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贺感觉薛博雅的脸色不大对,她赶紧撒丫子蹦出去提醒周元澈。
然而周元澈进来的太快,她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乐颠颠的小昏君一手拿着讨饭的布袋子,一手抱着梅青大哥的胳膊,非常没有天子气度的就撞见了他的好太傅。
薛博雅沉着脸从屋里出来,本有七分难看的脸色,如今变成了十分
周小贺赶紧给小昏君打手势,让他快放开梅青的手。
结果周元澈显然误会了,他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站好,然后把呆呆的梅青大哥推了出来。
少年天子挺直了腰背,面上含着迷人的微笑“太傅,这位是梅青大哥。你见过的,他功夫很厉害。”
周小贺有点想哭,说好的c呢,这咋就一点默契都没有
小昏君冲周小贺得意的一笑,想让她配合一下子,夸夸梅青大哥。
周小贺冲他翻白眼。
周元澈吐了吐舌头,只当没看见,他又转头看向梅青,有点得意兴奋的说“没错正是在下,大周天子周元澈。”
梅青很给面子的配合表演,朝着他跪下去“陛下万岁。”
周元澈哪儿能让他的大哥跪啊,手快的跟什么似的“没有外人,你跪什么咱俩谁跟谁啊。”
梅青顺从的站着,朝着他微微一笑。
他自幼命运坎坷,养成了不大爱搭理人的性格,面容瞧上去英俊里带着些阴郁,笑起来却明亮而风流。
周小贺捂着眼睛不敢看了,这修罗场太特么大了。
她悄悄从薛博雅身侧挪开,到周元澈的身边,悄咪咪伸手拽了拽小昏君的袖子。
周元澈茫然的看着她,周小贺急的猛掐他的胳膊有点眼力见,没看太傅脸色不对么
周元澈面上带着满足快乐的微笑,回掐一下放心,太傅脸色就没对过几回多大点事儿
周小贺
薛博雅盯着梅青,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周元澈,气的脸都白了。
“太傅,您怎么了”周元澈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薛博雅冷笑了一声,沉痛的质问周元澈“陛下,朝野上下,都为即将出现的天象担心不已,人心惶惶,陛下微服出宫,就是为了同此人厮混在一起”
周元澈“啊,怎么了”
周小贺皱了皱眉,薛博雅这话未免太难听了些,当着梅青大哥的面说这种话,简直有些刻薄。
她认真看着薛博雅“太傅,梅青大哥虽然出身卑微,但是他有一身的本事,他”
“一身的本事”薛博雅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冷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青云信。
青云信被他的目光盯得心慌,下意识的就退了退,低下了头。
薛博雅又咳嗽了起来,看着周小贺,用手指着梅青道“丫头,你可知,他是谁”
周小贺当然已经猜到了,她没说话。
周元澈大声道“他是妙成君门下中郎将。”
薛博雅叹了口气“陛下,你就没有问一问,妙成君的门下,是否有一个叫梅青的人吗”
周元澈“”
当然没有问了,他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的大哥。面上意气相投,背地里查人家来路,那多没意思啊。
周小贺看着薛博雅,平静道“太傅,你冷静一点。”
薛博雅咬牙“我来告诉你,他是谁,他就是当日被赶出薛家的假公子。”
周元澈愣了愣,转头看着青云信。
青云信无地自容,他仓皇的后退,却无路可逃。
四下皆是鄙夷的目光,就连退到几仗开外的侍女仆从,都让他感到恐惧。
周小贺站在他身旁,慢慢的伸手,她拉住了他的胳膊,她说“你不要怕他。”
青云信的身体细细的颤抖着,他动不了。
薛博雅淡淡看着青云信“你的底细,我早就查的清清楚楚。”
周小贺抱着青云信的胳膊,转头看着薛博雅“太傅,我知你心胸宽广,不会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就容不下他的。”
薛博雅冷笑“鬼丫头,你休要拿话堵我。”
他抬手指着青云信“薛氏已经收回你的姓氏,你身为贱籍,妙成君何等门楣,怎会收你这来路不明的人做家臣”
青云信低着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的身体抖的厉害。
周小贺不满的瞪着薛博雅“薛太傅,你说话何必这样难听掉包孩子的不是他,你如此恶语相向容不下他做什么”
劝你善良
