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找到自己那小流氓同伴时对方正在路边吃一根糖葫芦。
刚刚买酒用的时间久了些,魏婴不放心地问:“小流氓,你刚才有做什么吗?”
对方翻了个白眼:“吃了一碗不够甜汤圆算么?”
魏婴大惊:“你有没有掀人家摊子?”他没有那么多钱去赔啊!
薛洋恶狠狠嚼碎了一颗糖葫芦:“没有!”
“那就行。”魏婴放心了。
“不过我没有付钱。”薛洋补充道。
魏婴:“……”
拉着这小流氓去给结账道歉后魏婴第九百三十六次后悔摊上这么个麻烦。
魏婴和薛洋的孽缘可以追溯到十三年前。
那时是魏婴记忆最初的一年,他不记得自己是谁,没有此前任何记忆,只有残存的基本常识没忘。
他跟着一名鬼修学了些手段,大概他真是天赋不错,一段时间后已经可以帮人处理邪祟养活自己了。
魏婴一边云游一边除邪祟,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后来就云游着云游着就到了常州。
好巧不巧遇到了正在耍流氓的常州一霸薛洋。
魏婴天生热心,和那小流氓轰轰烈烈打了一架,魏婴技高一筹,就把这年纪轻轻不干好事的小流氓给逮了。再后来,一番他自己也忘了的波折后,他的一人独游变成了两人同行。
当然有一点魏婴是绝对不会忘的,他和这小流氓一起走是因为不让对方去祸害人间,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但是最近魏婴在慎重考虑要不要扔了这家伙,邪祟越来越少,普通百姓更愿意请仙门中人帮忙处理邪祟,他的钱袋子也越来越瘪了,大概连他自己都快养不活,实在再养不起一个整天惹事需要他擦屁股的小流氓。
正好薛洋早就想离开他身边。
被压着向卖汤圆的老板道了歉,两人走在街上,薛洋问:“我的酒呢?”
魏婴晃了晃手中的酒瓶:“没有你的。”
薛洋不满道:“怎么只有一瓶?”
魏婴道:“我去的时候酒庐里只剩下两坛天子笑。”
薛洋:“那你为什么不买两瓶?”
魏婴:“我就是买了两瓶。”
薛洋:“还有一瓶呢?你已经喝了?”
魏婴:“我送人了,没你的份。”
薛洋:“……”
魏婴:“……”
两人在无人的小巷子里轰轰烈烈打了一架。
“你把酒给谁了?”
“不知道!”
“不知道也能叫你送了一瓶酒出去?”
“我乐意,怎么了?”
嗯……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嗯……墙塌了。
于是魏婴又赔了一笔钱,沦为穷鬼一个。
一天后,两人正式分道扬镳。
“小流氓,别让我听到你干坏事。”魏婴道。
“你有本事一辈子看着我么?”薛洋笑吟吟道。
“我有本事让你一年吃不到糖。”
“……”薛洋转头就走了。
两人的分别是薛洋提出来的,来到姑苏后他就提出了这个要求,说是要去见个故人,不想带着魏婴丢脸,魏婴一边心想到底谁丢脸一边嗯嗯地答应了,魏婴很早前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不散的宴席,像他这种到处流浪的鬼修游侠早已经习惯了分别,薛洋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所以他没想过拒绝,从从容容地告别。
十几天后魏婴到了夷陵一带,应了一户百姓的要求处理附近山上的一只邪祟。
那户男主人道:“这十几天来都死了好几个幼儿了,可怜我那女儿才七岁,一时贪玩上了山……这些天也有几名修士去了,但没有一个人回来……”
魏婴安慰道:“放心放心……”
魏婴便骑着他那头毛驴哒哒哒地上山,心想按照仙门定下的规矩,七天杀一人就算是厉鬼,而邪祟专挑无知孩童下手,又是十几天内杀害了六个的,已经可以算是十分凶残的厉鬼了。
夷陵乱葬岗一带向来阴森森的,魏婴越往深山走天色越黑暗,就算是还在白日也看不见阳光,然而就算此地怨气颇重,除了几只孤魂野鬼魏婴也没发现什么强大的邪祟。
小毛驴爬了半座山后就怎么也不肯走了,魏婴连拉带扯了一会儿也扯不动这头前几日买的大爷,最后只好把这位大爷拴在一棵树上用脚走了。
“我这买了头驴还是买了头大爷啊?”魏婴思考了自己到底是怎么看上这头驴的。
顺手收拾了几只小鬼,魏婴还是没有发现所谓强大的邪祟,心想莫非是自己年纪大了对方看不上?
