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猝不及防的跌回软塌,面露惊诧看向那突然正经起来的居士。
“先生……”
“林姑娘这般说可是折煞某了,某救人向来不求回报,怎能让林姑娘为了报答离开家人呢,姑娘快别说了。”
说着也不给十六插话的机会,转头看向黑脸的小白,说:
“小白,你快送林姑娘回家去,切记要保护林姑娘的安全!”
“是,先生。”
吩咐完,那居士便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后坐下,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义正言辞的模样好似刚才那抱着美人急色的人不是他,看的十六气闷的不行。
十六清楚这是这人的试探,所以他哀哀切切的下了软塌,娇滴滴的冲那居士哭了起来:
“先生这话,是让娇娇做那狼心狗肺之人吗?”
“明知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能一走了之,而且留在先生身边,并非只有报答之情,还有……”
那一双欲语还休的含情目睨着面前之人,羞涩的跺了下脚,又往前进了一步,微微俯身,隐隐有春光浮现。
“娇娇从看到先生的那一刻,就仰慕先生了,还望先生疼惜娇娇,允许娇娇日后陪伴先生身边。”
情真意切的言语让居士听的神驰,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他放下书,视线落在十六身上,扬声道:
“没想到娇娇竟是这般痴情女子,某若再推脱,倒是某的不是,某看娇娇身上还有伤,要不歇一晚,明天让小白送你回去,待你与家人报平安后,再回来。”
这人可真的是虚伪的很,前面要立马送走自己,现在知道自己的决心后立马又邀请自己歇一晚!
不过歇一晚是不可能的,他连忙嘟着嘴,撒娇道:
“不嘛,就今天回去,我想赶紧跟家里讲清楚,早点回来,还有不让那黑脸送我,我让先生和我一起回去,不然我家里人要是看到黑脸那模样,肯定不会愿意我回来的!”
十六对着那居士一通撒娇,只缠得居士妥协点头。
“好好好,某陪你一起。”
居士看向门口站着无聊掰手指的小白,吩咐道:“小白,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吧,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哎,好的,我这就去收拾!”
小白一边说一边憨笑着出了门,向边上的房间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十六有些疑惑,这下山送人,要带什么东西?
生怕有变的十六,眨巴着眼天真无邪的盯着居士,开口问道:
“先生为何还让他去收拾东西啊,是下山要带的吗?”
居士笑着抚须,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是给你家人带的一些见面礼,娇娇且等一会,”
十六倒是没想到,这好色之徒礼数过分周全,这架势看着倒真有几分上门提亲的样子。
只可惜,这丈母娘是见不得了,等会下了山,见到殿下了,要让殿下审一审,看看他是不是名副其实!
而且他想好了,只要这居士不是殿下找到那位,他就要把这个斯文败类脱光了衣服,挂在那山门口,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好色!
居士见他那嘶哑咧嘴的样子,收回余光,好笑的摇了摇头。
小白的收拾的速度即为效率,很快就打包妥当,站在小院里喊他们。
“先生,林姑娘,快出来吧,可以走了!”
十六依偎着居士走出来,见这小白大包小包的扛了两大包东西跟小山一样立在那,心里闪过一丝疑虑。
“怎么准备这么多见面礼呀,先生这也太客气了,真的不用准备这么多的。”
十六装作害羞试探着,而那居士但笑不语,倒是小白主动解释:
“不多不多,都是先生事先吩咐了的,很多都没带,先生说到时候买新的!”
“哦,这样啊,呵呵呵呵~先生真的好体贴呀!”
十六掩唇娇笑着,暂时把心中的疑虑压下,决定等会下了山就试一试这家伙的真假。
……
在这后山有一条隐蔽的小路直通山下,三人顺着山路一直往下走。
小白闷不吭声的扛着东西埋头往下走,而那居士则一会拉着十六看花,一会对着木头吟诗,把十六烦的不行。
十六只想一脚把这人踹下山,磨磨蹭蹭的隔那风花雪月的,看得人恶心!
