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抑带着徐远卿进入了KTV,然后由服务员带着去包间。
无论KTV的隔音做得多好,外面一点也听不见,只要进入KTV里,各个包厢的声音就掺杂着朝人的耳朵奔来。
徐远卿立刻就皱起了眉头,他喜欢音乐,但各种风格的音乐不讲究任何意图的拼凑在一起,他只觉得头痛。
KTV劣质的金碧辉煌的装饰也在挑战徐远卿的审美,这是他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程抑发现了徐远卿的不高兴,他笑嘻嘻的握住徐远卿的手,“走吧,进包间你就听不见了。”
徐远卿想着自己的任务,又想着有人告诫他,人生多样,不必拘泥于环境,还是踏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等两人进入包间,发现了包间墙上画着的动漫人物,徐远卿的心情好了不少,甚至出现了笑意。
程抑闷笑一声,啪的一声就把包间里的灯打开了,让徐远卿能把人物看清楚。
明亮的灯光很好的安抚了徐远卿的不喜,直到徐远卿注意到包间里的各色污渍。
KTV嘛,来这儿唱歌的人自然不是为了端端正正的坐着唱歌,而是借着唱歌的机会,发泄心里的情绪。
情绪激昂之下,他们吃的喝的甚至脚印都留在沙发上和墙壁上了。
徐远卿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要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桌子、沙发、地板经历了什么。
也不想知道墙壁上那摊黄色的痕迹,原本是什么。
徐远卿心中奔溃,面上却还是很理智,他找了个借口道:“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
他神色非常严肃,语调也很认真,顾卓、林烁沮丧的唉了一声,挽留道:“不能等回家再做吗?”
徐远卿板着脸摇头,他待不下去了,这看上去也太不干净了,任何对自己的生活有要求的人,都不该来这种地方唱歌。
徐远卿脑子里闪过他曾经听歌剧的场景,所有人都衣冠楚楚,听音乐时沉默且安然。
小王子的高塔永远干净整洁高雅,命运却总是推着他离开高塔。
但不是现在。
徐远卿看着沙发上坐得非常靠近的顾卓和林烁,一句再见就要说出口了。
程抑一直观察着徐远卿,他发现了徐远卿眼睛里对于KTV而不喜,以及看到污渍时的奔溃,但他看向顾卓、林烁的眼神却很温和,非常的包容。
程抑嘴上的笑意多了三分真心,徐远卿总是能够让他惊喜,看上去冷漠实际上却总是很温柔。
程抑一只手搭在徐远卿的肩膀上,靠着徐远卿劝道:“别急着走啊,这里虽然和你以往去的地方不一样,但你也可以欣赏这里的随意和轻松。”
徐远卿抿唇,他的视线停留在墙壁上的淡黄色污渍上,用行动表明他不喜欢这里的轻松随意。
程抑闷笑一声,手掌半遮住徐远卿的视线,“不要看那,看屏幕就好。”
顾卓呆呆的看着两人,他心思敏感又深深的暗恋着林烁,所以对于感情之事有着敏锐的嗅觉,而徐远卿、程抑如今的举动,有着超越普通朋友的亲密。
顾卓假装不经意地去看程抑的眼睛,里面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沉笑意。
徐远卿按下程抑的手,对上了程抑那双纯黑大眼,他的心跳了一下,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程抑反手握住徐远卿的手,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握手,握住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心神一荡。
掌心和掌心靠在一起,另一个人的温度毫不留情的攻击了你的皮肤,好像要一路窜入脑子里。
但两个人都没有注意这片刻的情绪,程抑在一旁扯了个袋子,垫在沙发旁的凳子上,让徐远卿坐下了。
林烁见徐远卿被程抑一句话就劝下了,心里面有些嫉妒,徐远卿原本是他的竹马,眼睛里只能够看到他一个人,但现在徐远卿看他如同路人,平静又无波澜。
但嫉妒以外,林烁自己也明白,在徐远卿变得厉害以后,他便远离了他,如今的隔阂,有一半是他咎由自取。
林烁不高兴的,试图抢夺徐远卿的注意力:“徐远卿,你要唱什么歌?”
徐远卿向点歌台移动,看到那个黑乎乎的面板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程抑一眼就明白徐远卿的洁癖又发作了,他好笑的走过去,遮住林烁、顾卓的视线,对着徐远卿说:“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程抑生得高大,徐远卿现在的身子又娇小,于是从林烁、顾卓的视角看过去,就好像程抑把徐远卿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了。
顾卓胆战心惊的看着两人,他不想林烁注意到,于是他立刻和林烁搭话,聊起了班级里的趣事。
另一边,徐远卿看着排行榜上的那些陌生的歌,想了想,对着程抑说:“帮我点一首,一直孤单。”
程抑嗯了一声,刷刷几下就帮徐远卿点好了,还把他的歌顶到了最前面。
于是徐远卿就抱着话筒开始唱了。
一直孤单这首歌本是一个嗓音忧郁的女歌手唱自己的孤单,唱自己陷在悲伤情绪里面,害怕未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一个人停留。
徐远卿却完全将这首歌的感情换了个面,他唱自己享受孤单,享受一个人的自由与快乐,并且将一辈子享受这样的快乐。
一个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程抑靠在沙发上,视线聚焦在徐远卿因为斜坐着而暴露在他眼前的侧脸,嘴巴跟着徐远卿的语调哼唱这首歌。
徐远卿眼睛里的笃定,和面上的轻松都表明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一个人就已经得到了人生的全部快乐,不需要另一个人填补空白。
程抑的心里突兀的窜上一股火气,一股燥热,让他很想冲到丧尸群里面大杀四方。
他看向徐远卿的眼神也带上了灼热,徐远卿说自己不需要另一个人,让他觉得整个人焦躁起来了。
什么叫做不需要另一个人,你都没有经历过,现在就下结论,实在是太不严谨了!
程抑看到了林烁放到一边的啤酒,他打开一罐,几口就喝光了这里面的液体,心中的焦躁却不减,他烦躁的握着啤酒瓶,在徐远卿又重复了一遍一直孤单后,捏扁了啤酒瓶。
程抑不是个傻瓜,之前还能说是没有恋爱过,所以没有察觉,但现在他的酸气和焦躁都要冲昏他的脑子了,还说不清楚,那不是骗人!
程抑烦躁的瞪了徐远卿那张白净无暇的帅气脸蛋一眼,然后用手盖住眼睛,用鼻子悠长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怎么得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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