算算自己大概也有三十多岁了,魏婴顿时觉得发现了重点,然后在身上摸摸索索,翻出一个罗盘来。
当然这不是普通罗盘,而是魏婴做的一个半成品法器。近年来在聚阴阵与镇魔阵的双重加持下各地的邪祟越发少了起来,这邪祟越少可以藏的地方就越多,几年前魏婴就觉得要是有个什么东西可以直接指引邪祟的方向就好了,只是那会儿灵感只是一闪而过魏婴没试试,前些天少了个小流氓和自己拌嘴魏婴就闲了下来,动手把自己这个想法化为实际。
就是这东西还是个半成品,魏婴试了几次时好时不好的,也没来得及改进。
魏婴心想不管怎么的,先试试。
罗盘的指针疯狂地转了几百圈,魏婴看得怀疑这玩意儿下一瞬就要坏了,然后罗盘终于停了下来。
魏婴便寻着方向去了。
走了约半个时辰后,魏婴就察觉越是继续往前走,天色越暗,明白自己那破烂罗盘终于又靠谱了一次。
忽地,他停下了步伐,右手一画瞬间凭空成符:“显形。”
四周原本尚算平静的景色瞬间变化,以魏婴为中心,怨气冲天而起,漆黑怨气得肉眼可见,狂风大作掺杂着鬼哭狼嚎,凄声阵阵!
魏婴大惊失色,这么大的风,吹得他新买的衣服都乱了!
……等等,你不是没有钱了吗?新衣服哪里来的?
魏婴一边心疼自己的新衣服,一边毫无犹豫地掐指成决,凭空作符甩向现行的邪祟,只见那厉鬼灵活无比,轻松躲过了第一道符,魏婴心道乖乖,又是几道符画出。
这厉鬼已经有了基本的思想,还知道躲开,魏婴便一鼓作气画了数十道符边跑边扔,这次的符箓从前后左右上各个方向袭向厉鬼,厉鬼躲得了一个躲不了全部,当即有一道符箓打中了它,厉鬼仿佛被烈火烧到,发出一声惨叫,却是浑身怨气大涨,以更快的速度追向魏婴。
“喂,你这就不好了吧?”魏婴目瞪口呆,一边拔腿狂奔,一边思考怎么被威力不小的符箓打中这鬼只是叫了一声和没事人……呸,没事鬼一样,思考不出来什么,后面那鬼又要追过来了,魏婴一刹车,转身面对厉鬼,“这么紧追不放……”
说着,他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珠,以血再度成符,符一画成,符箓就冒出一阵诡异的红光,魏婴道:“去!”
身前的血符顿时化作一抹流光刺向厉鬼,厉鬼完全来不及躲避,被符箓打了个正着,厉鬼愣了愣,缓缓低下头,然后就看见胸口破了一个大洞。
魏婴也看见了,面上一喜。
厉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抹了一把胸口,只见那盘子大的豁口顿时消失了,厉鬼重新向魏婴扑了过去。
魏婴:“……”
转头就跑!
“妈呀!见鬼了见鬼了见鬼了……呸呸呸,这本来就是鬼!”
这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专门对付厉鬼的符箓拍它身上跟闹着玩似的,魏婴一边跑一边头疼,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跟薛洋那小子练两招,这下好了,跑都跑不掉!
魏婴没有受到过正统的教育,灵力没修过,鬼修一途也是跟着别人瞎琢磨的,符箓一道是从街角的二手书店买来瞎学的,有那本破书上面说的符箓,也有他自己发明的,威力向来不小,打鬼打走尸一打一个准,有的自创符箓比仙门里的还好用,这也是魏婴之所以可以在仙门弟子手下抢饭碗还能养个败家薛洋的缘故。
如今符箓第一次失效,魏婴隐隐有些脸疼,他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脑子也安逸坏了,居然不做任何准备就上了山,现在好了,要是交待在这里怕是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魏婴叹了口气,感觉到背后气息的迫近,他停了下来,又一次转身,以手抵唇,发出一声长哨。
暗处,有什么渐渐苏醒了。
鬼修一途,还是以驱赶走尸怨灵厉鬼为自己所用为主。
魏婴不知道自己能叫出个什么东西来,他甚少会驱使鬼物所用,因为这种方法最容易伤心性,自从学会驱使鬼物的方法后魏婴就决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召唤鬼物,也许是他在其他道上天赋实在出众,这次居然是他第一次试着召唤附近的鬼物为自己所用。
来个厉害点的啊!魏婴暗道,手上不断借印掐诀,以阻止厉鬼的靠近,好在也不是什么都不怕,符箓看似对它无效,但其实只是厉鬼恢复力惊人受了创伤就几乎瞬间恢复,但它会受伤,魏婴就可以拖住它的步伐,除非魏婴自己耗尽身上的怨气。
情况依旧是不妙。
“完球完球,怎么还不来?”
魏婴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就在此时,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衣服摩擦之声,魏婴目光一亮,来了个走尸吗?!
他不敢分心,只眼睛余光所见一抹白色从身边掠过,携带着冽洌寒气,袭向身前不远处被魏婴暂时困住的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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