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苏冉醒来的时候,她是躺在一处山洞中,离渊就背对着她站在洞口,烈风阵阵,衣衫被吹动得鼓鼓作响,跟着只听到一声低沉的嗓音“我走了”,然后身影犹如云雾般飘散而去。

    苏冉起身想要追逐出去,却发现有一根奇怪的牙齿从她的身上掉落,好像什么动物的獠牙,牙齿掉落在石面上时发出脆响,苏冉将它捡了起来,仔细打量了片刻,牙齿的形状让她莫名地想到那些在临水镇里僵尸的长长獠牙,而后出了山洞,只跨出一步就发现外面的风确实有些大,茫茫然的四周除了石头就没有其他的树木,苏冉都有些分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跟着风声中送来一道声音:“沈师叔他们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在这里找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反正这山上什么都没有,还不如直接回镇子上,说不定还能遇到赶过去的沈师叔他们。”

    “夏师姐,你是怪我们没有找苏师妹吗,可是当时镇子上有那么多的僵尸,我们又打不过,不逃出来肯定都会死的。”

    ……

    苏冉赶到的时候就正好碰到这么一句话,虽然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走了出来,毕竟没有这些人她都不知道怎么下山,只不过在苏冉出现的那一刻,基本上所有人都拿出剑直指她:“谁?”

    苏冉谁都没有理会,只在人群之中搜索到夏花的身影,然后道了句:“夏师姐。”

    “苏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花收起了剑,朝苏冉走来,只不过人群之中另一名女弟子却小声地嘀咕了句:“原来某些人早就跑出镇子了,还害得我们找了这么久,差点被镇子上的僵尸给围堵。”

    女弟子的一番话让场面变得尴尬了起来,苏冉扫了她一眼,不过是张不认识的脸,再加上之前才经历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她根本没有闲心思理会这些勾心斗角,只是跟夏花说道:“夏师姐你们还没有找到沈师兄他们吗,临水镇的那些僵尸跟当地的县丞有关,县衙里摆放的全都是棺材,还有高阶僵尸,需要早早地通知宗内才行。”

    “苏师妹怎么会知道这些?”

    夏花下意识开口询问,不过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些人,紧接着就道:“我们正打算下山,应该之前恰巧跟沈师叔他们错过,要是真的如此的话,怕是需要宗内派人来处理了。”

    一行人相携下了山,而在山脚上的时候,正遇见抬着棺木准备上山的沈白衣等人,那具黑漆漆的棺木还在发出撞击的响声,苏冉只是一个晃神,然后就有一个拂尘在她眼前扫过,紧跟着意识清明,苏冉这才发现人群中不仅有沈白衣一行,还有早早下山的山居真人,还有一名架着拂尘的道士。

    “爹?”

    山居真人走到苏冉的面前,紧皱着眉,对她说道:“冉冉,玉佩拿出来。”

    苏冉拿出那块玉佩,上面已经有了两道裂缝,若是再多一道,整个玉佩怕是就要四分五裂,只是稍微观摩了小一会,山居真人就将东西交换给她,还添着一张折叠好的三角符纸交给她,并没有询问她新添的那道裂缝是怎么回事,只是交代道:“好好拿着。”

    山还是光秃秃的山,一行人架着棺材上路,总是给人以阴风阵阵的感觉,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见,苏冉还一直听到那具棺材里面传出声音:“血,给我血!”

    “牙,还我的牙!”

    山上之后,架着拂尘的那名道士拿出一个八卦盘一般的东西念念叨叨,最后选定一个方向,将那个棺木放下,然后几人施法,整个山突然凹出了一个大洞,将那具黑色的棺材吞噬进去,而后山石合拢,这一幕苏冉只感觉是她的错觉一般,那道回荡在耳边的咆哮声也消失殆尽。

    当世界重回安静,那些在山间咆哮的风也消失无踪,苏冉只感觉自她醒来之后就好像蒙着一层纱布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苏冉看了看手中一直攥着的那根牙齿,正准备交到不远处山居真人的手中,就见他被那名架着拂尘的道士拉到了一边,于是苏冉只好走到沈白衣的身边,将那根弯弯的牙齿交给他:“沈师兄,这个应该就是那只黑僵王的牙齿,临水镇上很多人都只是中了尸毒才会在晚上变成僵尸的模样,这个应该可以解决。”

    “看来分开之后苏师妹确实进入了县衙,怪不得这次连师父都过来了。”

    沈白衣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并没有接苏冉手中的那根牙齿,慢悠悠地说道:“师父已经拔了尸王的另一根牙齿解了镇子上百姓中的尸毒,只不过这次之后,镇上的人死伤太多,再加上县令和县丞全都不在了,怕是需要暂留一部分人在这里,苏师妹接下来的打算是?”

