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怎么了？”蓝曦臣疑惑地看着走神的弟弟。
“……无事。”蓝湛淡淡道，“只是尽来修为不稳，心绪不宁。”
蓝曦臣面上担忧。
蓝湛又道：“一时罢了。”
蓝曦臣道：“可是你近来已经闭关多次了。”少则几日，多则一月，医师请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可这样子也不像没问题。
“兄长放心，忘机心中有数。”蓝湛道。
蓝曦臣叹了口气。
他发现自从射日之征起，就有时看不懂自己弟弟了。
蓝曦臣不再提这件事，道：“……那么我离开这几日，战场上的事就由你多看顾了。”
射日之征爆发三月以来，如今正是胶着着，本来前段时间聂家宗主聂明玦杀了温若寒长子大大打压了温氏气焰，然而几日前却出现了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不慎死于温家手里的事，却又是打击了仙门百家这边。
金光善嫡子金子轩紧急接任家主之位，如今蓝曦臣正是要去金麟台参与即任仪式。
虽然蓝曦臣认为在这种关头兰陵金氏还举行大典有失妥当，但既然对方举行了，姑苏蓝氏也不能不给个面子。
“兄长放心。”蓝湛道。
蓝曦臣走后，一道阴冷的声音在静室响起：“那个老种马到底比你活多了二十几个年头，你还是多调息几天 ，免得被人发现不对。”
“不必。”蓝湛淡淡道。
那道声音冷哼一声。
蓝湛道：“魏婴要回来了。”
一室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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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袖子，道：“好玩儿呗，玩死他们。一个一个地杀给他们看，一刀子一刀子慢慢地割。直接全灭了太便宜他们了。温晁不必多说，我还没折磨够他。至于这个赵逐流，他受过温若寒的提携之恩，改姓入温家，奉命保护温若寒的宝贝儿子。”他冷笑道：“他要保护，我偏要让他看着温晁在他手里，一点一点变得面目全非。一点一点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笑容三分阴冷，三分残忍，三分愉悦，蓝忘机将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蓝湛定定地看着他：“……魏婴。”
魏婴扯了扯嘴角：“蓝二公子有何指教？”
魏婴心知自己如今这邪魔外道的样子肯定为姑苏蓝氏不喜，对蓝湛的态度也尤其不好。
他等着对方的指责，蓝湛却是道：“你灵力有损，我帮你调息一二。”
魏婴：“……”
江澄神色一变：“灵力有损？魏无羡，你这是怎么回事？”
魏婴回过神来，不在意道：“小事，没什么关系。”
江澄皱了皱眉，还没开口，便听蓝湛重复道：“魏婴，我帮你调息。”
“蓝二公子没看到我刚刚做了什么么？你们姑苏蓝氏不是最厌恶我这种邪魔外道？怎么就那么好心来帮我？”魏婴说完这话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人家好好关心自己，自己的话却是刺人。
但是，他真的不想在现在面对蓝湛，尤其是在蓝湛关心了他后。
“魏婴……”
“行了蓝二公子，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再不济，云梦江家也不缺一个大夫，就不劳你挂心了。”魏婴故作冷漠道。
江澄也道：“魏婴是我莲花坞的人，自由我们江家负责，多谢蓝二公子关心。”
蓝湛沉默看着魏婴好一会儿，最终转身下楼。
魏婴若无其事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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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走了？” 跟在蓝湛身边的黑雾语气古怪。
蓝湛不语。
“我不喜欢哪个江澄，你什么时候解决他？”
“等。”蓝湛道，“他还有选择的机会。若是再一次……”
“那就杀了他？”
又是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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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一直跟在魏婴江澄二人后面。
两人去了最近的莲花坞据点，他看着魏婴几句话打消了江澄为他请大夫的事，看着江澄也没有再追问，琥珀色的眸子里越发清冷。
魏婴睡下后，蓝湛悄然进了他的房间，沉默地为他输入灵力，一点点修复那些暗伤，再悄然离去。
黑雾不屑地发出了冷笑。
一次，两次，许多次，直到射日之征结束。
第二天醒来的魏婴眼底疑惑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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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机，又闭关吗？”
“受了些内伤，需用两日调息。”
“为何不请大夫？”
“慢。”
“……那好吧。”
四周无人，黑雾慢慢显了形，“这次是谁，含、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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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已过，天上的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而地上的太阳，该落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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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血珠自剑刃上滚落，溅出一朵血花。
刚刚死去的人脸上还凝固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金子勋，第七个。”
“蓝忘机，你什么时候解决那个姓江的？”
蓝湛收回避尘，转身离开。
“蓝忘机！”
“你别忘了主人是怎么死的。” 黑雾幽幽道。
蓝湛握着避尘的手骤然收紧：“……我不会忘。”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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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天被阴森森的雾气笼罩着。