薛博雅气得手抖“你懂什么他劣迹斑斑厚颜无耻他简直”
青云信抬头瞪了他一眼“我没有。”
周小贺小小的身子拦在青云信身前,认真的看着薛博雅。
这眼神叫薛博雅十分不舒服,他火冒三丈“他本是长公主府上的郎官,长公主为了提高他的门楣,将他调入了妙成君的门下。你当他是什么人,妙成君的家臣他是长公主的宠臣”
周小贺“”
不是,这就有点刺激了,这唱的哪一出啊这。
她和转头去看她的梅青大哥。
梅青无地自容,垂着头,不敢看人。
薛博雅冷笑“青云信,你与长公主的事,你当我不知道吗我容你在京城招摇过市,你却不知收敛,竟敢,竟敢你竟敢把注意打到陛下的头上”
周小贺“”
薛博雅这个嘴啊,简直了,他跟谁学的这骂人的技巧,一句比一句狠。
不过他真的想多了,这虽然是个沙雕,但还没发展到文学
青云信终于崩溃,双目通红的看着薛博雅“太傅,你血口喷人。”
薛博雅懒得跟他计较,一挥手“把他拿下。”
守在门口的薛府士兵们冲进了,拔刀向青云信过去。
青云信的目光望向周元澈,他站在一旁,已经瞧了好久了。
平日嘴巴如同倒豆子少年的皇帝没有说话,他的神色竟然有些平静和冰冷。
青云信仿佛全身都坠入了冰窟里,他看着薛博雅,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他自幼便失爱于父母,被放逐出去学艺,好不容易学成回家,却发现自己并不是薛家的公子。
他是一个卑贱的家臣之子,母亲为了荣华富贵,将他掉包进了公门。
原来那些晦暗不堪的童年,都是因为他天生血液里就有卑劣的根,肮脏,贪婪,愚蠢
他喃喃道“我不是”
他声未出口,一个士兵训练有素的用膝盖扣向他的膝窝,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没有反抗,手臂已经被人制住了。
薛博雅摆了摆手“带走”
周小贺望着青云信,她的心都疼了起来,拦在门口,瞪着薛博雅“今日太傅说了这一通,可否让他说几句。”
薛博雅玩味的看着周小贺“丫头,今日你的话未免太多了。”
周小贺望着他,朝着他欠身“太傅,非我话多,是你知他口拙,欺得他好苦。”
薛博雅显然没料到这小丫头如此大胆,素手一抬,指着青云信质问“那我便让你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云信眼睛都红了,他看着薛博雅,却说不出话来。
薛博雅道“带走。”
周小贺厉声道“薛太傅,你不能这么做,他犯了什么事吗”
薛博雅淡淡道“他引诱陛下不理朝政,这个罪名够么带到廷尉府严加审问,他接近陛下有什么目的。”
周小贺张开双臂拦着士兵“你们不能带他走。”
薛博雅好笑的看着她“凭你也要拦我”
周小贺道“他有冤,难说出口,这一走,他这辈子都别想说话了。今日我若是放你带他走,他日你就会用同样的方式,带走别的人。再他日,就会有更多的人这样带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那总有一日,会轮到我。”
她看着那几个士兵“谁敢动,陛下在此,他没有发话,谁能从这里带走人”
薛博雅向着周元澈躬身道“陛下,此人媚行惑主,我必须带走,改日,臣将上表请罪。”
看了一通热闹的周元澈淡淡道“太傅,何苦不让人说话。”
薛博雅愣了一下“我让他说了,他无话可说。”
周元澈看着薛博雅,温声道“太傅,你用心再听一听。”
薛博雅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周元澈道“我以智慧为耳,真相直达我心。”
他叹了口气“太傅,朕身为天子,不能容你乱来,你把人放了吧。。”
薛博雅道“他此刻不说,廷尉有的是法子让他说。”
周小贺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不成”
薛博雅朝着周元澈行了大礼“陛下,请恕臣无礼。”
他说着冲士兵摆手,那些士兵押着青云信,直接将周小贺推开。
周元澈忽然一把抽出一个士兵的佩刀,架在薛博雅的脖子上“太傅,你太无礼了,我让你放了他。”
薛博雅失笑“陛下会为一个男宠,捅自己的太傅一刀”
周元澈微微抬起下巴,少年的面容已然显出英气来,他其实只是喜欢笑,才会显得脸圆圆的,可爱稚气。
他原来生了一张英气逼人的面庞,举世无双的好看。
少年定定注视着薛博雅,看着他的眼睛,用平静的声音道“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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