    “回宗内。”

    苏冉听到沈白衣的话之后,下意识的回答就是要回宗内,大概是在她心里这才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不过在做出这个回答之后,苏冉想起刚刚被拂尘道士拉走的山居真人,她又想起来问道:“那,我爹呢,他要回宗内吗?”

    “师父这次下山是受千叶城主所托追查掏心妖一事,只不过中途察觉到师妹危险,再加上收到我们的传讯才会赶到这里,应该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会离开。”

    苏冉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很遗憾,其实在看到天道门祠堂里摆放了那么多的灵牌,她就隐约知道了对于这个世界的修道者,降妖除魔到底意味着怎样的责任,而同时被拂尘道士拉到一旁的山居真人也问道:“不知玄虚子道友卜算出怎样的结果?”

    “早夭之相,虽有天觉,但也受制于此,祸乱自身。”

    山居真人会来到这里一方面是为了追踪妖狐的踪迹,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次掏心案作恶的是一只妖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感知到苏冉遇到了危险,沿路他跟玄虚子一直是一起的,所以才会两人一同出现,会让玄虚子帮忙为苏冉卜算一卦,也是因为她这前后两次遇险的时机太接近了,只不过却并未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山居真人:“可有破解之法。”

    玄虚子摇了摇头,看到这里山居真人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随后玄虚子才继续说道:“我曾为你和羽妍卜算一卦,你二人虽能侥幸于接下来的大乱中脱身,但子女亲缘淡薄,如今养育十几年的女儿是假的,找回的这个又是此种命相,怕是……”

    玄虚子的未尽之言已然明了,苏冉却还不知道这些,解决了临水镇怪病的事情,镇子上的人虽然已经解了尸毒,但因为长时间被疾病的折磨,一个个全都是消瘦的模样,再加上那些真正死去的人是不能救活的,所以重新回到临水镇的时候,他们只听到满镇子的哭声,无数的棺材被抬到城外的墓地,而留下的弟子就是负责处理后续的事情了。

    沈白衣留在临水镇是为了处理后续的事情,而着急回宗的苏冉则是跟着第一批人一起离开的,至于亲爹山居真人,听说是有了掏心妖狐的踪迹,所以给她留了一些道符就急匆匆离开了。

    离开宗门之时他们跋山涉水赶了三四天的路,而回去的路程也差不多一样远,赶着回宗的一行全都是今年刚刚出师的新人,包括之前在山上嘲讽苏冉的那名女弟子,虽然她现在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清楚,但却总是被女弟子莫名冒出来的恶意攻击。

    因为着急赶路,第一天休息的时候他们没有留在相对较近的一个村子,所以当天色开始黑下来的时候,她们是在一个荒郊野外,曲曲折折的山路,沿着山路的两侧则是看不清峰顶的两座山,一部分人被分配支帐篷,另一部分则被要求出去捡柴,苏冉就是属于捡柴的那组。

    最开始的时候苏冉并不打算走远,可是距离她们搭帐篷的附近干柴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她才会稍微远一点距离,然后就当她弯着身子捡柴的时候,突然间有两个小石头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还在朝她喊着:“来这里,来这里。”

    苏冉原本是不打算跟着的,可是想到前两次遇到这些小石头人都没有什么恶意,再加上两个小石头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所以苏冉就跟到了身后,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越来越少,空旷之处只能看到一片裸露的石壁,苏冉这才停了下来,朝那两个小石头人问了句:“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刚刚还在跟她领路的两个石头人突然间开始跑了起来,不一会就找不到了身影,苏冉朝山上喊了一声“喂”,可是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想到还要捡柴,于是她便打算回去,可是随后她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巨石滚动的声音。

    苏冉听到声音就回了头,却看到两个小石头人在不停地搬动着石头朝山下投来,滚动的巨石慢慢地朝她靠近,此时月亮已经升起,借着月光,她看到山上并立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人身后舞动着五条尾巴,巨石压下来的那一刻,苏冉恍惚地想起了她在云林峰被罚抄宗规时候,师祖对她说的一句:“妖,无分善恶,因为妖,无善无恶,可善可恶,故而人族和妖族才会恩怨纠缠,千年难解,若是有一日,妖族能与人族一般,可教化,分善恶,怕是人族和妖族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怨难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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