风吹起带来血的腥甜。
温若寒还带着前一刻的傲慢表情慢慢倒下。
不夜天上寂静了很久，才终于有人出了声：“……温若寒死了。”
“温若寒死了！”
“温若寒死了！！！”
“……”
有人大笑，有人痛哭，狂喜与悲伤混合在一起，喧杂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魏婴怔怔地放下陈情，有种不真实的茫然。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蓝湛。”魏婴轻声开口。
“魏婴。”
“我们赢了。”
“嗯。”
“我报了仇，可是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
蓝湛沉默了片刻：“……魏婴，我在。”
魏婴转过身看着他：“……蓝湛，前天晚上给我输灵力的人是你吗？”
蓝湛：“……是。”
“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
“为什么？”魏婴定定看着他，“蓝湛，告诉我为什么。”
“你们姑苏蓝氏，不是最讨厌我这种邪魔外道吗？”
蓝湛道：“魏婴，我不讨厌你。”
魏婴笑了笑来：“谢谢你，蓝湛。”
“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心悦于你。” 蓝湛打断他。
魏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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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蓝湛向魏婴表白后魏婴先是傻眼了许久，躲躲藏藏了好一段时间，让到处找不到人的江澄在莲花坞破口大骂。
魏婴心想不对呀，蓝湛怎么就看上我了？他瞎了眼吗看上我？
魏婴躲去了夷陵，在小时候爬过的那棵歪脖子树上思考人生，然后却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小时候最安心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睡梦中始终不散的那股檀香。
魏婴是被酒香勾醒的。
天色已暗，蓝湛就在树下，一堆篝火在他脚边安静地燃着，两瓶天子笑搭另在一边。
魏婴翻身下树：“天子笑，给我买的吗蓝湛？”
蓝湛淡淡道：“除了你，还有谁？”
“……”魏婴感觉心里仿佛被羽毛勾了一下，“蓝湛，你真的喜欢我？”
“嗯。”
“想和我过一辈子的喜欢？”
“嗯。”
“你为什么喜欢我？”
蓝湛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你很好。”
这叫什么答案？魏婴心想。
“那好吧。”魏婴道，“我们在一起吧蓝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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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二哥哥！江澄把我赶出来了！他让我滚！我现在无处可去，蓝二哥哥你要收留我！”魏婴扑向他家蓝湛，整个人都扒在了蓝湛身上，“我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他就把我赶出来了，真是有那么难以接受吗？”
蓝湛顺势把他搂着，“无妨。”
“啊？”
“我带你回姑苏。”
藏起来，保护好。
所有意欲伤你之人，我必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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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对外宣称：魏无羡叛逃家族，与众家公然为敌，云梦江氏已将其逐出，从此恩断义绝，划清界限。今后无论此人有何动作，一概与云梦江氏无关！】
“你看，没有了金光善，江澄还是一样的选择。”黑雾对蓝湛道，“他本性就是如此，自私自利，刻薄寡恩。”
蓝湛没理会他，走出静室。
“兄长，我去一趟聂家。”
不日后，聂家对外宣布：“岐山温情一脉素来不与温氏为谋，以岐黄之术对仙门百姓有大恩，温氏之过不可追究温情等人，否则便是与清河聂氏为敌。”
清河不净世。
蓝湛：“多谢聂宗主。”
“我聂明玦还不至于为难一群老弱妇孺。”聂明玦冷冷道，“倒是你，终日与邪魔外道相处。”
“魏婴如何，我心中自有定论。”蓝湛起身，手中落下轻飘飘一张纸，“聂宗主，告辞。”
蓝湛在门口发现了探头探脑的聂怀桑，略一颔首，目不斜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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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江氏宗主江晚吟身死于夜猎！
这个消息迅速在仙门百家和普通百姓间发酵起来，一时天下哗然。
“这云梦江氏是倒了什么霉？之前被温狗灭了族，好不容易重建了宗主又死了，如今这魏无羡也离开了，江氏就剩一个江厌离，这可真是……”那人摇头。
“这什么邪祟这般厉害？那江晚吟不是很厉害吗？”
“谁知道？反正那江晚吟死状凄惨得很，灵器具毁 ，怨气缠身，金丹都被毁啦！”
“云梦江氏未来悬了……”
姑苏，云深不知处。
距离江澄意外死亡已经过了十五天。
几日前江澄便已经下葬，魏婴暗中参与了祭拜就因如今身份不便不得不离开了，这几日来一直精神恍惚。
蓝湛勉强把人哄睡下了。
离开静室，他走到昔日母亲主的院子，那里本就偏僻，至蓝夫人过世后就更加冷清。
一与魏婴像了五六分的少年就坐在院子里，周身浮动着黑雾。
“主人睡了？”少年问道，分明是与魏婴一般无二的声音，却无端阴冷。
“嗯。”
“放心，我做事很干净。”少年咂了咂嘴，“金丹我还没消化完呢 ，等过几天吸收了我就滚。”
“不得为祸世间。”蓝湛道。
少年撇了撇嘴：“我的主人是魏婴。”
所以他才不会做坏事。
虽然他很想做就是了。
但是收拾一些垃圾可不在做坏事里。
蓝湛转身：“早日离去。”
少年呲牙。
蓝湛回到静室。
魏婴还在睡，但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在喊着“蓝湛”。
蓝湛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抚：“我在，魏婴。”
“我一直在。”
我一直在你身边。
所以，魏婴，你也要一直在我身边，无论如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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