰的紧张感。
这还是因为陆娇看过原著,知道慕渊本性的情况下。
如果陆娇是原主,肯定早就因为攀上慕渊而得意忘形了,哪还注意得到这些。
“不用有什么负担,毕竟——”
慕渊意有所指。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不不不。
她只是个炮灰。
众所周知,炮灰和反派掺和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朋友什么的,她配吗,她不配。
“其、其实我对钢琴也没那么感兴趣。”
陆娇绞尽脑汁想着拒绝的话。
托原主那群猪队友的福,陆娇现在被迫和慕渊有了那么一层朋友的关系在,想疏远都不行。
虽然这种虚伪的关系比陆嫣和原主的姐妹情还要塑料,但陆娇打死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然要是被慕渊察觉到了异样……
陆娇不清楚慕渊到底是否只是因为原主算计她的事才对她有了额外的兴趣。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再来这家琴行了。
但表面,陆娇却只能装模作样地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麻烦慕同学了”“下次一定”。
张叔的电话一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辞。
陆娇没忘记拉上自己的两个跟班一起走。
和原主不一样,她可是个有良心的雇主,当然不会撇下自己的跟班一个人跑掉。
季叶浔见陆娇离开,转头看向慕渊。
“人都走了,你也该理理我了吧。”
慕渊望着陆娇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后,收回视线。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下身侧。
“你看上去心情不错。”
季叶浔索性上前坐在琴椅上,放下提着的小提琴盒,伸展手指试琴。
同样的旋律在大厅中响起,比刚才的流利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星星?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种曲子。”
季叶浔看也没看琴键,边弹边问。
只是手下的动作一变,毫无违和感地换成了另一首曲子。
“还变得这么有耐心。”
慕渊轻笑一声。
“面对有趣的事,人总会宽容一些。”
“你说要教陆娇弹琴,是认真的么?”
季叶浔知道慕渊对于艺术其实并没什么兴趣,更别说去教导别人了。
所以慕渊对陆娇说的话才更让季叶浔感到意外。
季叶浔认识慕渊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却始终不知道慕渊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她似乎没有不擅长的事,也没有特定的喜好,就连情绪也永远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这个世界对慕渊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
“以陆娇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季叶浔摇摇头,有点疑惑。
“你应该还没有轻率到这种地步吧。”
“只要她想。”
慕渊答非所问道。
“并且愿意和我交换。”
她的语气依旧是带笑的,明明和季叶浔说着话,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
繁花堆成的美景里,却躺着一只死去腐烂的鹿。
“那给她又有何不可呢。”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开始同情陆娇了。”
季叶浔懒懒地停下弹琴的手。
“每次和你相处,我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的人。”
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想要攀上慕渊呢。
抛开那些似假非假的温柔和完美,就连她和季云洲都不曾真正了解过慕渊。
-
陆娇回到陆家后,晚餐已经结束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陆父。
原主的父亲陆天远是个有点胖的中年男人,发福的脸上,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
听说原主的母亲就是看上陆父长得好,会哄人,才愿意嫁给这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
以上陆娇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陆父一见到陆娇,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等了你多久!堵车?那是理由吗,你要是不想回来,就趁早滚出这个家!”
陆父越说越生气,抄起一边桌上的茶杯就向着陆娇砸了过去。
“啪!!”
陆娇往旁边一躲,碎掉的陶瓷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靠,原主这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陆娇没想到还能来这一出。
她要是不躲开,这杯子就扔到她身上了。
这踏马是父女?仇人还差不多吧!
陆娇看着旁边的继母林湘赶紧上前安慰陆父,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时不时看向她,眼神担忧中带着一丝不赞同,嘴上不轻不重地责怪道。
“娇娇,你看你,把你爸爸气成什么样了,他也是看你这么晚没回来,担心你。”
一开口就是满厅的茶香。
一听就是老茶艺带师了。
陆娇无语地看着陆父和继母林湘两个人跟唱戏似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只知道在外面鬼混。
“原主以前凌晨一两点回家的时候,怎么没见她爹跑出来担心她。”
现在才刚刚天黑,这就急了?
傻子才信呢。
陆娇弯腰,捏着把手捡起了地上最大的那半个茶杯碎片,向着陆父的方向猛地扔了回去。
两个人原本黏在一起的人连忙分开。
“操!你他妈的反了天了,敢扔你老子!”
陆父对陆娇怒目而视。
陆娇可不怂他。
跟慕渊比起来,原主这个爹算什么东西。
“那你扔我的时候不是挺顺手吗,怎么,还给你你就不要了?”
原主脾气火爆,和陆父没少吵架,陆娇回嘴回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她怂慕渊是因为不想领便当,对女主她们上心是为了洗白。
除此之外,她凭什么要忍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冲着原主扔杯子的父亲。
难不成凭他提供了个精子,生了原主又从来都不管教?
原主能养成那副活该凉凉的作死性格,和陆父脱不了干系。
“我回不回来要你管啊,我看家里没我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陆娇又捡起一块碎片,对着一边的继母说道。
“林阿姨,你也别天天搁陆天远耳边叨这叨那的。”
陆娇把陆父想成纸片人都觉得恶心,怎么都叫不出爸,索性直接叫了名字。
“你要是真想聊天,就直接来找我。”
陆娇亮了亮手里的碎片。
“我招待你肯定比陆天远热情。”
林湘的脸色白了白。
“你,娇娇,你怎么能这样叫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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