但是为了人设不能崩,他强撑着笑容附和,一会夸居士找的花美,一会夸他作的诗好,就这样差不多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山脚下。
十六看着前面的两人,冷笑一声,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六位黑衣人从边上的林中一跃而出,扑向那主仆二人。
小白见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大惊失色,护在居士身前,呵斥着:
“你们是何人?”
只是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沉默不语,上前将他和居士隔开。
小白着急万分,在原地跺步,却没有出手。
这时十六从这些人身后走了出来,没了刚才的娇柔,此刻冷脸笑着对他们俩开口道:
“好了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现在只是想问清楚,先生可是元一居士?”
居士看着这突然变脸的十六,脸上到是异常的平静,点了点头:
“是某不错,只是不知你这么费劲心思的把某骗下山,是为何?”
“只因为我家主人想见上居士一面,还请居士恕罪,我以这种方式请居士下来,还不是因为居士你太好色了!”
十六直觉这面前的人有些不对劲,所以咧嘴笑了起来,眼神里透出恶意的嘲弄。
想要用言语激一激这元一居士,再套一些话来,探个虚实!
“十六,不得对先生无理。”
一道呵斥从前方传来,众人抬眼望去,见十一快步朝这边走来,而在十一的身后是穿了一身男装的谢曦,此时的谢曦行动间皎如玉树临风,看着有几分文人墨客的样子。
很快两人行至跟前,谢曦看向那传言中的元一居士,四目相对,隐隐有剑拔弩张之感。
“晚辈谢曦多有得罪,还请先生恕罪。”
谢曦率先开口,敛眸俯身,对着元一居士行礼。
而元一居士冷哼一声,侧身避开这礼,说道:“某不过山野村夫可当不了长公主这般大礼,公主还是快起身吧。”
这元一居士倒是对谢曦的身份了然,而且看着那副眉眼,也懒得再装下去。
这般举动让一旁的十六看的暴跳如雷,想要出口呵斥这家伙却被十一拦了下来,十一扫了他一眼让他老实点,然后对那开始试图挣脱影卫包围的小白说道:
“小白兄台,不如稍安勿躁,等我家殿下跟你家先生聊完?”
小白不肯,望向自家先生,而那元一居士回头安抚道:“无事,在这里等我。”
说罢便瞟了那谢曦一眼:
“走吧,公主大人既然这番辛苦的请我下山,就陪某看看这山下的风景吧。”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顺着山路缓缓的走着,山风吹拂,卷起居士的宽袍大袖,潇洒缥缈的背影,有几分绝世独立的意味。
事实也正如此,元一居士的才情不输姜老侯爷,却一直不愿出仕,早年还跟姜老侯爷斗智斗勇拼个高低,到后面决裂后,就纵情山水,行踪诡秘,但是因其的才学惊艳绝伦,书画诗词皆为大家,被当今世上文人墨客追捧膜拜,在文人圈内有极高的声望。
如果不是姜老侯爷在临死前留下一道信函,让谢曦待时机成熟后,去寻这位闲云野鹤出山,又常年命人留意他的行踪,或许这一次谢曦没法这么轻易的找到他。
“那老家伙让你找我的吧。”
元一居士突然开口。
谢曦恭敬的回应:“是外租留下了信函,叮嘱晚辈来寻先生。”
“哼”元一居士冷哼着,没好气斜了他一眼:“那老家伙,死都死了,还要给我摆一道,你说你长得像谁不好,怎么偏偏像那老家伙,要是像敏儿该多好!”
敏儿?
谢曦思索了下,看向元一居士,问道:“先生说的可是晚辈的外祖母?”
“不错,敏儿就是你外祖母,要不是我晚了那么一步,哪会便宜那老家伙,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看你现在应该是蝶生的毒已经解开了,怎么现在请我出山,是想去反你老子?”
元一居士说完蝶生,饶有兴趣的瞅着谢曦,想看看他脸上的表情如何。
可惜,谢曦只是略微抬了抬眉,似乎对他知道蝶生的事情并不是多诧异,对他后面说的谋反之话,也没有反驳。
“可以,好个大胆小子,这份镇定倒是像极了敏儿。”
元一居士拍了一下谢曦的肩膀,赞许着。
谢曦则开口道:“多谢先生夸奖,既然先生已经猜到晚辈此行目的,还请先生出山祝我一臂之力!”
说罢,双手合十作揖,对着元一深深鞠躬。
这一次元一没有避开,而是笑着看着面前的谢曦:
“我这不都下山了吗,还要出什么山?”
谢曦猛地一震,直起身子,看向笑着的元一居士,面上满是惊喜和激动。
“那晚辈先替这鄢国百姓谢先生心系苍生之心,也替我自己谢先生扶持之恩!”
元一居士摆着手撇嘴道:“好了好了,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跟你外祖父忒像了,我可没那么好心也没那大义,我只是为了我可爱的敏儿哟,哎~”
听得他那呜呼哀哉的语气,谢曦笑了笑,然而元一居士一见他笑,更不舒服了。
“快别笑了,你这一笑更像那老家伙了,生气生气,走吧走吧,马车在哪?”
“就在前方,晚辈给您带路!”
谢曦指了一个方向,刚要领他过去,却见他大步流星的自己先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嚷嚷着:
“我可说好了,我出山可以,但是必须好吃好喝,不然我扭头就走。”
“那个小白啊,快点把先生我的东西收拾好,出发了!”
这一番洒脱随性的模样,倒是真的和外祖父说的一般,性情古怪,做事不能以常规定之!
十六看着这一幕,拧着眉想不通。
“这个元一居士明明就是个好色之徒呀,怎么殿下还真的请他当谋士了?”
这时小白从他身边路过,转过头,对着十六嘿嘿一笑:
“这位小哥,我家先生可不是好色之徒,你的演技太差了,我们就是逗你玩!”
十六:……???
十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立马绷住了脸大步离开
“我曹,十一你这个冰块脸,你被以为我没看到你笑了,你敢笑话我!!!”
十六暴怒,追着要去揍他。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踏着星月朝着朝阳行去……
车内,小白不解的盯着自家先生,直盯的元一居士受不瞪了他一样。
“行了,说了多少次,想问就问,别盯着我看,多渗人啊,你是想吓死你家先生啊!”
“哦,我只是不理解,既然先生早早就做了打算要辅佐这位,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大出戏啊?”
其实早在收到这位男扮女装的公主殿下和亲的消息时,自家先生就从犄角旮旯的山里搬到了那清源山,还让他一早就收拾好了行囊等着,等到把人引到山边了,又在这兜个大圈子,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元一居士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道:
“你懂什么,我这是憋屈,你说那老家伙活着的时候气我,死了吧,还托孤他那外孙给我,这可是造反呐,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你先生我的一世英名啊!”
“先生你还怕人骂吗?”
“嘶,咋,在你眼里,你家先生就是那厚脸皮滚刀肉,不怕人唾沫星子喷是吧!?”
“不是不是”小白连忙摇着头说:“是我滚刀肉厚脸皮,以后要是有人骂先生,我替先生挡在前面,那些唾沫星子绝对喷不到先生身上!”
元一居士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行了,快打住,再说我都有画面了!”
小白嘿嘿的傻笑着挠了挠头头。
元一居士别过脸,用手勾起了窗帘,望向外面的星空,心里暗骂了起来。
姜别情,你这个老贼,你说你怎么就那么醉心权势呢,要是早听我劝当个闲云野鹤,哪还有被灭门砍脖子的事情,现在可好了,你倒是走的利落,把我拉下水,给你那子孙当工具人!呔!
而另一边,十一见谢曦突然笑了起来,便问道:
“殿下为何发笑?”
谢曦笑着抬手捏了捏眉心:
“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这一切太过简单,甚至还有些儿戏。”
“那是……”十一不解。
谢曦松捏在开眉心的手,眼神深邃:
“人家一早就等着我们呢,甚至还怕我们找不到他,就差沿途给我们画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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